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無言,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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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喔喔,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傳說中的什麽來著?”就算是隔著廣播器,洛基似乎能夠清晰看到車廂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用露麵也能看出他誇張的驚訝表情。

    嘩啦的翻書聲響起,隨即重重地合上。看樣子並沒有找到北城雪手中的刀的名字。

    “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出了醜還真是萬分地抱歉。”

    隨著刀的插入地麵,巨大的加速度飛快的降低,沒有幾秒鍾的時間內就恢複正常地速度。北城雪完全地脫力,支撐著太刀,大口地喘息著。汗水止不住地流下,頓時浸濕了她的振袖。

    解除固定在座位上的冰霜,蘇星極放開龍瀟雨。後者似乎有點不滿,最後還是照做。

    “欸——這樣就沒有意思了,那,算了。”洛基在後方拍了拍手,高速行駛的電車的加速戛然而止,恢複到原來的速度。如此的陰晴不定,完全符合奧丁的記憶中的印象,意識到接下來會麵臨如何的麻煩,不禁微微皺眉。

    放鬆了對於車廂的控製,北城雪拔出無刃的太刀,臉上似乎忍受著強烈的痛苦,手都在不斷地顫抖著。緩緩地將刀收入鞘中,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盯著她還在些許顫抖的手指,龍瀟雨望了一眼蘇星極,後者明確地表示拒絕。

    這種地方詢問情報,無異於暴露出去,最好還是不要這麽做。

    洛基的聲音再度響起:“時間還真是奇妙,沒有想到那個東西還是被你們拿到了,不過也沒差。吃虧的人不是我,好好地看看酒吞的表情,也是不錯的感覺。”

    說話雲裏霧裏,龍瀟雨直接衝向前方的車廂,然而車廂門死死地關著,不論如何揮砍鐮刀也無法破開。

    “這可不行,作為一個淑女,應該有淑女的禮儀,嫂子你可不能那麽地粗暴,要好好地敲門啊。”

    龍瀟雨收起鐮刀,嚐試著輕輕地敲門。正如洛基所指的那樣,門幹脆地打開,顯露出後麵長長的前部車廂。蘇星極直接走到龍瀟雨身邊,示意她沒有前進的必要。

    “還是哥哥懂我,嫂子你就算翻遍這輛電車,也是看不到我的喲?為了你們接下來要麵臨的大戰,我認為還是保存體力比較好。”

    悻悻地坐回去,沒有繼續說什麽。

    洛基似乎也不再說話,廣播器沉默下來。

    等到再度響起的時候,是電車管理一樣的女聲,昭示著即將到站。

    前方的的光芒擴大,最後完全地覆蓋,不知道到底有多長的隧道,終於迎來了結束。速度不斷地降低,電車開始刹車。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已經抵達的車站。

    古舊的標牌上,隻剩下一個平假名,然而草薙天信看著下方的注釋羅馬音,已經猜到了到底是哪裏。

    居然沒錯……忍不住望了蘇星極一眼,卻發現這個青年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就站在車門前,像一個等待下車的遊客。停穩,隨著提示聲,踏入站台。

    站台非常的老舊,處處透露著上個世紀才有氣息,的的確確是第二次神災發生以前的風格。不論是自動售貨機,還是電車到站的提示,亦或者等待的長椅,沒有一處是帶著現代的氣息。尤其是長椅,不知道是年久失修還是如何,大部分早已腐朽,僅存的幾個看起來隨時會斷裂。

    他到底是如何猜到的……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升起,搖搖頭,將其壓下。在敵人的魂之境中,對同一陣營的人進行猜疑,無疑是自尋死路,自取滅亡之舉。轉動了一圈視野,車站內雖然老舊,然而非常地幹淨,似乎有人隨時打理。

    車站意外地不埋藏於地下之中,而是直接建立在城市的中心,正麵能夠透過幕牆看見城市的建築。籠罩在迷霧之中,隻能看見幾排較為低矮的建築,無法判斷城市的規模。

    不見一個人影,也沒有任何的鬼的影子。毫無人氣的城市,又處於迷霧之中,北城雪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或許並非恐懼,而是車站內的氣溫已經不足個位數。冰霜從四麵結上,車站內到處都是厚重的冰塊,看起來一片的白皚。

    隻在車站內部,竟然刮起了風雪,能見度驟降,雪開始在腳下堆積。毫無疑問,這是冰雪之魔女到來的征兆。

    正如同猜想的那樣,一名光著腳踩在雪地上的女子出現在視野的極限。白發金瞳,容貌美麗,氣質冰冷到不似人類,身著著紋飾雪花的和服。手中空空如也,卻不敢鬆懈,草薙天信將手放在天叢雲的刀柄上,眼睛微微眯起。

    直接暴露在風雪中,除了蘇星極以外的每一個的臉上都掛著一層的白霜,怎麽也無法擦去。身為冰霜的使用者,冰雪之魔女的冰霜無法侵蝕蘇星極,他的衣物,麵龐,頭發,沒有一點的白霜沾染,似乎與白色的暴風雪隔離。

