第四十四章 謀反 第七節 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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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與韋睿的想法是不謀而合,韋睿也是因為焦慮此事,這些時日一直放心不下這範府之事,如今這境況他不知要如何應對才好,況且盯著範家的人,不止六王爺一個,還有那陰險狡詐的何征,隻怕籠罩在範家頭頂之上的烏雲,不止是那麽小小的一塊,而是自己無法想像的巨大。
“沈大人,剛剛何征何將軍,突然自城門外回來,不知他今日為何出城?”韋睿突然想起了何征的事情,他急忙問道。
“韋將軍感覺很準確啊,那何將軍今日前來問我,範允承的夫人是否出了城?還有她是自哪個門出的城?我如今已經是連降數極,那何征統領羽林衛,他想問甚麽我隻能回答甚麽------”
韋睿焦急的問道:“您告訴他了?”
沈約嗬嗬一笑:“我知道那何征不是什麽好人,怎麽會輕易告訴他呢?”他小聲的說道,“那範夫人是從我這西門出的城,我騙他講是從南門出的城------讓他往南麵去追吧,追破天他也追不上夫人了。”
“沈大人,你可真是------一隻老狐狸。”韋睿讚歎著說道。
“哈-----我若真是一隻老狐狸反而好了,隻是這些年我根本沒有鬥得過那些壞人們,我也罷,張元知也罷,包括將軍你,隻怕我們都沒有和他們相鬥的資本。”
韋睿此時內心正在糾結之中,他突然意識到範允承目前的處境,真的是極其危險,他必須與這位範大人好好談上一談。
“沈大人,天色已晚,我韋睿想去大理寺,找範大人談些事情------”
“不,韋將軍,大理寺你是萬萬不能去的。”沈約急忙阻止道。
韋睿怔了一怔,他不明白這位沈大人為何變得如此謹慎,那沈約悄悄的對他講道:“大理寺之中有耳目,你可千萬不要進去,否則還沒等到你明白,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便會強加到你的頭上了。”
韋睿恍然大悟,那大理寺不能進,若是到那範府之中,隻怕也不會太安全,他開始犯起愁來,如今這裏也不行,那裏也不行,不知那哪裏能與範允承見上一麵。
“韋將軍,有一人可以幫上你們。”沈約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他讓韋睿附耳上來,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韋睿聽後連連點頭:“沈大人,那我韋懷文便麻煩二位大人了。”
範允承自淩霄離開之後,每日裏是度日如年,他在心裏默算著妻子何時才能回來,如今他將能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齊了,可是心中的不安一點也沒有減退,如今這大梁的上空是陰晴不定,那皇上在同泰寺裏麵,不知道在忙些甚麽,而六王爺蕭宏,這幾日倒也算消停,沒有繼續找範允承的麻煩,隻不過在他回家之時,總能發覺身後有人要盯梢,他與張震嶽二人,隻能是視而不見,裝作沒有看到一般。
那跟隨在他左右的張震嶽,比那範允承還要緊張,自大理寺外範允承遭到剌殺之後,他就格外的注意周邊的陌生人,一旦有些不熟悉的人出現在範大人的身邊,他就會瞪大眼睛盯住他們,生怕再出現上次的事情。
範允承在屋內收拾東西之際,他心中便有些焦急,剛剛朱大人府中差人給範允承送了一封便箋,說朱老大人近日身體不適,想見一見範允承,將大理寺之中未了之事交待清楚。那張震嶽一想起朱目之如今住在郊外的宅院之中,那裏地處荒涼,若是那些心懷不軌之徒想要找些麻煩,那地方可是伏擊的絕佳之地,張震嶽思來想去,今日之事他確實是不放心讓範允承前去,隻是他心中焦急,腦中可是一點兒辦法也想不出來。
他看到範允承收拾停當準備出門之時,還是忍不住阻止道:“大人,您一定要去朱大人那裏嗎?”
範允承看到他一臉的關切之情,知道他為何如此的焦慮,隻是朱大人若身體真的有恙,莫管有多大的困難,他還是要趕過去看一看自己的這位老上司的。
“震嶽,我知道你擔心甚麽------不妨事,若那些人真的要殺我,我躲是躲不過去的。”
“要不要我回家去,把範鈞一起叫過來,我們二人一同保護你前去?”張震嶽心想多一個人自己便踏實一些。
範允承搖了搖頭,此時他並不擔心自己,他擔心的是跟隨自己多年的那幾個家人,如今燕飛已經不在家中了,家裏若是再沒有個可以保護他們的人,隻怕真的會出事情。
張震嶽毫無辦法,隻得跟著他走了出去。這位範允承大人一直喜歡步行,張震嶽這幾年跟隨在他的左右,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出行的方法。
直到巳時他們方才走到朱目之在郊外的宅院,那所宅院外麵,種著兩排高大的柳樹,此時正值春風和暖之時,那柳枝垂拂下來,隨風擺動著,若是心中沒有那些煩心之事,此時坐在這些柳樹下麵,自己與那朱大人溫上一壺酒,兩隻小酒杯,二人斟酒相飲,倒也是十分的自在,隻是此時的範允承,心裏麵的大石頭壓的太重,他有時都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這種清心悠閑的生活,他是無福享受了。
待進到朱目之的庭院之中時,範允承看到院內停放著一輛馬車,那馬車雖然隻有一匹馬,但是此馬精神抖擻,極為健碩,連範允承這樣的文人,一看也知是匹上好的良駒。
那朱目之聽到院內有動靜,便急忙走了出來。他見到範允承後,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允承,這一路上沒有別的事情吧。”
範允承看到朱目之此時精神狀態,心中一愣,那便箋之上講朱大人身體欠安,可是今日看來朱大人什麽事情都沒有,身體好的呢。
朱目之察覺到了範允承心中的疑慮,他淡淡笑了一笑:“我邀你前來,若是不拿我這把老骨頭說事情,隻怕你也不會過來吧。”
範允承老實的回答道:“朱大人什麽時候要我過來,我就會什麽時候過來,一直沒有前來,是怕給老大人惹上麻煩。”
“唉------你此話講的不錯,如今不是我們要惹麻煩,是那麻煩來找我們。”朱目之歎了口氣,“進屋內講話吧,今日不止是你一人前來,還有一位重要人物,也來到我這裏了。”
重要人物?範允承心中又是一愣,他隨即想到了庭院之中的馬車,看來此人是乘坐馬車前來的,他跟隨朱目之,急急的進到了屋內。
房間之內的那人,聽到他們進門的聲音,正慢慢轉過身來,範允承望著眼前此人,微微一呆,此人自己有些印象,卻是不知他究竟是誰,就在這時,他身邊的張震嶽卻是失口叫道:“韋將軍,您怎麽也在這裏?”
