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們老老實實，安分地不摻和進這攤事兒裏，那也就不計較了，做人總是要留一線餘地的。”唐老輕鬆地說，“好了，把電話給你妹妹。”

    “丫頭，你怎麽也不打聲招呼就和那個臭小子結婚了？”唐老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哀怨，本來還想刁難曲嶽這個臭小子一番，誰想趙晗如竟然這麽不矜持地直接和他偷偷領了證。

    她幹笑兩聲，莫名有些愧疚，再怎麽說唐老也是疼愛她的長輩，這麽大的事情照理說是應該先征得他的同意。

    隻不過她一個人生活久了，凡事都習慣了自己拿主意，腦子裏早就沒有這根弦了，何況她和曲嶽在一起這麽多年，就和老夫老妻沒什麽區別，領不領證都隻是一個儀式而已，這次也是因為她趕著來市，才匆匆領了證。

    “爺爺，對不起，那時候一時衝動……”她賠笑道。

    什麽一時衝動？！曲嶽立刻瞪她，明明就是深思熟慮了好幾年才做出的決定。

    她隻得朝他安撫地笑了笑，一臉心虛，終於明白夾心餅幹的滋味了。

    “你也知道是衝動，沒關係，我讓民政局那裏把你們的結婚證作廢……”唐老的聲音變得很輕快。

    曲嶽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等了這麽多年，他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歸，現在唐老一句話，一切都不算數了？

    趙晗如也嚇得不輕，把結婚證作廢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卻半點也不敢懷疑，唐老真想做的事情，這世上還沒有幾件是他做不到的。

    “爺爺，我們不是衝動，結婚這事兒我們已經籌備很久了……”她小心翼翼地扮可憐。

    “籌備了這麽久，就沒想過要把他帶回家來見見長輩？”

    他們也聽出來了，唐老當然不是要反對他們結婚，而是覺得他們不尊重他，特地來敲打他們的。

    可是帶曲嶽回家見長輩這件事兒，她還真沒想過，她認識唐老還是通過曲嶽呢，就連程子言這個便宜表哥也是因為她是曲嶽的未婚妻才會出相幫的，唐家那麽多人，沒人知道她是誰，卻個個都認識曲嶽，現在要她把他領會唐家見長輩，這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而且唐老的子女眾多，全是她父親的同父異母兄弟姐妹，想必彼此的感情都不會深厚到哪裏去，一想到要帶曲嶽回去麵對那麽一大家子人，她就有些發怵，別說是讓她領著曲嶽上門了，就算是她自個兒上門，都有些不甘願。

    不過她還是態度很好地向唐老承認錯誤，表示自己回去之後立刻就帶著曲嶽上門見家長，才好不容易把別扭的唐老給安撫好。

    真是沒想到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唐老也有這麽幼稚的時候。

    他們倆一臉鬱悶，鬱悶了一晚上的程子言卻終於心情舒暢地大笑起來，這兩人秀恩愛的時候從來就沒想過別人的感受，現在終於遭報應了，也是他們活該。

    “唐老，我有重要的情況想向您做個簡單的匯報。”夜色深沉，一個頭發花白，大約六十出頭的男人匆匆趕來，一臉焦急，細究之下，似乎還帶著一絲試探。

    “坐吧。”唐老點點頭，示意他在自己對麵坐下。

    “a省軍區有異動，我剛剛接到a省陳橋的報告，a省軍區司令李選擅自調動軍隊保護一幫歹徒，還和特警動了，影響十分惡劣。”男人臉色凝重。

    “歹徒？什麽樣的歹徒？”唐老毫不驚訝，反倒感興趣地問。

    “是個製毒、販毒團夥，和市當地的黑惡勢力有關，a省的公安關盯他們很久了，沒有想到他們身後的保護傘竟然是軍區的李選。”唐老的冷靜讓男人心裏開始打鼓，但事已至此，他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說了。

    “哦，黑惡勢力，證據呢？”

    男人做了萬全的準備，打開的資料盒，將幾張照片遞給他，“唐老，您看，這就是這幫歹徒的頭目張嘉，他幾年前就是市的黑惡勢力頭目，後來市打掉了這個黑惡勢力，他就潛逃到國外，我們接到情報，這段時間他又潛回國內，糾結了一大幫惡勢力，進行大規模的販毒活動，a省本來打算一舉打掉這個團夥，沒想到李選卻給他們提供了幫助和保護。”

    “他們在哪裏發生衝突？”

