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君臣傾心 第五節 布局
字數:8590 加入書籤
韋睿所講的這些太過離奇,蕭衍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韋睿,而韋睿此時也正抬起頭來,君臣二人的目光剛好碰到了一起。
此時宮殿之內是死一般的寂靜,過了良久,韋睿望向皇上的眼神已經變得極為哀傷,他艱難的開口說道:“皇上,那蕭子良必定是救出來一位女子,這些隻是臣的猜測,並無任何的依據,可是據臣了解,那蕭子良在蕭寶融死後,便一直閉門不出,直到病死在家裏------”
“這些,與那範夫人有何關係?”蕭衍喃喃的重複了一句,“聯問的是這個問題。”
韋睿輕輕落下手中的棋子:“皇上,看來您對這位範夫人也是很感興趣,那我們君臣二人,不妨來講一講這位範夫人,她自從嫁與範允承之後,夫妻二人極是恩愛,並生有兩個兒子,範家自然是極為高興,而範允承對他夫人的才華更是欣賞不已------不過張元知大人慘案發生之後,這位範夫人手中便握有人證和物證,隻是她很清楚自己隻是一個女人,沒有任何官職也沒有任何權利的一名弱女子,她若想替張大人查案是難上加難。而在此時他們範家全家,突然之間麵臨大禍:剛入雍州便遇大案,輕則罷官重則治罪,可是偏偏範允承沒有任何的征兆,便接到了入京的調令,自那時起,這位範夫人便開始了精心的布局,她在與皇上您,下著一盤看不見的棋局。”
“懷文------聯願聞------其詳。”蕭衍緩緩的說道。
“想來她孤身一人,獨自支撐著這盤棋局,這其中有多難,怕是隻有她自己明白了------第一步她將重要的人證藏匿起來,對外絕不透露,哪怕是範允承,恐怕也是以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接下來她的布局可以說是步步為營,沒有刀光劍影卻是步步凶險異常------入京之後,他們範家首先麵對的並不是皇上您給的危機,而是來自六王爺那裏,六王爺設計範允承,讓他入京後當自己謀反起事的替罪羊,原本王爺的想法並不錯,可是錯就錯在他選了範允承,那範允承原本就是極為執著之人,遇到困難絕對不會退縮不前,挫折麵前更是越挫越勇------皇上您那時一定是在冷眼旁觀著王爺的表現罷,那何征與鄭朔既然都是您的人,那王爺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您的掌握之中,而那位範夫人也不是傻子,您不在局中,她不在局中,您與她一樣,都是在一旁靜靜的觀察著事情發展的動向,皇上,微臣所講可是有哪裏不對?”
蕭衍無言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韋睿所講絲毫不差,這世上能將他的想法絲毫不差的想出來的,隻能是眼前的這位韋睿了。
“之後的事情皇上也已經很清楚了,那範允承當殿拒婚,隨後那範家大兒子範鈞被迫入伍,而留在家中的小兒子尚且年幼,原本不在王爺的眼中,可是就是這年幼的孩子,卻已經被人盯死了,那範夫人無奈之下,隻得用計將他孩子送到了皇上的身邊------”
“用計?”蕭衍吃驚的問道。
“皇上難道不知嗎?有哪一個孩兒的母親,會逼著自己的孩子去背那枯燥的經書?又有哪一家的母親,願意讓自己年幼的兒子陪伴自己去那寺中?又有哪一個母親,可以忍受得住自己的孩兒每日裏清茶素飯,伴著那古佛青燈?”
蕭衍不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韋睿所言確實不假,這世上還真沒有哪個母親,能做出如此狠心的事情來,可是那位範夫人,在同泰寺中見那一麵之時,自己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過她,可就是這樣一位不顯山不露水的女子,在暗地裏與自己進行著一場無形卻殘酷的廝殺。
“皇上,這後麵的事情是更加的驚心動魄------她那大兒子遠在邊疆,生死未卜,小兒子進入同泰寺陪伴皇上您出家,看似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風平浪靜了,可是王爺已經得知張元知大人臨死之時將一封親手寫的密信,交與了可以信任之人,那時王爺派眼線進入範家,遍尋後也沒有找到,而範夫人手中的人證,也差一點暴露在王爺的麵前,在種種危急降臨之時,都是這位範夫人,將這些危機一一化解------皇上,在微臣看來,那夫人從未真正贏過皇上您,她所做的都是在被動的防守,防止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來傷害自己的家人。皇上您是這世上最看重親情之人,這一點世人無人可比,可是在我得知範夫人所做的一切之後,我才發覺她是這世上唯一勝過皇上之人,她比皇上更加看重親情,她對親人的關心與愛護遠遠勝過皇上。”
蕭衍知道自己單憑那範夫人敢讓自己的兒子到同泰寺中出家,便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情,不講別的,若是兩位高手過招,僅憑這一招,自己便已經處於敗象了,因為在這一計之中,連自己都成了那範夫人手中的棋子,那範夫人一步一步的將自己引入到她的圈套之中,若不是自己喜愛範羽那孩子,若不是自己貪戀佛法之事,斷然不會讓那範夫人鑽了空子,蕭衍想不到那範夫人會有如此精妙的布局,讓他這一國之君,都能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為她的一顆棋子,那她的智計隻能遠勝自己------
“皇上一定還記得,王爺謀反之事敗露之後,範夫人拿過來的那幅《金剛經》嗎?”
