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複仇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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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珂點頭。

    看著她點頭,金修宸心口好似被重拳錘了一下,悶疼,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能妨礙什麽?他滿鮮血,為什麽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放過?

    “皇姐可知道為什麽?”

    “這是事後我的猜想,那個時候恭王府正是好時候,比起皇兄的多疑,恭王沉穩又寬厚,所以朝野上下都很看好他,他娶了王妃,婚後第二年便有了身孕,禦醫斷言,這孩子是個男嬰,這無疑是個好消息,皇室即將有皇長孫了。”

    “也因此,在皇長孫到來前際,朝野上下又爆發了新一輪的立太子之說,恭王各方麵都很優秀,舉薦和擁護是最多的,眼看恭王勢力漸固,所以皇上很忌憚。”

    說著,金珂低歎一聲:“那個時候,恭王妃躺在床上,生死難測,恭王求到了我的麵前,期望我能進宮為孩子求情。”

    “你拒絕了?”金修宸眉頭微斂。

    金珂猶如被揭開了最難堪的一麵,情緒有些波動,她瞪著眼看著金修宸,尖聲質問:“那些都隻是猜測罷了!還有,誰敢質疑皇上是凶?”

    金修宸聽後默然,是啊,誰又敢去過問!

    帝王最無情,親孫子尚可扼殺,何況一個無甚感情的妹妹?

    依著金珂不願涉政的心理,沒有應承恭王的請求也是正常。

    “然後呢?”

    金珂恢複了平靜,淡淡道:“然後恭王獨自進了宮,父子關上門談了許久,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麽,次日,禦醫重新給恭王妃診治,隻是,沒保住孩子。”

    “也是那次以後,恭王漸漸放棄了朝的地位。”

    金修宸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的香爐,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又問:“皇姐覺得,恭王在報仇?”

    金珂點頭:“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理由,他是那樣寬厚的一個孩子。”

    金修宸眉頭微蹙,眸暗淡一片,心底驀然生出了一股疲憊的感覺。

    是啊,沒有人願意做壞人的!

    更沒有人願意殺人飲血的!

    前世,將軍府上下也非常忠厚,彭墨更是對金睿事事遵從,可得到了什麽?

    前世,他謹慎順從,得到的又是什麽?

    可見,忠厚之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他忽然就理解了恭王。

    也忽然就理解了他在閣樓上說的那句話。

    若被殺的人是彭墨,自己隻怕會讓全大庸皇室陪葬吧!

    “皇姐,怨他嗎?”

    “怨!怎麽不怨。孩子是娘的心頭肉。”話未說完,金珂就哭出了聲,她艱難道:“他是在報複我,報複我當年沒能幫他,可我也是沒辦法,皇兄本就忌憚侯爺,若我為恭王出頭,必然會遭到猜疑,武將串聯皇子,那是大忌。”

    “”金修宸沒有說話,滿心苦澀。

    呆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了。

    “九弟!”金珂追出去兩步,看著他的背影,哽咽問:“九弟覺得我錯了嗎?”

    “沒有人錯,隻怪咱們生活在了這個人吃人的世上,萬事由不得自己!”他又何嚐不是沾鮮血?他沒有資格去批判評價任何人!

    墨荷園

    彭墨獨自坐在庭,拿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風,水眸淡淡望著清冷的月亮。

    日間金柔嘉匆匆離去,她們便散了,離開恭王府時,聽聞恭王突發疾病,宮來的人沒能將人請去,她便知道出事了。

    著齊木去打聽了,果然勇義候一家口入了宮,姚成在宮門口大聲喊冤,被請進了宮。

    能將這麽多人聚在一起,一定是金修宸的筆,隻是他卻沒告訴她。

    這件事現在被封的很死,姚成和徐禦醫下了獄,明日早朝,言官一定會問起這件事情,不知金哲會如何作答?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墨荷園裏又花樹較多,白日裏見了幾隻小蚊蟲,流螢便找人拿了藥,點了香爐,熏屋子。

    看到庭院裏的人,上前道:“主子,您晚上沒怎麽吃東西,屬下準備些茶點吧?”

    彭墨回神,聞言搖了搖頭,問:“金修宸回府了嗎?”

    “齊辛剛回來,說殿下去了勇義候府還沒回。”

    太公主出宮回府後,金修宸就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不知談了什麽!大概是對吳倩華下毒的人吧。

    “去準備宵夜,他應該沒吃飯呢。”

    “是。”流螢點頭離去。

    “哢”的一聲響,她轉身去看,待看清了來人,眉眼帶了笑。

    “哪裏冒出來的?嚇我一跳。”忽的想起,他第一次來也是故意踩了樹枝,引起了她的注意。

    後又說了一大串的莫名其妙的話,逗得她哭笑不得,他離開後,她卻難得的安眠睡到了次日。

    有他在身邊,她的噩夢,她的戾氣好似都消失了,她又成了那個涉世不深,鞥懵懂懂的彭墨。

    金修宸從樹影裏走出來,看著她含笑道:“剛剛就在了,隻是你專心想事,沒發現我。”

    彭墨抿抿唇,上前握住了他的掌,輕輕搖晃了下,笑問:“我讓流螢去準備宵夜了,你可有想吃的?”

