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很平靜，非常平靜，有些過度平靜了。仿佛是剛才的狂暴耗盡了了全部精力，我現在完全沒有多餘的能量去糾結去胡思亂想，隻能機械化的執行最基本的行動模式……

    不，其實我明白，我隻是啟動了心理防禦機製而已。我在否認，去逃避自己剛才所做的一切，我沒有辦法接受如殺神般恐怖的自己，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如何去處理發狂的自己所造成的影響。這就像是有些衝動犯罪的罪人在作案後，在案發現場若無其事地繼續日常生活。他們很可能隻是在逃避自己犯罪的事實，而不是像旁觀者想象的那樣冷血無情。

    我不知道自己在客觀上算不算犯下罪過，因為剛才幹掉的應該算是壞人吧，是想要殺死我和白楊花的壞人，但是……這是我頭一次主觀主動的去大開殺戒，以致死為目的去傷害他人，第一次用那麽殘忍的方式……哪怕隻是稍微回想一點片段，我敢說那也是隻有在B級紅漿片裏才能看到的場麵，而這卻是我在現實中做的，不久前做的……我無法想象白楊花到底受到了多麽大的衝擊，又是耗費了多少勇氣才能讓自己靠近我，我到底有沒有對她產生心理陰影？怕是少不了……

    更糟糕的是，剛才的我真的感受到了愉悅……極度的愉悅。這應該就是指向外部的死本能被滿足的結果，滿天飛散的肉醬，確實比飛濺的建築碎塊更能讓我興奮……雖然我的良知一直在否認這種愉悅，也出現了生理的惡心與厭惡，但這種愉悅感著實過於強烈，讓我無法去否認它的存在。原來我黑暗變態的一麵一直都存在，隻是藏得特別深罷了……

    愛醬沒有對我的行為進行幹涉，甚至沒有做出任何評價，我找她求救也沒有響應。直到剛才，她才機械性的給我提供任務指引，像一個沒有智能的係統一樣。算了，去找其他姐姐也是一樣的，這個問題我遲早要麵對，我不打算回避，也無法回避。無論客觀上是否有罪，我終究要邁過自我認知上的坎。

    “艾米，我們現在去哪？”

    白楊花緊緊跟在我身邊，依然死死抱著小動物盾牌夾心組合不鬆手。城外滔天的爆炸聲已經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現在隻會盯死我。嗯，我知道她還在害怕我，但是又因為對我的絕對信任而繼續跟隨。如果換成電影裏的女配角，她肯定早就丟下我跑了，反正自己是不死之身沒必要擔心，最多被追著打而已。可跟在我身邊……說不定真的就被我發瘋給打死了。

    “去另一個工廠，愛醬給我的指示。”

    我想要表現得溫柔一點，但是以現在的狀態完全溫柔不起來，甚至比平時更加冰冷。唉真該死，陽花現在多害怕，我這樣能算是保護了她嗎……

    “為什麽還要去工廠？我們現在不應該……想辦法穿越回那個世界播撒抗體嗎？”

    不得不說，白楊花這種世界的主角就是比我強，即便是如此混亂的環境下依然能保持理性思考。我現在除了自我糾結外完全想不了正事，我真是個廢物。

    “對，所以需要去另一個工廠開啟傳送門，我們來的那個好像沒法用了。”

    “哦……那…那另一個工廠應該沒有什麽守衛吧？我們…我們還是想辦法溜進去？”

    白楊花說話有些猶豫，仿佛話裏有話。

    “我不知道，現在沒時間搞什麽潛入了，還是直接闖進去比較好。”

    “啊…那我們…我們就快速跑進去就行了吧？反正我們都是不怕被打的，所以隻要衝進去就可以了對吧？沒必要浪費時間做多餘的事對吧？所有阻攔我們的攻擊，我們無視掉就行了！我的主意很棒對不對？”

    她這是怎麽了，說話的語氣好怪，好像又要哭出來了。

    “看情況，如果守衛鬆懈當然可以直接衝，就怕他們知道我們的目的提前把傳送門破壞了，那樣我就隻有將所有能動的家夥都…”

    “不可以！！！”

    白楊花突然吼叫起來。我猛地停下腳步將她拉到街邊角落，確認沒有被人注意到。現在滿大街都是零元購的混蛋，安保無人機正和他們打的火熱，根本沒空照顧我這種隻是趕路的。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肯定有其他辦法的！沒必要這麽莽啊艾米！如果你想不出來的話……我很聰明，我可以幫你想！不要再那樣做了艾米，不要再那樣了，我真的很害怕那樣的你……很害怕……”

    白楊花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湧了出來，讓強擠出來的笑顏顯得淒慘無比。這丫頭還真愛哭啊~其他妹妹加起來都沒有她哭的次數多。嗯，也是，畢竟她和其他妹妹比隻是最最普通的一個，她隻是一個生活在和平世界裏的普通女大學生而已。

    “別怕，我也害怕那樣的自己，我不會再變成那樣了。”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給了她一個沒有把握的承諾。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發瘋，畢竟剛才就是毫無預兆的，僅僅是因為生氣就失控了……我不知道讓自己失控的具體條件是什麽，所以我根本無法保證不再發生。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在製定計劃時又自然而然地出現了“把人全搞死”的選項，要不是她阻止我都沒察覺到不對。雖然我一直都是無腦莽來解決問題，但頂多隻是想著把阻礙的人都放倒，沒想過全殺掉啊……

    “嗯！不要那樣了……不要再那樣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也會給你想辦法！所以我們一起來完成任務，不需要你一個人去硬扛……我會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的！我會看好你，不會再讓你瘋狂的！”

    白楊花盯著我的眼睛，整個人的氣勢突然就變了！不知為何，她就像覺醒了什麽一樣，原先卑微怯懦的氣息消失了，在她麵前我仿佛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弱者。這是什麽情況？她是害怕到極致然後反轉了嗎？

    “好，我們一起，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幫我。”

    我能感覺到她不是在胡說，或許她真的能解決問題，避免我再度失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