蕭衍抬頭望了望側案之上放著的那幅《金剛經》,這些日子他幾乎天天都在看著它,範夫人的繡功極好,那經文之中的每一個字,她都花費了高當多的精力在上麵,這幅經文可以說是世間罕見的精品,如此精巧的繡品,他當然是十分的喜歡。
“王爺此舉可以說是令人發指,卑鄙無恥之極,若是換作別人,無論繡與不繡,結局都是一個死字,可是這位範夫人硬生生將這個死字,自範家頭上拿走了------皇上,不知您對此是如何想的,微臣聽說此事之後,對這位夫人是十分的佩服,能將天大的事情化解成為一件極好的事,沒有超凡絕倫的聰明才智,是永遠不會做到這一點的。”
蕭衍聽後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不止是六弟輸了,連自己又輸了一回。看來韋睿所言不假,若自己與這位範夫人當麵對對弈,隻怕自己想勝過她,絕對不會那麽容易。
“何將軍當年做下喪盡天良之事,他害怕範夫人將他的醜事講出來,三番五次要殺掉範夫人,皇上,不知您對此事是如何想的?”韋睿臉上看不出有何擔憂,他隻是負責將所有的事情講出來,“皇上,何將軍此舉,隻怕是為了殺人滅口。”
蕭衍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這盤棋局,他的黑子已經是七零八落了,這裏被韋睿吃掉二子,那裏被韋睿拿掉三子,他們的勝負隻怕不用再繼續下,便已經見分曉了。
韋睿望了望棋盤,他很清楚自己麵前坐著的,是大梁的君主,自己不能對他趕盡殺絕,若是在平時,他一個子兒也不會去吃,可是今日不同,他進宮之前便已經打定了主意,當講的不當講的,就是拚了這條命,今日也要全部講出來,他再不挺身而出替那冤死的忠臣講上幾句話,日後隻怕是更沒有機會了。
“何將軍的為人,那範家是最清楚不過了,依著範夫人的性情,隻怕不會由著何將軍這樣的人任性妄為,繼續殘害忠良之後。”韋睿此時根本不去看皇上那極為難看的臉色,他隻是順著自己思路繼續講下去。
“聽聞抄王爺家的人,正是何將軍!想來他是急於要殺了那張綺鳳------”
“張綺鳳?”蕭衍今日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了,他根本想不到查抄六弟的王府,會引出張綺鳳,這些事情韋睿又是從何聽來的?
“那張綺鳳就是六王爺的外室蕙夫人,當年------她的父親命淩霄替她出嫁,她萬般無奈之際隻得隨何將軍而去,中途不知出了什麽亂子,何將軍拋棄了張綺鳳,那張綺鳳落入歹人之手,幾經輾轉來到了王爺的身邊,成了他的一名外室------可憐那張綺鳳,至死都沒有得到一個真正的名分。”
“------”
“那張綺鳳自進京之後,因自身遭遇諸多的不幸,性情變得異常乖張,她憎恨身邊所有的人,尤其是在範允承一家進京之後,她對範家更是視同水火,定要與範家為敵------想來她雖然是個可憐的女人,但是最可恨的不是她的身世可憐,而是她的愚昧無知,令她墮入深淵之中------微臣在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心中的鬱悶真的是難以排解,那張元知大人不願意遵從六王爺的指令,將雍州的門戶對敵人敞開,單憑這一點,張元知大人便是我大梁最忠誠之官員。可惜的是他不能親口對皇上表明自己的一片忠心,全家人慘遭殺害,而範允承為了張大人一家的慘案,多年奔波,力爭為張大人討回一個公道------想來這也是範大人執意要做那個大理寺正卿的真正原因罷。”
蕭衍聽到此處終於明白了韋睿今日前來的真正目的,韋睿的真正目的就是逼著自己認錯,因為那範允承的死,眼前這位忠臣良將在責怪自己。蕭衍想到此處,突然自內心生出一股狂傲之氣來,他是一國之君,他是說一不二的皇上,殺死一個臣子又算得了什麽,在這大梁之內他想殺誰便殺誰,沒有人敢阻攔他。
“懷文,你是在指責於聯?你因為那範允承之死而怪罪聯嗎?”蕭衍冷冷的問道。
“皇上,您為何一定要殺那範允承不可?”韋睿確實是心中不明白,“那範允承是難得的清官好官,為何皇上不留他在身邊重用,反而------微臣確實是想不明白。”
