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五章 夜入天牢見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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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將沉的時候司月才回來,身上帶著濃鬱的香粉味,左右臉頰上還各自印著沒擦幹淨的唇脂。
滑稽的樣子看得一眾人哄笑,司月臉皮發燙,輕咳一聲板著臉道:“有什麽好笑的?第一次見我逛花樓嗎?”
眾人一聽更是起哄。
“快說說,南燕的花樓怎麽樣?”
“是啊,看你這樣子,應該是深受姑娘喜歡啊!”
“作死啊你!”司月一拳捶在身邊起哄的暗衛身上,正色道:“王妃在這裏,也敢胡說!”
眾人隻顧笑鬧,一時忘了彭墨還在,忙收斂了笑意,垂首噤聲。
司月嘴角浮現一抹笑,登時覺得彭墨這尊大佛甚是好用,可還不待喘口氣,就聽彭墨開了口,淺盈的嗓音帶著十足的笑意:“我也好奇,是南燕的花樓好玩還是大庸的花樓好玩?你別小氣,說一說。”
“啊!”司月張著嘴瞪著眼看著彭墨,好似沒想到這番話會從她口說出來一般。
眾人一看彭墨不僅不生氣,還出言打趣,頓時收了心的忐忑,再看司月進退為難的樣子,非常不厚道的“噗嗤”笑出了聲。
司月漲紅了臉,但難得看彭墨開心,還是硬著頭皮道:“姑娘不如咱們大庸的好看。”
“噢”又是一陣笑。
司月撿著身邊的一人給了一頓爆栗子:“我去洗漱一下。”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重新換了衣服,司月往彭墨房間去,聚集的人已經散開,她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道:“王妃,現在南燕都城對武王的消息很是諱莫如深,為了不引人注意,屬下去了花樓。”說到這,她臉頰紅了紅,輕咳了聲道:“據查,武王一直都被關押在天牢內,並不曾騰挪過牢室。”
賭場和花樓一向魚龍混雜,一個女子潛入花樓內,也實在是難為她了。
這些日子,他們跟著她出來,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卻沒喊過一句累,說不感動是假的。
彭墨笑著起身,來到司月身邊,道:“辛苦你了,等你和千麵成親的時候,我定會送一份兒大禮的。”
司月臉頰剛剛消退的紅色,重新浮了上來,張了張嘴,嘟囔道:“都是殿下把王妃帶壞了。”
嬌羞的模樣看得流螢很是新奇。
正說著,門外響起說話聲,彭墨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齊木!”司月和流螢異口同聲的叫出來。
齊木回來了,離京的時候帶了二十個人出來,現在隻剩下個。
流螢一看齊辛一身的傷,登時就紅了眼。
彭墨心極其不是滋味,每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沒理由為了救哥就折損了他們!
看著垂頭喪氣的個人,她壓下吼間的哽咽,道:“司月,帶他們下去療傷。”
司月點了點頭,帶著人去了。
齊木沒有走,隻是垂著頭站著。
彭墨看著他已經瘦了一圈的身體,皺了皺眉壓下淚意,問:“怎麽不送信回去?”
默了一會,齊木悶聲道:“彭少爺受了大刑,屬下不敢等,隻有冒死拚著去救。”
彭墨聽著就心疼起來,不僅心疼哥更是心疼齊木和死去的暗衛,但想到他們的作為,還是低斥道:“愚蠢!”
明知寡不敵眾還要去送死!
雖然是斥責,但二人都聽出了擔憂和心疼。
流螢抽泣出聲,齊木的肩膀又塌陷了一點,彭墨不忍再說,吸了吸鼻子,道:“流螢,帶他下去治傷。”
看了眼垂首自責的齊木,流螢拉著他往外走,二人剛要踏出房門的時候,房間內響起彭墨冷冽而哽咽的聲音:“你們的仇我會報的。”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刻,齊木還是掉下了眼淚,他沒跟錯人!
喊了司月和章澤進來,二人看著她,等著吩咐。
彭墨目光在司月背上一小塊血跡上停頓片刻,道:“今夜我要去天牢,可以嗎?”
司月皺眉,看向章澤。
章澤也是皺眉,思了一瞬,道:“雖然不容易,但想必也是有辦法的,王妃要進去多久?”
“半刻鍾就好。”
章澤神色鬆了鬆,點頭道:“王妃稍等,屬下這就去辦。”
晚間進入天牢的時候,彭墨不得不再次感歎他們的辦事能力。
推著獨輪木車,車板上是兩桶帶著餿味的飯食,彭墨粗布裹頭,方巾蒙麵,縮著肩小心翼翼的低頭跟在一個胖婦人身後。
天牢外,侍衛將人攔下,視線在彭墨身上打量,皺眉喝問:“孟婆子,這推車的人怎麽換了?”
