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傾力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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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信邪的,白歧接連踏上其他的七條小徑,一一找上另外的七具傀儡,發現都不是之前見過的八道傀儡中的任何一個,終是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自己已經迷失在這陣法之內。

    但他還不願放棄,一番糾結,絞盡腦汁過後,白歧想到了一個辦法,便是緊跟著一具傀儡,與其一道踏上石橋,穿過湖心霧氣。

    他不相信,自己盯得這麽緊,還能將區區一道傀儡盯丟了不成。

    隻是這樣做需要冒些風險。

    之前的觀察中,白歧也不是沒有收獲,他發現這些傀儡單個實力都不是很強,以他的戰力,隨手都可破之千八百個。

    但是,這些傀儡卻莫名詭異,可以以靈識觀察周圍,還能對聲音作出反應。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這傀儡是否可以如真人般看清周圍的事物,還是隻能對聲音作出反應和施展靈識搜查。

    這需要明目張膽的試探,而不是如之前那樣的旁敲側擊、小心謹慎。

    白歧站在一座石橋之前,沉著一張臉,暗想著,究竟要不要冒這個險。

    單論此陣,威力並不十分的強,白歧自恃借助冥吞訣和自己的戰力,足以強行將之破開。

    但那樣他的一些打算,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而明目張膽的試探,亦有可能直接暴露自己。

    他相信這些傀儡的詭異,既然可以展開靈識,在察覺到自己後,必定會發出示警。

    而若打算在其發出示警之前,強行出手將之破壞亦行不通,說不定傀儡剛一破壞,暗中之人亦在瞬間得知了自己的闖入。

    試探是一定要試探的,但白歧能想到的,也隻有這一個方法,幾經斟酌後,白歧打算試一試。

    若實在不行,暴露也就暴露了,大不了直接滅了這城主府,再去直麵挑釁幽鬼門,如此一來,風險雖更大,但總好過牽連旁人。

    到時候,哪怕耍無賴式的糾纏不清,白歧也打算不停地騷擾幽鬼門,那樣幽鬼門的目標就會始終放在自己這邊,騰不出手,也不會想到深究其中的一些關節。

    但這樣做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非迫不得已,白歧也不想這麽快就成為眾矢之的。

    下定決心後,白歧就這麽杵在這座石橋邊上,冥吞訣自行運轉起來,築基後期的強悍靈魂之力呼嘯而出,化成一道虛無漩渦將他籠罩,便如銅牆鐵壁,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不外泄。

    借助冥吞訣,白歧鎖死了自身的一切氣息,卻並未展開它的吞噬之力,這樣一來,若有人此時以靈識觀察白歧所在的位置,隻能看到空空一片,沒有任何事物存在。

    若展開冥吞訣的吞噬之力就不同了,那樣在白歧所在的位置,以靈識觀察雖看不見白歧的存在,卻能看見一個吞噬一切氣息的墟洞。

    但明明一無所有的地方,若沒有任何變故,又豈會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墟洞?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冥吞訣展開後,白歧一臉木然,就這麽杵在橋邊,靜等著。

    不多時,有細微的沙沙聲從遠處傳來,一處小徑的拐角,一道黑袍人影徐徐走出,長袍拖在腳下,撩到一側的草葉,很快徹底露出形跡。

    白歧始終麵無表情,心中卻緊張無比,眼睜睜的看著傀儡越走越近。

    隨著傀儡越走越近,詭異的是始終沒有腳步聲,如真正的鬼魅一般。

    最近之時兩者的距離不足一丈,那傀儡若有視力,隻需眼角餘光一瞥就能看見白歧。

    然而,傀儡腳步勻稱,亦步亦趨,就這樣從白歧身邊擦過,看都不看白歧一眼,然後踏上了石橋,向著橋對麵行去。

    後方,白歧感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一倍,目不斜視,動也不敢動彈一下,在傀儡路過後,終是心中鬆了一口氣。

    “果然如此!”剛剛鬆了一口氣,立刻變作振奮,白歧暗自握拳,“它果然看不見!”

