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長相思 第六節 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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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麽事情?”範允承吃了一驚,他急忙問道。
“今日那何將軍突然闖進大牢,要將那蕙夫人提走,守在牢中的李忠將軍講是奉了韋將軍之命,任何人不得將那蕙夫人帶走,要等到會審之際才可帶她出去。隻是那何將軍霸道之極,不顧李忠將軍的勸阻,強行將那蕙夫人帶出了大牢----”
“什麽?那何征為何如此大膽?”範允承心中大急,“快些同我前去,一定要想辦法將他們攔下。”
“範大人,他們起爭執之時那韋將軍便已經趕到了,韋將軍當然不是肯讓步的,就在韋將軍與何將軍二人爭論之時,那蕙夫人突然跌倒在地,待將她扶起之時,突然發現她----”張震嶽一臉的怪異神情。
“她怎麽樣了?”
“她突然全身抽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氣絕身亡了。”張震嶽也是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是得了何種絕症,韋將軍與何將軍此時正趕往皇宮,對皇上稟報此事。”
範允承長籲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對淩霄低聲說道:“看來,我也要進宮一趟了。”
淩霄此時臉色有些慘白,她擔心的望著範允承,範允承看出了她內心的焦慮之情,他微微一笑說道:“放心,你也說過,隻要王爺不死,我是不會死的。此時王爺好好的在那大牢之中,你我二人還在擔心些甚麽。”
淩霄沒有回答,那當今皇上的心思,豈能是他們這樣的平頭百姓可以隨意猜測得到的,這朝令夕改的事情,這皇上辦過又何止一件兩件?
範允承轉身對張震嶽說道:“張大人稍等片刻,我去拿些東西,你我二人即刻啟程趕往皇宮,去麵見皇上。”
“大人,咱此時還是避開一些的好,您想啊,那可以置王爺死罪的人證突然死了,皇上此時定然是大怒,你我二人此時趕去,不是找死嗎?”
範允承輕輕一笑,沒有回答他,隻是命他隨自己一同來到書房,將自己要帶的東西隨身放好,與他一同匆匆來到了皇宮。
他們二人趕到皇宮之時,正趕上何征率人急急的離開皇宮,範允承微微一怔,這位羽林衛的大統領為何匆匆率人離開?正在他納悶之時,韋睿自皇宮內慢慢走了出來,他看到宮門外的範允承,也是感到十分的吃驚,他急忙走上前去,拱手施禮道:“範大人,想不到在此與您相見!”
“韋將軍,下官聽聞那重要的犯人蕙夫人,突然身亡,不知出了何事?”
“啊-----此事末將也是很奇怪,不知那蕙夫人原來有重疾在身,帶她出來之時突然倒地身亡,那何將軍當時便發了狂,韋某到此時還是十分的奇怪,為何那何將軍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全民似的,失去常態讓人不可理解。”
“不知將軍可否見過皇上?”
“皇上並不在宮中,聽聞皇上昨日便去了同泰寺,韋某正要趕往同泰寺,範大人可否一同前去?”韋睿試探的問道。
範允承大喜過望,他急忙點頭道:“下官也是前來拜見皇上的,如此便有勞韋將軍了。”
韋睿請範允承上了自己的馬車,二人乘車緩緩的駛向同泰寺。範允承奇怪這位韋將軍為何不催促車夫快些走,便問道:“剛剛我看到那何將軍往寺中去了,將軍為何不急著趕去?”
韋睿用手綹了綹頜下的長須,笑著說道:“讓何將軍先行一步,去皇上麵前稟報此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情。”
“哦?!”
“範大人您想,我今日阻攔何將軍前去提人,那何征並未講明帶那蕙夫人離開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這其中便很是可疑,極有可能是何將軍自己的主意,若果真如此,他見到皇上後必然是不會講明;還有一種可能便是皇上命他這麽做的,那他先行稟報皇上也不為錯。而我也是早些時候奉皇上的命令看管此女,若是有任何的閃失,那皇上也會對我有所不滿,若果真的皇上的旨意,那說明皇上先後下了兩道截然相反的聖旨,那我與何將軍便都沒有任何的過錯。如此分析過後,那我早些過去與晚些過去,都已經沒有任何的問題,這山路崎嶇顛簸,我們當然是慢慢走些為好。”
聽完韋睿的這番分析,範允承由衷的讚賞道:“韋將軍確實是才智過人,任何事情經將軍之手,便可以迎刃而解。”
韋睿笑著搖了搖頭:“哪裏哪裏,依我看來,你那夫人才是我大梁第一聰明人。”
範允承微微一愣:“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並無任何超出眾人之處。”
“幾日前我聽聞尊夫人拿出了一幅《金剛經》全文刺繡,僅憑這幅刺繡,您那夫人便可以說是這世上最聰明之人。”韋睿看了看對麵的範允承,“如今看來,那六王爺謀反之事,已成定局,當初一定是逼近尊夫人做那大逆不道之事,夫人為了化解你們範家的滅頂之災,方才想出了這個方法,若不是有大智慧之人,怎麽會想到以繡經文代替繡龍袍之舉?”