    北城雪盡管有所預備,還是被姐姐如此利落地出現感到震驚。伸出手,張了張口,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親人相間,然而對立的陣營,對立的形態,不再為同類的隔離感,冰封的沉默,凍結的麵容,無法說出任何話語,無言無聲。就算是簡單的問候,也哽在喉頭,怎麽也無法吐出一個音節。

    蘇星極盯著雪女的黃金瞳,雪女也予以回望。兩人對視著,風雪似乎因為對視而變得更加劇烈。

    芙琳曾經提到過,魔女的話語,魔女的金瞳,不可聽也不可視,精神意誌不堅定的人,很容易因為這樣的行為變得錯亂,有的化為狂信者,有的化為肆意破話的瘋狂者,而大部分人,都會因為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精神壓力,頭顱當場爆開。

    蘇星極自然不會受到如此的影響,事實上,如果不論其中的危險性,這個魔女的眼睛,如同純粹的琥珀一般,非常地清澈漂亮。與所有之前看到的,神的眼瞳都不同。

    雪女絲毫不畏懼於蘇星極的眼睛,回望著。少數幾個看著他的眼睛不會恐懼的,稍微提起了一點的興趣。

    揮揮手,做了一個動作,示意身後的幾人退後。

    手中出現一杆冰藍的長槍,另一隻手出現一把紋著雪花紋樣的打刀。這把刀為何會在他的手中?北城雪差點沒有衝上去質問青年,又被草薙天信攔下,搖搖頭。

    隨手一扔,雪女準確地接下打刀,轉動一圈,風雪隨著她的動作而不斷地飛舞著好似美景。

    一瞬之間,飛舞的雪花暫停了。似乎能能夠看到各式各樣的雪花形狀,違反重力法則地定格於空中。兩股強大的精神力衝擊著,無法看見的交戰使得精神構成的魂之境暫停了運轉。

    下一秒,奧丁的槍頭與雪女的刀刃交擊,震出的波紋再度揚起無數的雪花。四麵的冰霜因為如此的衝擊而破裂,紛紛落下。回避著鋒利的冰刺,想要從中心的揚起中看出結果,然而視線無法透過一麵的白茫,隻能等待。

    雪花散去,青年與魔女的刀刃錯開,兩人紛紛後退。雪女的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許鬆動的跡象,然而再度被暴風雪消隱。打刀握在她的手中,一步一步地走來,沒有踩到雪地的聲音,雪地也沒有留下腳印,隻有永不停息地風雪圍繞著。

    沒有任何的殺氣,也沒有一點要攻擊的意思,隻是平常地,麵色如同冰霜地走了過來。奧丁後退了一步,讓開一條道路。草薙天信和龍瀟雨也隨之讓開,隻有北城雪尚未理解發生了什麽,站立在原地。

    這樣的行為似乎沒有對雪女產生影響,或許說,她的目的可能就是北城雪,她的妹妹。

    就算是再麵前,北城雪也感覺不到一點真實的感覺,姐姐的表情如同夢境般虛幻,又像是現實般冷冰,隻有開始加速地心跳,印證著事實的發生。雖然是第二次見到雪女狀態的姐姐,北城雪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眼睛控製不住淚珠,順著臉頰的形狀留下,尚未落地時就被風雪凍結。

    沒有握著刀的手緩緩地抬起,輕輕地拭去妹妹眼角的淚珠。手是那麽的冰冷,就像是有人用冰塊貼著北城雪的臉一樣,然而北城雪卻感覺不到,反而從其中,似乎能夠觸到些許的溫暖。

    “姐……姐!”顫抖著,聲音都變了,完全不敢相信經過了十七年的時光,還能重新感受到,來自於姐姐地關心。手忍不住想要握上,又急忙收回,生怕如此魯莽的行為會破壞姐姐的動作。

    雪女細心點,一點點拭去北城雪臉上的淚珠,雖然這也阻止不了北城雪如同幼兒一樣哭成了花貓。

    蘇星極收回長槍,抱著手。

    似乎對於妹妹的關心到此為止,姐姐將打刀塞入北城雪的懷中,直接走向車站的深處。急忙接下雪光正宗,抬頭還想要說什麽,冰雪的魔女的身影早已隱入暴風雪中,無法捕捉。

    等到蘇星極揮手將風雪停下時,已經沒有白發的人影。

    呆呆地看著深處,北城雪不禁摸了一下眼角,還有些許的冰霜殘留著。看起來非常地冰冷,隻有北城雪才能從這細碎的白霜之中,感受到一點點的溫熱。

    緩緩地轉身,蹣跚地走到抱著手的蘇星極麵前,深深地鞠躬:“感激不盡。”

    青年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褲子口袋裏摸索了一回,露出用完的表情,瞟向龍瀟雨。她心領神會,遞給北城雪一張紙巾,讓她擦去臉上的冰霜。

    不過後者並沒有接下的打算,如果蘇星極不表示什麽的話,恐怕她會一直這樣。草薙天信明白這就是北城雪,也沒有出言製止。

    “你不用感激我,要謝就謝陽……天照,是她在出發前硬塞給我這把刀的。”思考了幾秒,回答道。

    “……”抬起頭,有點驚訝與蘇星極的回答。意識到既然他這麽說了,也不是倔強的時候,接過龍瀟雨的紙巾,“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