    “都行。”說著牽著她往裏走,推開門聞到了淡淡的藥香,多問了句。

    “流螢從街上藥鋪裏買回來的驅蟲藥。”味道輕輕淡淡的,倒也不刺鼻。

    金修宸點了點頭,轉而問:“姚若蘭打發走了吧?”

    彭墨笑了笑,嬌憨道:“你的吩咐,我哪敢不從?”在恭王府並肩而走的時候,他在她耳邊告訴了她,起初她還不明白,可打聽了姚成的動作後,她便明白了。

    揉了揉她的發頂,低聲道:“留在身邊,會有麻煩。”

    彭墨明白,點頭道:“明日皇上大概會傳我進宮吧?”

    “我也會去,不必擔心。”今日姚成口口聲聲說姚若蘭被恭王綁架了,金哲必定會去查探,得知了姚若蘭在將軍府逗留的事情後,一定心有疑惑,宣見詢問一下是少不了的。

    “有你在,我何曾擔心過?”彭墨察覺到他心情低落,想來,在太公主府說了令人凝重的話題了。

    有意緩解,便笑著指了指窗下新增的一件東西,獻寶似的說道:“這是我讓哥幫我買的躺椅,竹製的,與你書房裏的差不多。”貴妃榻他總是搶著躺,擠得她沒處去,這下她給他準備個躺椅,總不會再搶了吧。

    金修宸眸光輕柔起來,指腹摩擦著她的掌心,凝著她淡淡問:“你怎麽不問我在金珂哪裏談了什麽?”

    櫻唇挽了個笑:“你要說就會說了。”

    低歎一聲,他低喃似的道:“恭王妃的那個孩子是先皇下毒除去的,恭王前世今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報複,他要顛覆大庸,以此為他的孩兒償命。”

    前世,他們都是恭王報複下,被無辜波及的可憐人罷了。

    彭墨心頭一凜,眉心微蹙,看著他眼底的點點痛楚,握住他的加了幾分力量。

    金修宸感受到來自她掌心的溫度,他指尖微顫,苦笑道:“皇室之,自古就是這樣的冷血醜陋,我也是一樣。”說著他別開了臉,燭光在他側臉上打了重重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彭墨微微紅了眼,苦笑問:“那你覺得我醜陋嗎?我也是在報複!”

    她身上沾染的鮮血又比誰少?

    但她不後悔!

    前世,縱然恭王是引子,但真正折磨屠殺了她家人,孩子的是金睿和如雨。

    老天讓她重生,她拚著下地獄,也一定要報了這血仇!

    金修宸悠然側目瞪著她,眉目間滿是淩厲,低喝道:“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咱們和恭王還有先皇,甚至是金哲,都是一樣的!”直視著他,聲音猶如臘月裏早晨凝結的露水,淡薄又冰涼:“世事如此罷了,咱們躲不過的!”

    “你不一樣。”堅持著這句話,他抬撫平她因激動而皺在一切的眉,柔聲解釋道:“你的複仇是直接的,不曾波及他人,相比起那些人,你是善良的。”

    善良二字從他口說出,她輕笑開來,環住他的背,偎在他懷裏,耳朵聽著他咚咚不止心跳,她道:“你也一樣,你不曾對誰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保。”

    心頭的喧囂漸漸平歇,他環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等到事情結束,咱們成了親,就離開京都吧,咱們去封地,好嗎?”

    懷人輕點頭,柔聲稱“好”。

    這邊,姚若蘭站在姚府門前,聽著府內的喧囂,她眉頭大皺。

    日間,她同彭墨一起出了恭王府。

    因著先前在門外的不愉快,她也不好意思再提去將軍府的事情。

    本以為見了恭王她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卻不想,恭王突發疾病,恭王妃的不待見,她根本就沒能達成目的。

    彭墨登上馬車前,轉身看著姚若蘭,輕聲問:“可要我派人雇輛馬車送姚小姐回去?”

    “不用!”姚若蘭冷硬回絕!

    哼!得意什麽?她才不需要被人施舍,沒了馬車她也能回到姚府!

    彭墨淺笑,矮身鑽進了車廂。

    為爭這一口氣,她費了兩個時辰才回到了姚府,卻不見守門的小廝,隻聽府內亂糟糟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