    “在市區的一幢別墅周圍，這個團夥占據了這幢別墅，因為別墅在市心，所以雙方交火，會帶來十分惡劣的影響……”

    “這幢別墅是趙家別墅？當年市首富趙明宏的別墅？”

    “唐老，您已經知道了？”男人臉色一凝，警惕地看著他，難道李選到老爺子這裏先告了黑狀？否則老爺子怎麽會知道那幢別墅是趙家別墅？

    唐老笑而不語，男人心如擂鼓，上八下，隻得含蓄地說，“自從趙明宏死後，趙家別墅就荒廢了，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人住進去了，應該是這個團夥利用了趙家別墅作為據點……”

    “都查清楚了？你確定？”唐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饒是男人宦海沉浮多年，現在坐到了這個位子，在唐老的眼神之下，還是有些發虛，“事情是陳橋報告上來的，他有確鑿的證據，我想他這個人一向沉穩能幹，在這麽大的事情上應該不會犯糊塗。”

    “但願他不會犯糊塗，但是很多人很多事咱們都看不準啊。”唐老意有所指地說。

    “唐老，您說的是。”男人受教地點點頭，“唐老您對a省的情況也很了解，您的判斷一定不會有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別給我戴高帽了，我的判斷也未必一定都是對的。”唐老搖搖頭，“陳橋說和李選在一起的那夥人是歹徒，證據呢？”

    “證據還沒有傳上來。”男人不好意思地說，“因為事發緊急，我想先和你做個簡要的匯報。”

    “事情都還沒查清楚，別急著匯報。”唐老笑了笑，“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有的時候陳橋的話也不可盡信。”

    男人嘴角微抽，看似大大咧咧，卻不著痕跡地和陳橋撇清關係，“唐老，您就給句準話吧，陳橋是不是真有問題？您知道他雖然過去做過我的秘書，我也推薦過他好幾次，但是人都是會變的，自從到了a省後，我還真有些看不透他。”

    “陳橋啊，”唐老長長地歎了口氣，“可惜了。”

    男人臉色微變，隻是短短的個字，就已經注定了陳橋的結局，但陳橋畢竟是自己多年的老下屬，他到底意難平，依舊強笑道，“那李選鬧出的那攤事兒是我被陳橋誤導了？”

    “李選那兒是我吩咐的。”唐老定定地說。

    男人的臉瞬間變得煞白，捧著茶杯的一抖，他今晚這一趟跑得太可笑了，非但沒把陳橋救出來，恐怕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唐老竟然讓李選直接對上了陳橋，老爺子鮮少這樣動真格，他不確定他究竟想要動到什麽地步。

    真要是準備拔出蘿卜帶出泥，他就是第一個被帶出來的泥，陳橋的身上已經打下了他深深的烙印，如果陳橋真的出了大事，他是絕對脫不了幹係的，所以這個時候已經不能隻顧著撇清自己了，他還得想辦法救一救陳橋，起碼要把大事化小。

    “唐老，陳橋那裏會不會是有些誤會，我還是不敢相信那麽優秀的一個人才真會犯糊塗，會不會是有人挑撥離間，誤導了什麽？……”男人深吸一口氣，有些痛心疾首地說。

    “我知道他是你一提攜上來的，之前我也考慮過，這次讓他更進一步，你也知道在陳橋和黃暉之間，我一直都是傾向於陳橋的，他有銳氣有闖勁，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有的時候就需要他這樣的人，工作才好開展，但是有的時候他的膽子太大了，為了自己能夠更上一層樓，為了一己私利，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還在那條路上越走越遠，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裏也很不好受啊。但是錯了就是錯了，無論是什麽人都必須為自己做的錯事付出代價，逃避、推諉、為了掩蓋犯下更大的錯誤，是絕對不能被允許和原諒的！”唐老難得說了這麽多，以他的性格和身份向來不屑多去解釋一些什麽，今晚的他很反常。

    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唐老是動了真怒，雖然他還是不明白陳橋究竟是因為哪件事情，讓唐老這麽憤怒，下了這麽大的決心，但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作爭取已經是無用功了，隻得強忍住不滿應了下來。

    好可惜，好不甘心，陳橋是他陣營裏最有實力的幹將，現在陳橋出事了，接下來恐怕會有人趁這個會狠狠踩他幾腳……

    男子將翻騰的情緒死死地壓製在心底。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他還是得想辦法和唐老談條件，陳橋不能就這樣白白沒了，如果唐老沒有拿出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他就要從他那兒得到一顆可以和陳橋相媲美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