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君臣傾心 第七節 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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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鄭朔帶領著手下正瘋狂一般的撲向範鈞兄弟二人,範鈞突然大喝一聲,那範羽接到大哥的信號後響應了一聲,那範鈞與範羽兄弟二人,一同殺入到那些黑衣殺手之中,小涅有些焦急的望著他們,心下有些不忍,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了,可是不知為何她的眼睛始終望向範鈞,再也移不開了------
隻見範鈞和範羽兩道素白的人影,在黑衣人中間飄忽著,他們身形如鬼魅一般,腳下輕巧卻如飛鳥掠林,同時手上的寶劍如遊龍一般刺向那些黑衣殺手,那些殺手根本沒有他們出招那麽快,他們頓時手忙腳亂的胡亂招架,有些殺手還沒等他們伸劍抵擋,便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小涅的眼睛越睜越大,她驚奇的發現範鈞兄弟二人,所用的招式與自己所學極為相像,但是那寶劍在他們的手中顯得更為靈活,速度也比自己快了不知多少倍,短短半柱香的時間,那些黑衣人已經被範鈞兄弟二人斬殺殆盡,隻留下鄭朔一人傻傻的站立在那時在,他根本沒有想到這麽短的時間裏,範鈞兄弟能將他的手下全部殺死------
這兄弟二人居然身負上乘武功,讓他意料不到的是,這二人居然如此的深藏不露。鄭朔望著那腳下如飛,迅速奔向自己的範鈞,他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手中的寶劍剛剛抬起,便被範鈞手中的長劍削斷,還未等那鄭朔開口,範鈞手中長劍一橫,鄭朔的咽喉便被割開了一道極細的血口,鄭朔脖頸之上的喉結來回抖動了幾下,那鮮血如水柱一般流了出來,鄭朔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他圓睜著雙眼,至死也不相信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
而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小涅和李忠他們,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似乎都忘記了呼吸。直到範鈞重新回到他們的身旁,那李忠才大叫了一聲:“你是誰?”
小涅幾乎同時也講出了這句話,你是誰,範鈞你究竟是誰?你為何能有這麽一身驚世駭俗的高深武功?為何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有顯露出身手?
範鈞看到李忠又驚又佩的眼神,他微微笑了笑:“李將軍,現在您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吧。”
“我、我真是沒想到你、你居然是位高手,不------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李忠由衷的佩服道。
“李將軍,範鈞多謝您,多謝韋將軍對我的關懷與照顧,範鈞希望韋將軍以後不要太過牽掛於我,將身體養好才是。”
“------我一定將你的話帶給韋將軍。”李忠歡喜的歎了口氣,“與你在一起這麽多年,都沒有想到你會是一位武功超強之人,若是早些知道,就向你討教幾招了。”
範鈞淡淡的一笑,他的笑容讓站在一旁的小涅,想起了他的娘親,那位範夫人的臉上,始終有著這樣淡淡的笑意,那不怒自威的眼神配上這淡淡的笑意,曾經讓她無比的恐懼,現在想來那些恐懼之意,原來不會是這樣無緣無故產生的,那範夫人確實是讓人心驚膽寒之人。
“天色確實也不早了,李將軍,範鈞不想讓你們惹上這些不必要的麻煩,快些離開吧。”範鈞抬眼看了看天空,李忠還要回去複命,他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
李忠望著地上那些已經斷了氣的殺手,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這麽多的人死在這裏,隻怕朝廷之中會有人發覺------我們必須將他們挪開才是。”李忠想到此處,急忙命令身後的士兵們,將那些殺手們的屍體堆在一處極為隱蔽的樹叢裏麵。
範鈞看著他們忙活著,剛剛那場惡戰讓他也有些疲憊,他站在那裏望著這些曾經殺人如麻的殺手們,如今無聲無息的消失了,他心中的感覺不是難過,而是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釋然之情。
小涅的手不知何時伸到了自己溫暖的手掌裏麵了,範鈞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彼此望著對方的眼睛,小涅呆呆的望著範鈞英俊的臉龐,她對於自己剛剛看到的事情,開始產生了懷疑,剛剛真的發生過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嗎?眼前的範鈞真的是殺死了那些人嗎?