    冒險試探這一次,換來的收獲卻是極大。

    既然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白歧在陣法內行動,自然少去了許多限製,頓時感覺仿佛從進入陣法內,便被無形中落下的重重枷鎖中,其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就此豁然通達、撥雲見日。

    白歧感到一陣輕鬆。

    看到已經走過石橋大半距離的傀儡,白歧維持著冥吞訣,不敢外泄一絲氣息,一閃身連忙追了上去,還要時刻注意周圍的環境,生怕碰上了什麽,弄出動靜。

    既然知道隻要不外泄靈魂氣息和靈力,且隻要不弄出響聲,傀儡便不會發覺,白歧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幾乎緊貼著傀儡後麵前行,距離不過一兩步而已。

    很快的,傀儡便來到橋末那層霧氣之前,白歧全神貫注的盯著傀儡緩步邁入霧氣內消失,緊接著白歧也接近了霧氣,隨即融入其中消失。

    一晃神的功夫,那種五感盡失的感覺刹那消失,白歧再次恢複了對周圍環境的感知,環視一下周圍,果然又是在石亭內。

    當他再向前方看去時,瞳孔卻驟然一縮。

    原本白歧和傀儡幾乎是前腳跟著後腳進入霧氣,但白歧發現本應超前自己僅一兩步的傀儡,竟已消失無蹤。

    再看向更遠的前方,白歧一愣。

    前方小徑的拐角處,恰好有一道黢黑的影子,剛剛消失在那裏。

    目光微沉,白歧連忙閃身追上去,這一看,心中又是一沉。

    “不是那一具,而且不是之前所見的十六具傀儡中的任何一具,而是另外的、新出現的一具,也就是第十七具傀儡,究竟有多少傀儡在這陣法內,又究竟如何才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之前的那些傀儡到底又去了哪裏?”

    一瞬間,白歧的腦海中穿插著這些疑問,冥思苦想,也久久不得其解。

    這陣法的詭異,已經超出了白歧的認知,威力雖不算太強,單論複雜程度,若不算上空間波動的運用方麵,白歧覺得,就算是古宇文國葬宮內的一些陣法,也都遠遠不如。

    白歧是那種越挫越勇一類的人,且對陣法一道有著自己的感悟和精研的心思。

    此陣之複雜,若以蠻力破除,白歧自認能夠做到,但他不願。

    “此陣不知是否是那隱中乙布置,若真是,此人陣道造詣之深,遠遠淩駕在我之上,且其內限製重重,有些手段我不好施展,但越是這樣越有意思不是嗎?”

    白歧的眼中閃過兩道亮芒,骨子裏的倔強被逼發出來。

    修為上,曾經的同輩之人,早已被白歧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修真界本就是強者為尊,以他現在的修為,論輩分應該和這隱中乙相差無幾才對,而若以戰力相論,這隱中乙反倒應尊稱白歧一聲前輩。

    同為高階築基強者,卻被其施展的一道陣法困住,白歧豈能服氣。

    哪怕無法隨意散開靈識,即便動用不得靈力,白歧卻還真就不信,自己走不出這陣法了!

    “任何陣法都沒有極近完美的,必定有其缺陷,這缺陷可大可小,那些低劣的陣法缺陷很大,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綻,而高深精細的陣法缺陷很小,常人很難發覺,既然我還未發覺,便代表我的觀察還不夠細致,如此我便賭上我全部的肉身之力,將這陣法觀察個透徹,就不信尋不到出口!”

    白歧心中猛地一定,心念轉動間,體內肉身之力滾滾,身子一晃,竟有道道殘影紛生,以極快的速度在小徑上掠出。

    全力展開肉身之力,也有著築基後期的驚人修為,速度那是極快。

    幾乎隻是三四息的時間,白歧便來到當前所在的這條小徑上對應的那座石橋,隨即一躍踏上左鄰第一座石橋,折回小徑,很快找到那條小徑上的傀儡,並記住了它的樣子,再次折回石橋,躍上第三座石橋。

