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還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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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隻有真心愛作者大大的小天使才能第一時間看到更新耶~
已經有兩日未見到穆淵的身影了, 自那晚穆淵對自己說要“徐徐圖之”以後。
整個穆宅像是空了一般,除了四處忙碌、來回走動的侍女以外, 他再見不到別的什麽人。
沈青幾人也覺得奇怪,他們來此地可不是為了吃喝的啊。於是便到城中打探消息。穆崇玉也有些坐不住, 拉住身邊侍女便問:“宣王爺何處去了?”
可得到的不是沉默,便是搖頭不知了。
穆崇玉決定與沈青他們一同外出打探。可正欲出門, 卻遭到了一眾侍女侍衛的尾隨。
整整齊齊排在身後的共有十六個人,無論穆崇玉說什麽, 都不肯離去。
有一侍衛出頭回了一句:“王爺說了, 您最好不要離開穆宅, 若非要離開, 必得由我等護三爺周全才是。”
穆崇玉眉頭緊蹙,卻也沒什麽辦法,隻得任他們跟著。
可一路出了穆宅,走到街邊,這十六個人立刻變得無比惹眼,穆崇玉還有什麽心思去打探穆淵的去向?隻得轉身回去。
然而一旦回去,麵對的又是遙遙無期的等待。非但如此,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比之前更多了幾重。
穆崇玉在庭院裏坐得久了, 覺得有些涼意,還未起身, 便有一侍女拿了外袍過來, 恭恭敬敬地奉至他的麵前;穆崇玉嗓子微幹, 偶爾咳了一聲, 又立即有一盞泛著嫋嫋熱氣的茶遞了過來。
甚至有侍衛似見他無聊,主動過來問,要不要找幾個人來給他表演投壺的遊戲。
即便當年在皇宮,他也未曾“享受玩樂”到如斯地步。他越發地看不明白穆淵的意思了。
他這個宣王叔,難道是將他看做一個嬌生慣養、說複國隻是貪戀往日榮華的任性君主嗎?
所幸第四日,穆淵終於現了身。他與幾日前出去時並無差別,見著穆崇玉也仍是一副和煦麵孔。
穆崇玉不知道還有沒有對他再勸說一次的價值,深思了半晌,還是開了口:“宣王叔是否方便告知,這幾日去了何處?”
穆淵笑笑,並不回答,隻認真翻看著手中的一疊信箋。那上麵記錄著穆崇玉這幾日的行蹤舉止。
過了一會兒,才抬起眼眸,看著他道:“聽下人們說,你想離開穆宅?”
“是他們招待不周?”
穆崇玉連忙搖頭:“並非是他們招待不周。宣王叔對崇玉樣樣都照顧得細致入微,崇玉心懷感激。”
穆淵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好好地待在這裏不好嗎?”那雙修長的眉眼注視過來,裏麵透露出幾分認真的意味,一眨不眨地看著穆崇玉。
穆崇玉一時無話可答。他能夠看得出來,對麵人的眼神裏並沒有敷衍自己的意思,而是真的想讓自己安穩地待在這裏。
然而……“這裏並沒有什麽不好,甚至比當年的金陵還要好。隻是崇玉不能如此自私,隻顧自己一人享樂,而置我南燕的百姓於不顧。”穆崇玉對上對方的視線,同樣認真地說。
“自我從北渝逃出來以後,便隻有這一個目的。若不能達此目的,崇玉縱是身死也在所不惜,又哪裏會去在意下人周不周到的問題?”他頓了頓,繼而用一種沉靜的聲音道:“宣王叔將臨安郡庇護得平安富庶,崇玉敬服。然而在臨安以外,在江浙以外,還有成百上千的南燕遺民食不果腹,衣不保暖,我實在無法對此視而不見。倘若宣王叔不願冒複國的風險,崇玉也絕不勉強,隻當崇玉從沒來過這裏便罷了。”
穆崇玉說完,站起身來,素白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晃動成一個弧度,竟是要決然拂袖而去。
若是為了貪圖安逸,他何須千辛萬苦從北渝宮城裏逃出來?此時半途而廢,非但是對不住自己,對不住跟隨自己的南燕舊部,更對不住這一路以來,多少在戰場上埋骨黃沙的弟兄。
