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頓時變了臉色：

    “那前兩天打電話的是誰，除了晨小子還有誰找你？”

    王淑蘭傻了，才反應過來這是不能告訴人的，連她媽都不行。

    見母親有些懷疑的神色，王淑蘭連忙強笑著道：

    “不是不是，打了，是我記錯了，媽，那我去接電話，有啥事兒等回來再說啊。”

    說著扭頭就跑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還沒全散，老太太也不好揪著閨女不放，就皺著眉頭站在原地沒說話。

    閨女這分明是有事兒瞞著她啊。

    王淑蘭跑出去老遠才鬆了口氣。

    她打小就怕她媽，從來都是她媽讓她幹啥就幹啥，到結婚之後都還是這個習慣，所以現在這樣跟她媽撒謊還真是頭一回。

    王淑蘭咬咬唇，這也是沒辦法的，她總不能說話不算話。

    “淑蘭，咋地，孩子又從城裏來電話啦？”正低頭走著，王家村剛才看熱鬧的幾個媳婦瞅見王淑蘭，趕緊叫了一句。

    王淑蘭聽見，連忙收回思緒笑著道：

    “是啊，隔得遠，也隻能打電話了，我說這老打啥電話，怪費錢的，就在省城那重點學校把書念好就行了，孩子不聽我也沒辦法。”

    聽著像是抱怨，可仔細一琢磨全都是在炫耀。

    孩子有出息又孝順，王淑蘭說這幾句的時候忍不住挺了挺胸，嘴角也不由得翹起，連剛才說錯話的煩悶都消了一些。

    幾個媳婦卻聽得古怪地笑了一聲，相互看了一眼，有人又問道：

    “淑蘭你命好，可真讓咱們羨慕，那跟咱們說說，是你家哪個孩子打過來的啊？是大兒子還是大閨女啊？”

    另一個馬上接話：

    “沒準兒倆孩子一起打過來的呢，就數這倆年紀大，在省城還不得相互幫襯啊。”

    王淑蘭臉上的笑僵住。

    心裏有些不痛快地看著對麵幾個人，這些人也是閑的，別人家的事兒跟他們有什麽關係，還非得刨根問底的。

    但她卻不能直接反駁回去。

    大海從年前她回來就再沒給她打過電話，就算心裏再想她手裏也沒錢再往省城跑一趟，也不知道兒子是個啥情況，晚上想得都睡不著覺。

    至於大閨女，王淑蘭一想到那個沒良心的丫頭，心裏頭就堵得慌。

    她回來這些日子天天都在琢磨，要是那孩子能懂事兒點，能體諒她當媽的一片心，把那店給她大哥打理好好念她的書，現在一家人不知道在省城過多好的日子呢。

    而且她這都回來眼瞅著半年過去了，愣是一個電話都沒主動給她打，是想幹啥，還真不認她這個當媽的了？

    哪怕稍微有個當閨女的樣子呢，她哪用得著像是現在這樣聽這些人話裏話外夾槍帶棍的？

    “看你說的，幾個孩子都在省城，肯定相互幫襯著，哪還分個誰，誰打電話我這當媽的都高興。”

    王淑蘭心裏越想越覺得苦澀，卻連忙打馬虎眼地說了一句，趕緊找了借口跑了。

    隻是緊趕慢趕還是聽到背後那媳婦有些不屑地“嗤”了一聲。

    “說得好聽，裝什麽呢，倆村又不是隔著十萬八千裏，誰不知道她在婆家那點兒破事兒。”那媳婦撇著嘴道。

    另外一個一聽來興趣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快說說，怎麽回事兒啊，不是她男人在外頭有人了離了嗎？我看剛才王家老太太是這麽罵的啊。”

    “男人算個啥，不是東西就不是東西了，誰家有了孩子不是倆眼盯著孩子過。”

    那媳婦一聽就道，

    “我跟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說，你說她那眼睛也不知道怎麽長的，聽說大閨女出息考上省城好大學了，她們兩口子不說供著，還想讓閨女不念了嫁出去，這眼皮子淺的，不就是怕供了閨女將來是別人家的人，現在嫁出去還能換個彩禮嗎？”

    “呦，這是腦子不好使吧，這都啥年代了，還把閨女當潑出去的水呢，那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不盼著有個好前程？”

    “誰說不是，我婆婆有個侄孫女有個小姑子嫁到那個村了，上回來都跟我們說了，說他們村都知道，還有她離家出走那個小閨女，反正因為上學的事兒鬧得特別難看，還是那大閨女自己爭氣得了獎金才去念書呢，你說她咋有那個臉說？”

    “還真是，她這在婆家住著，一年到頭也就掙口自己的飯吃，上哪兒掙錢供孩子念書？”

    聽的人一驚一乍的，想了想又忍不住道，

    “那她閨女就真不跟她來往了？這是不是有點兒……”

    “有點兒啥，當媽的都不替閨女想想，閨女憑啥還慣著她，要我說她那閨女做得對。”媳婦一錘定音。

    王淑蘭隻聽了兩句就趕緊跑了。

    她性子軟可沒膽子去跟她們吵吵，又心裏氣憤這些人在背後聽風就是雨的。

    心裏把六裏村的人也罵了一遍，當初家裏那情況，她不也是支持大閨女念書的嗎，怎麽傳來傳去還成了她不讓孩子念書了？

    王淑蘭氣得心口疼，可等接到小兒子電話的時候，馬上又變得格外有耐心。

    細心問了小兒子在學校在家裏的情況，聽到說考試有進步王淑蘭很欣慰，趕緊囑咐讓他好好念書，將來出息了拉拔哥哥姐姐一把。

    顧小弟根本不想理顧大海，至於他姐，顧小弟很有信心道：

    “我姐有本事著呢，但是我以後要是真出息了，我肯定什麽好的都給我姐買。”

    王淑蘭一聽就知道這說的是顧夕一個人，頓時來氣了：

    “你這孩子怎麽越活越回去了，你就記得你大姐一個，你大哥呢，你二姐呢？你二姐連書都沒念，你就不想想她以後日子怎麽過？”

    說著說著王淑蘭聲音就高了，尤其想到小閨女，更是心裏疼得難受。

    越發來氣跟大閨女待一起久了，這孩子也變得越來越沒良心了。

    那是他親哥親姐，竟然當沒這個人一樣不提不念的，她這是做了什麽孽？

    顧小弟一怔，沒想到他媽又提起顧雪。

    他以為顧雪當初自作自受走了，不提她應該是默契了，原來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