    以此往複,不出數十息的時間,白歧便將八條小徑全部查看了一遍,亦將八具傀儡全部尋到,並以其驚人的記憶,記住了這八具傀儡的麵容。

    第八座石橋之前,人影一晃,露出白歧的身影,臉不紅氣不喘,幾步踏上石橋,穿過湖心霧氣消失在庭院內。

    再次看清周圍的景象,還是在石亭內。

    白歧速度全麵爆發,閃身而出,又是數十息的時間,走遍了八條小徑,順便記住了八具傀儡的麵容。

    果不其然,這八具傀儡亦和之前遇見的二十四具傀儡不同,如此白歧遇上的傀儡數量已達到三十二具。

    但他還不滿足,查探完一遍後,再次越過石橋,穿入霧氣內。

    白歧還記得,自己在外院觀察過這內院的大小,整個城主府院落占地僅有千丈,而內院範圍僅五百丈方圓。

    這不知名的陣法覆蓋的範圍最多也就在這五百丈方圓內,不可能移動。

    至於白歧此刻所見的千丈庭院範圍,那是受到幻陣的影響,當局者迷,不可作數。

    幻境中的景象作不得真,而真實的內院範圍也就那麽大,這麽大的範圍,能容下的傀儡有限,不可能一個擠一個塞得滿滿的,那需要的傀儡數量極其龐大,少說也要上萬具,隻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做。

    勞心勞力就為了防備外人闖入,實在不值。

    就這麽五百丈的範圍,這些傀儡每一具之間必定都隔著一定的距離,白歧估摸著,能有上千具傀儡都已經令人不可思議了,或許要更少,且少得多,撐死了也就一兩百具的樣子。

    他這是要看看,這內院裏究竟藏了多少傀儡,為何自己每一次穿過湖心霧氣所見的傀儡都不一樣。

    不錯,白歧是跟這陣法卯上了!

    此後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內,白歧自己都數不清自己穿過了幾次湖心霧氣。

    每次所見的景象都是一樣,連一絲一毫的不同之處都無。

    每一次穿過霧氣的黑暗後,眼前一亮見到的就是那座石亭,以白歧強悍的肉身,都有些吃不消了,臉色蒼白,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如欲作嘔,心中更是煩躁,恨不得一巴掌拍碎這座石亭。

    這股衝動被白歧強壓了下去,咬著牙,繼續探尋。

    到最後,連體內的肉身之力都有些跟不上了,白歧感到周身酸楚陣陣,泛起濃濃的乏力感,好歹終是看出了一絲苗頭,令白歧感到了欣慰。

    數不清多少次穿過湖心霧氣,到達另一座“新的”庭院,白歧將每一座庭院內的傀儡麵容都記在了心裏。

    此後一一對比後,他發現並非每一次見到了傀儡都不一樣,許多次經過霧氣後,來到“新的”庭院,白歧多次見到了曾經記住的那些麵孔。

    在其中,他發現了一個規律,這個規律就是,這裏的傀儡都是分批行動的,乃是八具傀儡為一組,出現的位置,也始終在同一座庭院。

    每當見到重複的一具傀儡後,白歧再找上同一座庭院內其他七條小徑上的七具傀儡,也都是同一組的另外七具傀儡,沒有混在其中的生麵孔。

    第一次見到曾經見過的一組傀儡時,乃是白歧在第五次穿過湖心霧氣後。

    如此一來,除去其中重合的一組傀儡,便有五組不同的傀儡,已知的不同傀儡的數量達到了四十具。

    但白歧有些不放心,認為這隻是巧合,並不代表這就是內院陣法內傀儡的總數。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白歧便打算多試幾次。

    第六次,白歧穿過湖心霧氣,見到了第三次穿過霧氣見到的同組八具傀儡,白歧不覺得有什麽。

    第七次,白歧見到了與第二次穿過霧氣見到的同組八具傀儡,白歧的想法沒有動搖。

    第九次......白歧有些懷疑了,卻還有些不放心。

    果不其然,當他第十次穿過湖心霧氣,來到了“新的”一座庭院,白歧見到了完全陌生的麵孔,心中一凜的同時,心底殘存的最後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

    如此一來,白歧重新堅定了他持續探尋的想法,這才有了後來的數不清次數的踏上石橋。

    在這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白歧覺得整個人都累得虛脫,長袍早已被汗水浸透,卻壓抑著氣息,不敢大聲喘氣。

    許久後才平複了下來,白歧的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他一個時辰的努力沒有枉費,終是探查清楚了這座內院陣法內的傀儡總數。

    也不知多少次穿過湖心霧氣後,白歧再也沒再見過任何一個陌生的麵孔,此後連續查探了數十近百次,彰顯了這個結果的準確性。

    八組傀儡,一共八八六十四具,這便是陣法內全部傀儡的總數,白歧便是以這種近乎水滴石穿的笨方法,生生磨出了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