“------你的武功,是誰教你的?”小涅最終還是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好奇,她脫口而出。
範鈞無聲的笑了笑,他當然清楚小涅心中的疑問,誰教的他現如今看來已經無所謂了,那些追殺他們的敵人,再也活不過來了,他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赴自己的未來,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小涅突然想起了那個救過自己的蒼發老人,他的身形與範鈞殺敵時的身形極為相似------難不成,他就是範鈞的師父?
“曾經有位老人家,他救過我的性命------範鈞,他是你師父嗎?”小涅驚奇的問道。
範鈞沒有回答她,他隻是伸出手去,將小涅散亂的頭發掖到她的耳朵後麵,輕聲的問道:“你累了嗎?”
小涅臉上微微一紅,過了好久她才問道:“阿娘那裏怎麽樣了?”
範鈞望了望南麵,他輕聲的回答道:“我想,一切都該結束了吧。”
何征接連吐出了幾口鮮血之後,他被耳中傳來的劍嘯之聲震驚了,他的心突然一緊,一種可怕的感覺自心底由然升起------他每呼吸一次,胸口便會劇烈的疼痛,他想大聲命令手下將淩霄殺死,可是他手下的人隻看到他的嘴唇在不停的蠕動著,卻一個字也聽不到。
何征的手下看著眼前寶劍出鞘的淩霄,不敢輕易上前,隻得將淩霄死死的圍困住。正握著手中的長戟惡狠狠的撲向淩霄,何征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淩霄,他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為何為突然身受重傷,連動都動不了?真的是眼前的這位女子傷的他嗎?他這時不想知道答案,他隻想要淩霄死,想到這裏他的右手接連揮動著,示意羽林衛們快速撲上去殺了她。
那淩霄已經聽到的後腦傳來的兵器的呼嘯聲,她沒有回頭,隻是將手中的那把劍反手一擋,借著士兵手中長戟的力道,輕輕縱身躍起,騰空而起的淩霄提氣踏步,手中的長劍掠向那些士兵手中的長戟,在那些士兵的驚呼聲中,她的身形輾轉騰挪,素白的身影在空中飄逸卻極為淡定的衝向那些羽林衛,何征的耳中傳來的是那些士兵接二連三的慘叫,隨著他們的慘叫聲,那些羽衛漸漸的倒了下去------
何征的眼前一片模糊,淩霄的身形他見過,她的身法與達摩祖師渡江而去時的身形一模一樣------她是何時學到的這身輕功?當世的高手之中,達摩的武功是深不可測的,何征從未聽說他收過女弟子,那她究竟是誰?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待他重新睜開眼睛之時,守護在他身旁的那些士兵,在淩霄呼嘯的劍雨中一一倒下了,何征努力屏住呼吸,伸手想將腰間的寶劍抽出,可是還沒等他拔出寶劍,淩霄手中的長劍帶著駭人的呼嘯聲刺向了他,那劍身之上發出的劍氣是如此強悍,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淩霄那強大的內力自劍身之上傳了過來,那劍氣霸道之極,令何征的須眉皆張,何征看著眼前的長劍的劍尖,已經直直的刺向了自己的眼睛,他原本可以閉目等死,隻是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便死在淩霄的手中,他是死都不會閉上眼睛的,淩霄手中的長劍劍鋒一轉,直直的停在了何征的左肩之上,那劍氣在停留之際,還是無情的將何征散落下來的頭發,齊齊的斬落下來。
何征絕望的看著自己的發絲自鬢邊緩緩的滑落,他連一招一式都無力轉還。此時的淩霄眼中依舊帶著那種淩厲之極的眼神,她無需再往前走,因為此時的何征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鬥誌。
“你------是------誰?”何征艱難的吐出了這三個字,他講出這三個字時,胸口劇烈的疼痛,似乎要將他整個人撕裂開來。
“重要嗎?”淩霄冷冷的反問道。
何征強忍著劇痛,微微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當然是最重要的,眼前的這位範夫人,究竟是誰?
“你追了我這麽多年,如今我站在你的麵前,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淩霄的言語之中帶著一絲的譏笑,“何將軍,想起來了嗎?”
