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陰後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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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舌頭,緩緩舔下一滴藥液。苦澀的味道嗅之清香, 可不甚刺激。熱意在血脈中奔騰, 仿佛隨時都會噴湧而出, 將她與身前這人一起融成一灘濕暖的水流。

    祝玉妍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吸入滿腔的藥味,以及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似寒冬,似雲霧,又好像禪思冥想時房中飄散的暖香。不可捉摸,不可捕捉, 隻能輕嗅著那淡淡的氣味兒,陷入癡醉的夢中, 不想醒來。

    她緩緩吐息,吹動藥液水珠滾落, 溫熱的氣息透過膚表, 侵入骨髓,帶來徹骨的酥麻癢意。

    宋缺背脊輕顫, 呼吸聲在如此靜謐的空間中顯得格外粗重。“玉妍……莫要使壞。”

    幾乎是壓著嗓子說出這麽幾個字,宋缺兩手分別扣在祝玉妍抱著他的手腕上,使著巧勁, 將之輕輕往外一翻,自己方才脫身出來。

    推開祝玉妍後,宋缺快手在腰下圍了條浴巾子, 而後轉過身來看著她, 麵色沉沉。

    卻見她雙手緊扣入桌底, 嘴唇輕抿,真氣外放在體表形成無形的氣旋,卷動周身雜物隱隱顫動,被強行擰碎,撲朔落至地麵。一雙如湖水清澈的鳳眼波瀾起褶,瑩瑩帶露,霧蒙蒙惹人憐愛。

    在滿牆閃動明光,形同白晝的夜明珠照耀下,白裙似月華披罩,光彩照人。隻顯得膚若白芷,氣態蘭馨。臉蛋上一抹羞紅,宛若香花凝露,嬌豔欲滴。

    看著這般美景,繞是美人身下一地碎損的物件,宋缺雖臉色不改,喉頭也不禁上下動了動。浴巾掩蓋下,情如潮起,刀鋒昂然。

    祝玉妍仿若絲毫未覺他此刻狀態,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惡趣味的稍稍撩撥,轉瞬即走。反倒是嫌不夠一般,那唇舌,在齒貝勾滑。那眼眸,盛滿渴望。那嬌軀,慢倚牆靠,玉臂伸展,媚眼如絲。輕喚一聲“宋郎”,卻是素手擰轉,兩道白練似遊龍驚鴻,靈蛇般將宋缺纏繞,“唰”地拉到祝玉妍身前。

    那妖女將白練抽緊,縛牢了宋缺雙臂,手腕翻飛,係了個常人掙脫不開的結扣。便攬著這人肩膀,靠上去,蛇一樣蹭他。唇瓣吞吐要去含宋缺的唇舌,被他滿麵鐵青地避開,也不生氣。隻是曖昧地拿柔軟的唇勾描他的下巴,軟舌舔弄,像是要將他吃入腹中一般。

    “玉妍這是何意?”宋缺語聲暗啞,清淩淩目光卻如鷹隼般的銳利逼人。

    祝玉妍半點不怵,仍是媚態橫生的模樣,道,“美景良宵,宋郎何不與人家快活尋樂?”

    一句罷了,遂牽著白練,足尖一點,以身帶動往後傾,驟然倒伏在地毯上。幽幽珠光下,棕紅帶白藍花紋的地毯上,臥一白膚紅唇青絲散漫的美人,那美人淺淺笑著拉動白練。縱然隻是兩眼,就被拉拽著覆壓倒在她身旁,也足以叫此景深刻入腦海,終生難忘。

    宋缺用力掙了掙,那白練好比龍蛇活物,分明是軟質絲綢,在祝玉妍手中卻成了鋼筋鐵環,剛柔並濟,難以掙脫開來。他麵色極其難看,雖有佳人入懷,百般挑逗,礙於男人尊嚴,也容不得這般被心愛的女子捆綁住求歡的羞辱。

    偏這妖女絲毫不顧宋缺臉色,跨坐與男人腰間,解了羅衫,露出個蝶戀花的杏色肚兜。卻是難掩高聳雪峰,香肩半露,細腰處又空空落落。尖尖的三角餘尾垂落至腿心,甘露淙淙,芳草萋萋,香豔襲人。

    宋缺此刻的模樣頗為狼狽,發髻淩亂,赤著上身,還被白練層層捆綁,全然不見平日裏的高冷。他專注的盯著祝玉妍的雙眸,仿佛沒有看到那些香豔美景,眼中是強撐掛起的寒意,冷聲道,“玉妍這是欺我境界不存,刀意銳減啦。”

    他語氣冷的很,可祝玉妍卻仿若未聞,鳳眼眯睞,素白的手背過來,以指背沿著宋缺眼角下滑。他側臉欲躲開,卻被那指節卡住下顎,不得動彈。

    隻聽得那祝玉妍幽幽質問,“宋郎不喜歡人家了麽?為何要躲呢……”

    也不等宋缺回答,她便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就著騎禦的姿態,壓著那澎湃揚昂之刀鋒,輕擺柳腰。卻是吃吃笑道,“君分明也有那意思,做什麽又要遮遮掩掩?”

    “敦倫情戀乃人倫常事,宋郎隻需與我及時享樂才好,何必端著你那氏族架子,羞答答學做人前君子?”