“------懷文,你沒有坐在我的這個位子上,你不知道身為皇上的苦楚,這清官要用,這貪官也要用,若這朝廷之上,用的全是如範允承那般的清官,那聯所有的事情,都要遵從律治,那聯所有的家人也不能犯絲毫的錯誤,我們皇家沒有了任何的特權,與那普通百姓有何分別?範允承這樣的清官,就如同那繩索,將聯的手腳捆的死死的,聯是想動也動不了------朝廷之上也不能有太多的貪官,那貪官中飽私囊,將那國庫的銀兩偷偷放到他們的小金庫之中,那聯的大梁江山便會坍塌------懷文呐,你要聯如何去做?聯隻能是該睜眼時閉眼,該閉眼時睜眼吧------想那範允承,死死的揪住聯的六弟不放,聯若治六弟之罪,族人們會唾罵聯不顧親情,那蕭鸞殘殺家人一事,聯至今想起------都還是心驚膽戰之極,正因為看多了蕭鸞殘殺骨肉的事情,聯才想盡辦法維護住自己的家人,難道聯這麽做錯了嗎?聯的六弟想要謀反,聯是早已得知,對於六弟的性情聯是最為了解,他性情柔弱,絕非是那種執意謀反之人,定是受了宇文都之流的妖言蠱惑,方才與聯敵對。若六弟不死,聯是不會如此對待範允承的。”
韋睿親耳聽到皇上承認殺人的事情,他的心情低落之極,雖然事實如此,可是今日皇上親口承認此事,還是讓他傷心欲絕。
“皇上------您這前莫管犯了多大的錯誤,莫管犯過多少錯誤,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一件事情,皇上您------你是真的不該做。”韋睿痛心的說道,“您不該動範大人------為何不放他們全家離開?為何不能外放州郡為官,一定要殺了他呢?”
“聯已經做了,聯的話是一言九鼎,絕對不會再更改的。”蕭衍怒聲說道。
“皇上,您可知道,您與死亡僅有一步之遙啊------”韋睿悲傷的說道,“您難道從未感覺到嗎?”
蕭衍聽到此話後怔住了,他想不到韋睿會說出如此駭人的話語來,那距死亡一步之遙是什麽意思?他開始緊張起來,難道有人要刺殺他嗎?
“皇上,若有人傷害您的家人,你定會想方設法替家人報仇,就連你那罪該萬死的六弟謀反,你都可以原諒他------放過他,對揭露他謀反陰謀的範大人------剛剛微臣也講過,皇上您不該殺範大人,那是因為若論起這維護親情一事,範夫人做的比皇上,可是強上好多好多。”
“難不成那範夫人,是百步之內取人首級的武林高手嗎?”蕭衍冷嘲熱諷的問道。
韋睿微微一笑,他慢慢的拿起一枚棋子,輕輕的落到棋盤之上,他仔細看了看大局之後,方才開口說道:“皇上,這個話題,我還是要轉到古逸山和蕭子良的身上,還是要蕭寶融講起。”
“聯不想聽到他的名字。”蕭衍冷冷的說道。
“那好,微臣就不再提起他,隻是蕭子良微臣還是可以提及的吧。”
蕭衍麵色鐵青的望著韋睿,知道此時自己想把他的嘴堵上,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皇上,那臣就再退一步,我就從範夫人講起,剛剛臣說到皇上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那就是範允承之死,他的夫人雖然是一介女流之輩,但是她足智多謀,不輸於你我二人,她在與皇上博弈之時,始終是處於劣勢,因為她與皇上不同之處,在於她手中沒有強大的皇權可用,她隻能以一己之力,苦苦支撐著範家------可是在範允承死後,她知道自己多年的苦撐已經失去了意義,在她的麵前,有著兩種選擇:一種是避世離開,一種是奮起反抗------皇上,這兩種選擇會帶來不同的結果,微臣最害怕的是看到第二種結果。在範大人剛剛去世後,微臣前去範府憑吊範大人,我想討要一個答案,不論那答案是不是我想要的,隻要範夫人給我這個答案,我都會想出應對的法子------”
“懷文,你究竟在講些甚麽,聯聽不懂。”蕭衍不解的說道。
韋睿苦笑了一聲:“皇上,剛剛微臣講了這麽多,您還是不明白嗎?這天下原本就不是您的天下,若是蕭寶融還活著,或者是他的親人還活著,要想借機起事,自皇上手中將這大梁江山奪回去,皇上能阻攔得住嗎?”