何征聽到這句話後,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覺,是啊,他追了紅痣少女這麽多年,他認定淩霄是紅痣少女也有好長的時間了,那眼前這個女人突然出手,自己應該並不意外,可是他還是意外之極,對他來講是太意外了。
“何征,身為臣子,你欺上瞞下,利用皇上對你的信任公報私仇,是為不忠;你身為人徒,為了一己之私出賣自己的師父,並將其殺死滅口,是為不孝;你身為男人,玷汙他人的妻子,是為不仁;你身為男人,對綺鳳小姐始亂終棄,是為不義。像你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你還有何臉麵立於天地之間?跪下!”淩霄厲聲喝斥道。
何征聽到淩霄的這幾句話,句句都像利刃一般,戳向自己的心髒,他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那胸腔之內翻滾的血液,似乎都要吐出來一般,讓他難受之極。
“何征,跪下!”淩霄大喝一聲,她的聲音直接穿透了何征的身體,將他最後一絲力氣抽了出來。
何征再也支撐不住了,他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隨著自己的這一跪,何征在淩霄麵前,徹底的敗了,他輸掉了他為之奮鬥了一生的尊嚴,也輸掉了他苦苦維護住的驕傲------
眼前這位女子,就是他追了許多年的紅痣少女,此時他不再懷疑,他的師父也是一位心機極重,且智謀極深的高人,為何他要竭力維護眼前這位範夫人,抵死也不承認她就是那位紅痣少女?還有自己的師弟,那位與自己的感情極其深厚的燕飛,在範府這麽多年了,他應該也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何他也不肯對自己坦承她的真實身份?為何這些人都拚了性命,也要維護住她?
眼前這位女子,是自己多年的宿敵,如今她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可是自己卻沒有一丁點的力氣,可以殺掉她。事情為何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事情,要遭受對手這樣的無情摧殘?
“你------蒼發------老------人?”何征艱難的問道。
淩霄的眼神依舊淩厲之極,她淡淡的回答道:“不錯,我就是那蒼發老人!”
何征苦笑了笑,他這一生之中,沒有戰勝過的人原來隻有眼前這位範夫人,那蒼發老人他原本一開始就十分的懷疑,他出現的太過離奇,讓他不得不懷疑他與那紅痣少女必定有著講不清楚的關聯,在那蒼發老人將自己打敗之後,他便開始懷疑他就是曾經打敗過自己的那個雙眉之間有顆紅痣的女孩------可是在王爺府外,他派殺手去殺淩霄之時,那蒼發老人的突然出現,將他之前所有的猜測全部推翻了,而自己的師父還有師弟,在自己麵前都是堅決的否認她紅痣少女的身份?為什麽?答案隻有一個,他們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他們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以前總也想不明白的那些事情,現在他都可以想清楚了,確實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將他畢生苦惱經營的一切,毀於一旦了。
“何將軍你確實是一位很聰明的人,隻是你的聰明沒有用到正確的地方,你將你的聰明用於歹毒邪惡之中,使你比那些懵懂無知的惡人們,更加的令人憎惡------你的內心是卑賤之人,可是也高傲之極,因為你始終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你那卑賤的出身,使你根本不可能靠著家世的顯貴而入朝為官,你隻能忍氣吞聲的活在那些權貴們的手下,為他們殺人,為他們清除異己而拚命討好他們。何征,我講的可對?”
何征並不回答她的問話,他的內心充滿了悲哀與淒涼,想不到自己一直隱藏的如此之好的內心世界,如今卻如草芥一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她無情的揭穿後,何征真想將她亂劍砍死,可是伴隨著自己呼吸的那一次痛過一次的傷口,讓他明白自己根本殺不了她。
“對於你種種惡毒的做法,一開始我也並不理解,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對待綺鳳小姐,你明明知道她是範允承未過門的妻子,可是你卻殘忍的奸汙了她------她隨你而去,你隻需給她一個名分,她便會死心塌地的對你好,可是你沒有,你寧可看著她死,也不願意給她一個名分------何征啊何征,你的心腸為何如此狠毒,因為你無法像範允承那樣,可以憑借父輩和家族的聲望,被舉薦給皇上是嗎?你也無法像範允承那樣,可以娶一位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你隻能將所有的感情埋在心底,為了內心深處那不可告人的齷齪,而甘心委身於奸佞之人的手下,隱藏在黑暗之中,去做那些昧良心的事情。就因為當初我眉心的那點紅痣,你殺了多少無辜的女孩子?何征,今日你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能償還你所作下的惡。”
何征聽到淩霄對他的斥責,他生平第一次想被人一劍刺死,他從未有過的羞恥感,此時因為淩霄的斥責自心底裏突然泛濫出來,他想起了那些死在自己手裏的人,多的他數都數不清,上戰場殺敵之時,他是為國而戰,他殺再多的人也沒有什麽愧疚之意,可是自他第一次殘殺同門師兄弟的時候,他曾經痛哭過,也曾經愧疚過,隻是為了生存他不得不將那種感情埋藏起來,對他來講那種感情隻能讓自己變得更加軟弱,他不想看到這樣的自己,他想要自己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那個人,強大到可以令天下的百姓一呼百應,強大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要聽自己的------可是他現在卻看到了自己最柔弱的一麵,他連眼著這位女子都打不過,他憑著什麽可以征服天下,憑著什麽可以天下無敵?