範允承知道此時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韋睿的,他隻得點了點頭,此時韋睿越是誇獎淩霄,範允承心中便越是沉重不已,如今淩霄所做的事情,在這韋睿的麵前是越來越清晰起來,若此時換作別人,定然看不破淩霄內心真實的想法,但是在這韋睿麵前,隻怕淩霄的心思他已然猜的通透。
範允承感到極為慶幸的是,眼前的韋睿是他們範家的福將,大兒子範鈞跟隨在他的身邊,性命才得能保全,他身兼雍州刺史之職,對張元知大人一案也是極為關心,他比別人更早一步想到了六王爺蕭宏的陰謀,派張震嶽來自己身邊保護自己,這些細微之至的做法,讓範允承才得以有時間調查清楚張大人的慘案,能做這些事情之人,斷然不會是自己的敵人。
“範大人,若有機會,韋某希望大人能早些脫身,帶著全家離開京城!”韋睿言辭懇切的說道,“這京城絕對不是你們範家的福地,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範允承的目光漸漸黯淡了下來,他當然想帶著全家離開京城,隻是此時他想全身而退,真的是太難了,如今盯上他的不是別人,而是心狠手辣的何征,此人性情極其殘忍,連自己的授業恩師都可以殺死,那他什麽人不敢殺?自己全家能否逃脫他的毒手,真的是不可知的事情。
“韋將軍答應過範某,到時一定想辦法幫助我的夫人及兒子,逃離那何征的毒手,大人可千萬要記住,到他們危難之時-----”
“範大人,為何是我出手相幫,你才是那個最應該帶著全家脫離危難之人。”韋睿不解的說道。
此時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同泰寺山門已到,範允承與韋睿隻得停下了這個話題,他們一同慢慢走進了同泰寺。
蕭衍的禪房外,隨侍的宦官見到他們二們,便急忙迎上前去:“二位大人,皇上正要派小的前去傳喚二位大人,想不到二位大人已經到了。”
他急急的將他們兩位帶到了禪房之內,禪房內的何征,此時麵色鐵青的站立在一旁,坐在上首的蕭衍看到範、韋二人進來時,便伸手示意二位站起身來講話:“在寺內便不必行全禮了,起來講話吧。”
“謝皇上!”
韋睿站起身來,他眼睛的餘光微微掃視了一下身旁的何征,此時的何征陰冷的目光正惡狠狠的盯向韋睿,若不是韋睿派那李忠守護在張綺鳳的牢房門外,他原本是可以順順利利的將張綺鳳帶出,找一個無人的地方殺死後,悄悄的掩埋,再回頭上報皇上,就說王爺謀反一案的人證突然不知所蹤,若皇上追查他便可以栽贓到範允承的身上,誣告那範允承將人放走,不追查他便可以救王爺一命,皇上當然是要感激他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以前做的那些醜事,便可以隨著張綺鳳的死,永遠的埋於塵埃之中,再也無人知曉。
可是韋睿的突然出現,將他的如意算盤全部打消,他當然恨眼前這位聰明的韋將軍了,這韋睿平日裏身體一直不好,時常稱病不上朝,自己與他打交道極少,對韋睿的為人一直不甚了解,從未將此人放在眼中,想不到此人的聰明機智遠勝於自己,還未真正打照麵自己便處於敗勢。
“懷文,今日那蕙夫人一事,究竟是如何發生的?”蕭衍開口問道。
韋睿聽到皇上的口吻極為平靜,沒有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他在聽到皇上所講的這句話時,便已經猜到了皇上對於王爺謀反一事的真正想法:皇上根本不想治自己這位愛惹事的六弟謀反之罪,對於此案關鍵證人的死,那蕭衍內心反而有一種解脫的喜悅之感。
猜透皇上心思的韋睿,此時反而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他是在為大梁的前途擔憂,為眼前這位皇上的昏庸無知擔憂,他不明白當初建立大梁的那個蕭衍到哪裏去了,那位英氣逼人,運籌帷幄的梁王蕭衍,如今變成了一位為了維護家人而極端自私與偏執的怪人。
“回皇上,那蕙夫人是此案的關鍵證人,為防止意外狀況的發生,末將特派手下嚴加看管,沒想到今日何將軍突然帶人強行闖進牢房,將那蕙夫人帶出,那女子身體本就虛弱,突然遭受如此突然而來的刺激,想必是舊疾複發,不治身亡。”韋睿一邊講一邊仔細的回想著當時的情景,確定事情敘述準確無誤。
“如今此案人證已死,該如何處置?”蕭衍淡淡的問道。
“皇上,末將鬥膽進言,望皇上拖後一段時日,待尋找到證據之後再行處置,皇上您看如何?”韋睿小心翼翼的問道。
“如此提議甚好,聯就準你所奏,待尋找到證據之後再行處置。”蕭衍痛快的說道,“既然此事已經處置好了,你們都退下罷。”
何征想不到皇上居然如此輕描淡寫的,便放過了韋睿,他心中有氣沒有撒出,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他大聲的問道:“皇上,那韋睿手下若不是強行阻攔,那蕙夫人根本不會出此意外,皇上為何輕易放過韋將軍及其手下,應當給予重處才是。”
蕭衍此時心亂如麻,他正不知如何處置自己的這位六弟才是,隻想在寺中安靜幾天,想不到這位何征居然私底下要替自己處置人證,他隻得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他去做,更想不到會被韋睿強行阻攔,那蕙夫人突然身亡,倒是讓他暗暗驚喜,他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便不想繼續深究,想不到這何征死咬住韋睿不放,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何將軍為何總是與他人為敵?皇上是一國之君,他要如何處置,豈能是你一位統領可以左右的?”範允承突然冷冷的說道。
“範大人,此事與你無關,我勸你還是少開口為妙。”何征低聲威脅道。
“何將軍是怕你做的那些醜事,被皇上知曉吧。”範允承依然是不依不饒道。
“你再敢胡說,信不信我殺了你!”何征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