“崇玉!”穆淵低喝一聲。“你不能走。”
他把目光投向穆崇玉頎長卻又瘦弱的背影上,也站起身來,徐徐道:“你根本不知道這條路有多麽危險。你自小在皇宮中長大,從小被人照顧慣了,一路安然到達這裏是有上天庇護,合該慶幸。而現在你既來找了我,我就絕不會讓你再冒半分艱險。”
穆淵的語氣不容置疑:“以往我沒能照看好你,可今後不會了。放心,從前你經曆的那些困苦,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穆崇玉這樣的人,本就不適合在這一路風雨中遭受磨難,他從前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一輪明月,沾染不得半分晦暗,那個時候連自己都隻能瞻仰。
而現在,一切已經大不相同。明月滾落階前,再要飛高便是妄想。他隻需做一盞觸手可及的明燈,安分乖巧地燃在自己眼前,就足夠了。
穆淵說完,闊步負手而去,唯留穆崇玉站在原地,握緊了微微顫抖的雙拳。
彼時,另一邊,薛景泓卻也陷入了棘手的境地。
那日晚上他從穆崇玉處回來,便遭遇了刺客。那刺客似乎本無意與他交手,隻在他的房間裏來回摸索,一無所得之後竟開始對他上下搜身。
先是摘去了他臉上麵具,之後像是被他臉上疤痕嚇住,一時無動作。下一刻卻伸向了他的腰間。
眼見得要被他摸到腰間北渝皇宮特有的玉牌,薛景泓忍無可忍,登時起身將那刺客打飛出去。然而出手時,他才意識到身上軟綿綿的,竟好像中了迷藥。也難怪這刺客如此大膽。
好在他身體一向健朗,他抓起桌案上茶壺猛灌了幾口涼水,頓時清醒不少。便立刻衝出門去,追著那刺客的蹤跡一路飛奔。
隻可惜追了一段,被那刺客在這小徑曲折的穆宅裏轉來轉去,就跟丟了。他隻得無功而返。心裏卻起了疑——這刺客怎麽對穆宅的地形如此熟悉,恍入無人之境?
第二日他便多留了幾分心。傍晚他故意在用膳時飲酒,裝出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樣,然後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床上,暗暗等候。
果不其然,那刺客又來拜訪,非但如此,這人還仿佛知道自己喝醉一般,連迷藥都懶得下了,直接闖入房中,要去摘他的玉牌。
薛景泓當然不會讓他得逞,他又與那刺客交戰多回,險些就要製服對方,可惜對方也實在是有備而來,再次逃了出去。
隻是這回,薛景泓卻是緊追不放。那刺客好似看穿了薛景泓意圖,沒再滯留在穆宅裏,而是翻身躍出了高牆。
薛景泓當即追上,足足追趕了此人一個多時辰,方見他終於體力不支,狼狽地拐入了一家商鋪,跳了進去。
他便也想跟上,然而此時已經天色漸明,雄雞打了第一遍鳴,商鋪裏隱隱傳來人聲。
他隻得停下腳步,皺眉打量這家商鋪,記住了商鋪的名字。
這日,趁穆宅的侍衛不備,薛景泓即刻聯絡鷹頭寨的兄弟,叫他們查了那家商鋪,結果出來,果然是穆淵的商行。
薛景泓並沒四處聲張。穆淵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從而派人探查,本就算不得什麽大事,即便告訴了穆崇玉,說不定也隻會讓崇玉連帶著懷疑上自己。於是他隻佯作無事。
暗中卻是盯上了那家商行,以防穆淵的下一步動作。
他在這家商行附近伏守了兩日,都沒見到怪異之處,第三日,卻見有一對神色異常的中年夫婦先後出入。那對中年夫婦不知與商行的掌櫃說了什麽,竟然滿臉泫然欲泣,幾欲下跪懇求,可那掌櫃始終無動於衷,將這對夫婦趕了出去。
薛景泓心裏覺得不對勁。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錢莊而已,又不是衙門,為何有人會求到這裏?若是賒賬借錢之事,大可按部就班地簽訂契約即可,也不至於下跪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