“傷口在疼痛是嗎?何將軍,胸骨碎裂後是什麽感覺?那些破裂的骨頭會紮進你的肺裏麵,讓你的呼吸不再順暢,讓你每呼吸一次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何將軍,這種感覺好受嗎?”淩霄將手中的寶劍壓在了何征的肩頭,她的眼中似乎要噴出怒火一般,“當你將這腰帶自我的鈞兒那裏拿去,據為己有的時候,你想過我心中的痛苦嗎?那痛苦要比你現在所受的痛苦,更加的強烈,那心裏麵的痛苦要比你現在承受的痛苦多太多了------我辛辛苦苦的為鈞兒打造的這把不世出的寶劍,原本是想讓他隨身攜帶,好讓他在戰場之上殺敵立功,可是你呢?就卻強行將他據為己有,讓我兒差點兒------就死在了王爺的手中-------每當我想起這些事情,我就恨不能將你一刀一刀剁了。”
何征目光呆滯的望著眼前這位憤怒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他最痛苦的感覺是,那條腰帶束在自己的腰間數年,可是自己從不知道,它居然是一柄鋒利柔韌的絕世利器------他的師父宇文都,當年一直想從古逸山的手中學得那高超的鑄劍之術,可是那古逸山始終不肯將這秘方講出,而眼前的淩霄,卻能輕易便可以做出一把吹毛立斷的寶劍。
何征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他居然看不透眼前的這位女子,而她卻將自己從頭到腳,看了個通透。這種失敗感讓他徹底的絕望了,他在淩霄的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他此時隻想著讓她一劍將自己刺死,永遠的脫離這羞恥的感覺。
“你------殺了我------吧。”何征的目光開始散亂起來,淩霄的步步緊逼,已經將他的意誌力徹底的磨滅了,他感覺自己在這世上已經是生無可戀了,他之前所追求的那些東西,此時在自己的眼中,已經變得一文不值。
“殺你?為何要殺你?”淩霄問道。
“我------殺了我------師父和------師------弟------”何征艱難的說道。
淩霄聽他提起了燕飛,她的臉上顯現出了一絲哀戚之色,那燕飛是範允承的兄弟,也是自己的兄弟,燕飛對自己的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他最後是為自己而死的,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燕飛明明知道當時自己差一點點便要出手自救了,可是他明白一旦自己出手,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了,皇上怎麽能讓範允家的家中,存在這樣一位武功極高之人?到時範家所有人都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他們範家之人殺死。即使自己有再高深的武功,她也不可能將全家老小一一保護好,與皇家作對的唯一結果,就是他們範家可能一個人也逃不出來。
“我不會殺你------”淩霄將寶劍自他的肩頭拿了下來,輕輕的還劍入鞘,“你的女兒已經嫁給了我的兒子,我有何理由要殺你?你雖然不認她這個女兒,可是她的內心------想必也要讓你能活下來。”
何征聽到淩霄所講的話後,恨不能一頭碰死在這裏,他想大聲的對淩霄說,自己很高興能有一個女兒,他這些年來從未成家,從未享受過天倫之樂,雖然那小涅見到他後,便與他拔劍相向,可是一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孩兒生存在世,他的內心還是抑製不住的開心------
“何征,我也沒有想到,綺鳳小姐會生下你的孩子------我更想不到的是,老天爺會如此對待這個可憐的孩子,唉-----想不到造化弄人,你那女兒與我年少之時極為相像,令你產生了諸多的誤會,若不是這孩子的出現,恐怕你早就已經懷疑我了吧。”
淩霄看到何征的眼中,突然流下了一顆大大的淚珠,她從未見過凶狠殘忍的何征流過眼淚,此時他流下的這顆眼淚,想必摻雜著太多的情感,讓他再也無法承受下去了。