“官爺,我兒子吃壞了肚子,這是我閨女,膽小的很。”孟婆子樓了摟彭墨的肩膀,對攔路的侍衛笑得諂媚。
彭墨膽怯似的往孟婆子懷裏縮了縮,抓著獨輪車的捏的緊緊的,黝黑粗糙的皮膚緊繃起後更加的難看。
侍衛怪笑了聲,眼神肆無忌憚的在她單薄的身上打量了一陣,這才大發慈悲般的放了行。
進入天牢,撲麵一陣腐臭味,彭墨皺了皺眉,想到哥他們的處境,她的心絞痛起來。
“你要找的人在這邊,最後一間牢房。”孟婆子隨意在一排牢室前停了腳,拎食桶的時候,低聲說著。
彭墨點了點頭,將袖的紙塞給了孟婆子:“找到他,將這個給他。”
孟婆子捏緊了,拎著桶往另一個方向去。
看著孟婆子方向的牢室,彭墨狠狠的咬了咬牙,泛紅的水眸滿是狠厲,推著隻剩一桶的獨輪車往牢房最深處走去。
透著死氣的走道讓她很是不舒服,加快了腳步,她來到了最後一間牢室。
牢室外點著一盞油燈,她映著光依稀看到牢房裏縮著一個人,用木勺盛了一勺飯,蹲在了牢門前。
身後是一間空牢房,她警惕的看了看走道的盡頭,並沒有侍衛和獄卒。
“武王。”她開了口,聲音低而輕。
沒有人響應,她又喊了一聲,這次,有稻草摩擦的聲音,接著一張髒亂的臉從黑暗露了出來。
他身上早已看不出往日的尊貴,隻是一雙眼睛仍是黑亮透著犀利,彭墨一眼就認了出來。
武王看著牢室前的人,險些以為在夢,他試探的開口:“彭墨?”聲音幹澀的厲害。
“是我。”彭墨點頭:“武王你靠近些,我有話要說。”
武王還在震驚,但他還是很快地挪到了牢門邊,看著她,又是喜又是驚的問:“你來這裏做什麽?”怎麽還這副打扮?
“救你!”彭墨說的理所當然。
武王訝然:“救我?”她要救他?
不理會他的震驚,她直接問:“不過憑我自己的能力,沒辦法將你救出來,你告訴我,我要去找誰?南燕國你信得過的人是誰?跟隨你的人還有活著的嗎?”這一年來,莊王為了排除異己,大肆殺戮明王和武王的餘黨,不知武王一脈還剩多少!
武王幹澀的吞咽,眼神複雜又意外的看著她:“你你為什麽要救我!”
彭墨想罵一聲,什麽時候他變得這麽墨跡了?“時間緊迫,敘舊的話等到你出來再說,現在告訴我,我要去找誰?”
不知是彭墨篤定的語氣,還是她的這句“等你出來敘舊”起了作用,武王渾身突然燙了起來,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他不要死在這裏,他要出去!
一連說了十幾個人名,他低聲道:“不知道還有誰活著,不過他們都是我的心腹,既然活著就可以相信。”
彭墨默默記在心裏,留下一句保重,就推著車往走了。
武王趴在牢門上,隔著縫隙,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他才滑坐下。
看著眼前豬狗都不聞的飯食,他眸光冷了冷,接著,他端起了碗,大口大口吃著令人作嘔的飯食。
孟婆子家,彭墨問:“見到他了嗎?現在如何了?”
“受了傷,我把信給他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眼睛亮晶晶的,精神很不錯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的。”孟婆子回憶著說著。
活著就好!彭墨鬆了口氣,又問:“牢房內有幾個人?”不知齊辛和王陸他們是否在一起。
“大約有十幾個,太暗,老婆子沒看清。”孟婆子不好意思的說著。
十幾個?金修宸出京的時候帶了二十人的,還有幾人不知是衝散了還是遇難了!
彭墨點了點頭,含道:“沒關係,今日多謝你了。”這種事情一旦被發現,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她敢冒著生命危險做,不容易!
司月將銀子擱在了桌上,道:“這件事情必須爛在肚子裏,就連你家男人和孩子都不能告訴,不然,本姑娘的劍可不長眼!”
孟婆子忙不迭的點頭,口道:“知道,我知道的。”她們的段她怎會不知道?哪裏會找死的去告密?
次日,彭墨簡單用了早餐,拿起了衣架上的灰布夾棉鬥篷,道:“你們兩個跟我出去走一走。”
司月流螢點頭,剛想招呼上其他人,就聽彭墨又開了口:“不必驚動其他人。”
武王所說的名字大都分布在都城的西方,她今日要過一遍,看看究竟誰能用,誰不能用!
雖然武王說隻要活著就都可信,但彭墨卻還是非常謹慎的!
最先所走訪的這幾家,不是被抄了家就是下了獄,不然就是解甲歸田了。
莊王的段果然毒辣,一絲會都不給武王留。
看著人去樓空的宅院,她眉頭越皺越緊。
眼看日頭都要落山,彭墨終於找到了一家還健存的。
武邑侯府!
武王的外家!
莊王也是奇怪,殺盡了附擁武王的朝臣,卻獨獨留下了武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