    說罷,俯身覆上,黑發如瀑傾掃,檀口香唇尋著宋缺的薄唇又吸又吮,婀娜嬌軀蛇一樣蹭著男人直愣愣一條光溜的身子,四麵撩火。時而戲蝶戀花,掬相思紅豆,靈蛇吞吐。時而夾峰迎送,浪裹白條,偏有一線靈智尚存,不與其入。

    宋缺雙眸緊閉,十指緊扣進肉裏,若非念及被束縛強壓之恥,早就棄了那些什麽氏族修行,甘心與沉淪喪失在這妖女手中。

    一聲聲嬌歎微微,一道道軟磨輕撫,珠簾幽閃,氣霧盤旋,恰似那嬌花吐露神女來朝的夢中春景,叫人辨不清是真是幻。隻有一朝情動連綿,一腔火熱念想勾著人性本能,醞釀發酵,而後如山洪暴發一般,在破碎重組的刀意中猝然離體,傾瀉而出。

    新凝聚的刀意來的奇快,於宋缺而言,卻比過去話費數年打磨更加艱難。一雙利眼陡然睜開,在黑夜中褶褶閃光。刀芒無聲無息地破體而出,猛地一推,將束身白練絞做破布碎片。

    祝玉妍雖為突破時的心魔所惑,但本能尚在,察覺到刀芒危險的同時飛身而起,仍被劃破了幾道口子。雖說如此,竟也因禍得福,在疼痛威脅下恢複了一絲絲清明。

    眼中是碎漫的白練,鼻尖是濃重的麝香曖昧氣息,恍惚中被麵色冰冷的宋缺重重壓倒在床榻上,全然不顧快要被扯下的床簾紗幔。

    體內翻湧的,分不清是真氣還是情欲,祝玉妍瞪著一雙無辜的鳳眸,一麵壓抑著沸騰的真氣,一麵在宋缺幾近撕咬的狂野親吻下,怒氣上湧。

    手臂用力推搡身上的男子,祝玉妍眼中寒意湛然,語聲雖啞,卻也冷似秋風,颯颯凍人骨。“宋缺!你發什麽瘋!”

    宋缺動作一頓,鐵臂死死壓住祝玉妍的手,不讓她動彈,冷笑道,“玉妍何必故作無辜,卿方才綁我之時,不是大膽得很?”

    遂以兩指伸到腰下,在那花澗中輕輕一攪。祝玉妍身子發顫,赤貝咬著下唇,卻難以忽視那等濕滑的渴望。又有唇舌間一股膻猩的味道,絲絲綿綿,喉嚨口仿佛被什麽入侵過的梗塞。幸而元陰尚存,玉體未破,否則真要陷入絕望。

    看到她麵色轉變,宋缺啞聲問,“玉妍可是回憶起來了?”

    祝玉妍不免羞窘,臉色刹紅刹白。忽地神色一轉,眉心緊鎖,乍喜乍憂。用力將宋缺推開,僅以那衣不蔽體的姿態做出五心朝天的動作,匆匆解釋一句“是心魔劫,我要突破了”,便入了定,自去做天魔十八層的屏障突破。

    也不知是故意是無意,整個過程她都沒敢與宋缺雙眼對上。

    獨留宋缺盯著祝玉妍幾乎氣的嘔血,一腔火熱被她迎頭澆滅,不上不下的,著實難過。

    強忍著怒氣從床榻上下來,轉手就打在屏風上,刀氣迸發,直將那木屏風切成碎木渣才堪堪去了二分火氣。等到扭頭一瞧紗幔中端坐的麗人,雪膚瀅玉,色若春曉,杏色肚兜胸口半散,下垂遮住腿心。如斯豔麗,直叫減下的八分火焰又燃到了十二分,遂別開眼,不敢在看。

    宋缺知曉祝玉妍突破在即,雖然自己又氣又恨,也不願壞了她的武道。便披了件外裳,就地靜坐,目光一刻不敢離去,唯恐她出了什麽意外。

    這祝玉妍麵色乍青乍紅,時而眉間緊蹙,似怒似怨,時而唇邊含笑,滿麵的嬌羞與喜悅,時而又冷若冰霜,眉宇陰森,仿佛藏著對整個天下的不滿。

    大約是過了半個時辰,祝玉妍雙眸緊閉,卻是噴出一口血來,語聲微弱,“宋郎……宋郎救我……”

    宋缺被她喚得心尖一顫,忙近前去,但也不敢貿然與她身體接觸。隻立於她身旁,沉聲穩道,“我在,如何救,你且說來。”

    祝玉妍額角沁出汗珠,仿佛受著極大的痛苦。她睜開眼,一字一頓,緩緩敘述,“吾之心結全係於君,宋郎隻需讓我忘卻一切,僅留愛戀。或施於言語,或施與行動……”

    她停了片刻,咬牙道,“隻要純陰之體尚在,皆可……任君處置……”

    宋缺眸色一沉,若是光明正大的迎娶成婚做此行徑,他定是歡歡喜喜地接受,可眼前這情況讓他隻覺得憋悶,“宋某豈能趁人之危。”

    祝玉妍眼中帶霧,艱難地抬手抓住宋缺手臂,又吐了口血,更顯得容色楚楚。“人家心悅於宋郎,寧將一生武道係於宋郎身上,宋郎當真忍心見死不救麽?”

    宋缺默然……他自然是不忍心的……奈何今日之事確實匪夷所思,看似他占了便宜,可又憋屈得厲害,從頭到尾都被祝玉妍牽製著行動。先差點被強上也就罷了,好不容易能夠反攻又因她突破而生生停止,到此時更是……什麽任君處置,又不能有損純陰之體,這般苛刻,叫他如何做才好?

    “妖女!妖女!”

    宋缺心中默念,也還是咬牙應聲,“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