蕭衍嗬嗬一笑,他信心滿滿的說道:“我蕭衍若沒有點真才實學,我也坐不穩這大殿之上的寶座,想覬覦我蕭衍的江山,隻怕他沒有這個本事。”
“若此人才學蓋過蕭子良,武功出自古逸山,皇上您還會這麽想嗎?”韋睿冷靜的反問道。
蕭衍臉上的笑容一時漸漸的消失了,他知道世上根本沒有這麽一個人,可以趕超自己,他知道自己在位這些年來,政績顯著,這是世人所能看得到的,這些年來他自己勤勤懇懇,沒日沒夜的忙於政務,他根本沒有像一位真正的君主那樣,驕奢淫逸的過著帝王真正的生活,他這一生始終如那苦行僧一般,艱難的生活著,為何這世上的百姓,還有那麽多的人在恨自己?為何自己的親人還要造自己反?
就連眼前這位自己眼中的忠臣良將,都在這裏詰問自己------如今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蕭衍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韋睿。
“所幸範夫人給我的答案,是讓微臣欣慰的------她隻想舉家避世而去------皇上,為何您要派人去阻攔她離開?”韋睿有些傷心的問道。
“懷文------你所講的是誰?”
“當然是範夫人了,皇上您為何要派何將軍去追殺她?微臣剛剛講了這麽多,您還不明白嗎?那範夫人放棄了她唾手可得的一切,選擇了離開,於大梁於皇上於天下蒼生來講,都是一件極好的事情------皇上為何要對她趕盡殺絕?”
蕭衍倒吸了一口冷氣,剛剛韋睿所講的那些陳年舊事,他原本不是很清晰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可是就在韋睿剛剛說出這句話後,他突然明白了韋睿所講的這一切,每一個字都是那麽的關鍵。
“皇上,那範夫人並不是普通之人,她定是竟陵王蕭子良之後------”
蕭衍原本去拿棋子的手,突然之間無力的垂了下來,他想起了蕭寶融死後,那蕭子良突然閉門不見客,對朝廷的任何事情不再過問,或者悶在府內彈琴作詩,或者飄然而去,雲遊那些名山大川,當年自己對他是極為不滿,竟陵八友之中隻有他蕭子良沒有替他所建立的大梁出過一分力,流過一滴汗------
“皇上,您當年為何一定要殺蕭寶融不可?”韋睿看到皇上那隻蒼白無力的手,徒勞的去抓取著那玉碗裏的棋子,卻一粒棋子也抓不起來。
“為何要殺他?當然是為了我的大梁,能千秋萬代,永世不滅啊。”蕭衍眼中含著淚光說道,“我大梁初建之時,那蕭寶融還是位少年,若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成長,日後難免會成為我大梁的隱患。”
“皇上,大梁的隱患並不是蕭寶融,而是您自己的親人啊------那蕭寶融既然已經放棄了皇位,皇上您博學多才,讀過那麽多的史書,難道您不知道嗎,那些廢帝有幾人能東山再起的?為何不能讓他如孝懷皇帝劉禪那般,得以善終呢?為何一定要派人將他們全家老小一個不留的殺掉呢?皇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您派鄭伯禽前去殺他們,原本就是逆天而行,而那屠殺之中活下來的人,身上所擔負著的仇恨,是根本化解不掉的呀------”
“那範夫人究竟是誰?她究竟是誰?”蕭衍大叫著問道,“聯不信她是子良的後人,聯根本不信。”
“------微臣想來,慘案發生那日,王皇後的小妹定然是逃出了生天------遇到了蕭子良。”韋睿眼睛開始濕潤起來,“皇上,這些都是微臣的猜測,並沒有任何的憑據,您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是範夫人當著我的麵燒掉了一封信,這封信若是打開了,隻怕此時的江山------”
蕭衍沉默了良久,方才開口說話,隻是此時他的話語之中,多了幾分苦澀之意:“隻怕此時的江山,早已易主了是嗎?”
“皇上,微臣此時最擔心的,是您派出去的那些人,隻怕------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聯派去追她的都是羽林衛,你是說她敢殺皇上的人?”蕭衍不相信的問道。
韋睿歎了口氣,他不知道未來之事會怎麽樣,但依著他對淩霄脾性的了解,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何征的,此時的建康城外,隻怕不會那麽風平浪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