範允承經張震嶽這一聲叫喊,突然想起了,眼前此人正是時任雍州刺史的韋睿韋懷文。
那張震嶽上前行禮,韋睿急忙攔住他道:“張大人,這幾年辛苦你了。”
張震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軍您可別這麽講,我這幾年也沒做甚麽了不得的事情。”
韋睿笑著說道:“你功勞大著呢,這幾年你將範大人保護的這麽好,這就是你最大的功勞。”
範允承感激的望著韋睿,此人才思敏捷,且聰明機智無人能比,原來自己這些年可以相安無事,都是因為這位韋將軍思慮周全,自己才僥幸保住性命。
“韋將軍,允承在這裏------多謝將軍了。”範允承躬身長揖,感謝韋睿。
韋睿急忙將範允承扶住,不肯受他的大禮:“範大人莫要如此,你我二人之間,就不必如此多禮了。”
朱目之望著眼前的兩位朝中大員,綹著胡須微笑著,他想起這二位大人還有正事要談,便拉住了張震嶽的手,對他說道:“張大人去隔壁房間,陪老夫下兩盤棋如何?”
“這個------我這棋藝可是太一般了。”張震嶽咧了咧嘴,“朱大人您可真人挑人,和下官下棋,您一定是盤盤都贏。”
“那你就讓老夫多贏幾盤吧。”朱目之不由分說拉著他走了出去。
韋睿示意範允承坐下,他們二人心中都是極不平靜,範允承更是想不到自己能在朱大人的家中,見到韋將軍,自範鈞回家之後,時常提及這位韋將軍,在軍中對他多有照顧,更是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想自己那長子能平安回到家中,必定是多虧了這位將軍的全力保護。
“韋將軍------範某要多謝您對犬兒的照顧,若是沒有您,隻怕他早就------”範允承一想起兒子所受的苦楚,便講不下去了。
韋睿知道他這做父親的,看到兒子一身的傷痛,這心中的悲傷與難過,他溫言安慰道:“範大人,範鈞之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在軍中也並未如何偏愛於他,因他才智極高,且勇猛過人,於兵法陣法以及偵查之術,能學以致用,我韋睿之所以能取得鍾離大捷,也是多虧有了範鈞在身邊協助。我隻是有太多的遺憾,未能替他在軍中討要個官職------唉,我大梁這樣的人才不用,將來如何與外敵相抗?”
範允承知道眼前的韋睿愛惜兒子的才華,隻是這大梁之中的官職,要與不要都不重要了,即使是那官兒做的再大,那皇上一句話,便可以將他身上所有的官職拿了去,到那時與平頭百姓,又有何區別?
“將軍,為何您今日也到了朱大人的府上?”範允承奇怪的問道。
韋睿笑了笑:“範大人,今日之約,是我請朱大人給範大人去的信。”
範允承不解的望著韋睿,那韋將軍若想見自己,那是太容易了,為何還要大費周章,來此相見呢?
“在大理寺之中,有太多的話不好講------範大人想必是明白我這些話的意思,今日來到朱大人的府上,皆是因我韋睿,有重要的事情要與範大人相談。”韋睿臉上的神色有些沉重,他不知道此時的範允承,手中究竟掌握了些什麽物證。
範允承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問道:“韋將軍所指,是張元知大人的案子吧。”
“正是!”韋睿點了點頭,“皇上已經對末將口傳聖旨,要我會同大理寺及刑部,共同審理此案。”
“韋將軍為何不直接將此事放在明麵上去處理,而是要私底下與我相談此事呢?”範允承不解的問道。
“範大人,如今我韋睿想知道的是,您手中究竟掌握了什麽證據,可以找到殺害張大人全家的凶手?”韋睿誠懇的問道。
範允承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他不知道如何對韋睿講述這些事情,這些事情講起來也太過離奇了,也不是一言半語所能講解明白的。
“韋將軍,此事要從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案講起,您要不要聽我講下去。”範允承問道。
韋睿綹了綹自己頜下的長須,微笑著說道:“既然是有故事可以聽,我當然是願意聽上一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