“你還是活著吧,一劍把你殺了倒也痛快,隻是這麽讓你死也太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活著,日日活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讓你活下來的每一日,都想著你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惡,讓你每一日都想著你原本可以得到的幸福,就這樣如風一般消失------這樣的懲罰,才是對公平的。”
“殺我------”何征嘶聲叫道。
淩霄冷笑了一聲,她的手突然抬起,將何征的右手拇指以極快的速度削掉了,何征大叫一聲,他胸口的傷讓他的叫聲隻喊出一半,便憋在了胸膛之內------
“自今日起你再也拿不了劍了,想殺人是不可能的了,何征,皇帝那裏你也不可能回去複命了,此時的皇帝,隻怕是有另外的擔憂。”淩霄想起了那睿智之極的韋將軍,此時不出意外的話,他定然在與皇上談論著自己的種種過往。
若論人與人的相知相識,淩霄知道她這一生所遇到的男人之中,第一是範允承,他與自己的緣分想必是前生便已經注定了的,他對自己的愛終其一生也從未改變過,第二是燕飛,他對自己的愛埋藏的太深了,深到自己不忍去觸及------而那隻與自己見過數次麵的韋睿,他對自己始終是淡淡的,就如同自己對他,始終也是淡淡的感覺,這種感覺的改變是自己放在車上的那架古琴,是它改變了這種淡淡的感覺,那韋睿對自己由衷的欣賞,讓自己不敢直視也不敢去想,人生難得一知己,她從未想到過自己會成為韋睿的知音,她那暗暗布下的棋局,當世之中------或許隻有韋睿可以看得見,或許也隻有他可以破解這難上加難的棋局。
她輕微的歎了一口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人生就是這樣,聚散離合,生生死死,哪一樣也不是自己可以掌握得住的,她在布下這盤棋局之時,也從未想過自己可以勝出,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苦苦的支撐著這棋局,這其中不為人知的痛苦與無奈,世上能有幾人可以理解?想到這裏她還是很感激那位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韋將軍,他的聰明機智是自己沒有意料到的,他最擔心的事情便是天下大亂,在自己將那封信燒掉之後,想必那韋將軍也討了一顆定心丸罷。
淩霄知道自己這一生,該舍的也舍了,不該舍的也舍了,對於大梁她沒有任何的留戀和牽掛了,她終於可以放下內心的那盤大棋,一身輕鬆的做回原本的自己了。
想到此處她輕輕的轉過身去,腳下橫七豎八躺著羽林衛的士兵們,她輕輕的邁步往前行進,順手將那柄腰帶劍纏繞在了自己的腰間。
何征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們,身旁沒有絲毫的鮮血,他們倒在地上並沒有流出一滴的鮮血,這是怎麽回事?他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情,眼前的淩霄不能走,她還欠著自己一個答案,何征想到這裏,他掙紮著站起身來,艱難的往前走了兩步:“慢------”
淩霄聽到他的話語後,停下腳步慢慢轉來身來,她看到何征已經講不出話來了,思忖了一下,便走到他的麵前,點中了他胸前的穴道,暫時止住了他傷口的疼痛。
淩霄伸指點過之後,何征感覺痛苦在漸漸的消失,他輕輕緩過一口氣後,慢慢的開口問道:“你雙眉------之間的------紅痣、那紅痣------去哪裏了?”
淩霄一怔,她想不到何征此人的執念如此的強烈,死到臨頭了他還在惦記著那顆紅痣,想到此處她冷冷的回答道:“我臉上從未有過紅痣,那日在宮門外我已經回答過何將軍了。”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明明------看到的。”何征搖了搖頭,那顆紅痣這些年來始終縈繞在自己的心頭,他根本不可能看錯,當年他明明看到了那顆醒目的紅痣,就長在她的雙眉之間。
“我剛剛講過,我雙眉之間,從未有過紅痣,是你這些年來執念太深,始終不肯放下。”
“我知道------你有------”何征想知道她用了何種方法,將那顆紅痣去掉的,她為何能將紅痣去掉,還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這一點是他很想知道的。
淩霄奇怪的問道:“你確實想知道嗎?”
何征點了點頭,哪怕是死,他也要在臨死之前知道那紅痣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