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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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悅在案前坐下, 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水, 瞧了眼謝景, 又給他倒了杯。

    謝景望著他沒說話,也沒去伸手接那茶。

    王悅自己慢慢把茶放下了, 他轉著竹笛望著謝景笑了下, 半晌才道:“不想見我?”

    謝景一言不發。

    王悅倒是不在乎,笑了聲, 他靜靜看著謝景, 許久才說了一句,“你能應我一句嗎?”

    謝景望著他。

    王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幹什麽, 他打量著不說話的謝景,笛子輕輕敲著手背,屋子裏靜得隻聞風拍竹窗聲。終於, 他笑了聲,伸出手去,揚手一把掀了麵前的桌案。

    哐當一陣巨響,茶杯瓷碗摔了一地。

    謝景神色冷淡依舊, 連眼都沒抬一下。

    王悅抬手扯開了自己的衣領,朝著謝景靠過去,他低身側頭吻住了謝景,抬手將人抱住了, 手臂猛地用力將人一把壓在了席子上。

    沒察覺到回應也沒被推開,他低頭看謝景,卻撞上了一雙清冷的眼, 他反倒看笑了,抬手緩慢而用力扯了下自己的衣領,“上我嗎?”

    謝景沒有動作。

    王悅看了他一會兒,終於低聲笑了,他扶額片刻,抬手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還未收拾整齊,手腕被人抓住了。他低頭看去,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轉,他後背撞著了什麽,卻沒覺得疼,謝景將手墊在了他身下。他摔在了地上。

    謝景將人壓在了身下,他伸出手緩緩插進王悅的頭發,一點點用力,他的眼神昏暗而清醒,終於,他低頭吻住了王悅,屋子裏安靜至極,爐子裏燒了一天的火熄了下去,冷意一點點竄上來,他緩緩抓緊了王悅的頭發,強迫他仰起頭。

    “唔……”王悅抖了下,忽然抓緊了謝景用力地吻著他,玉質衣帶鉤摔在地上的聲音響起來,外衫被扯了下來,王悅被吻得喘不上氣來,逼近窒息的感覺讓他無意識地側過頭,卻又猛地被掰正了。他看向謝景,等謝景鬆開他的時候,他整個人伏在地上劇烈喘息著。

    (此處有一千字的車,我……)

    風一陣陣打在窗上。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聽不見一絲聲音,爐子的火已經徹底熄了,階前夜涼如水。

    謝景看著蜷縮在地上垂著頭沒說話的王悅,半晌,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終於,他起身拾起衣裳將王悅攏住了。

    王悅臉色蒼白,他被謝景安靜地抱了一會兒,身體一點點暖回來,眼睛也幹了,冷靜下來後他的神色有些無所謂,他拿謝景的袖子擦去了自己股間的血和白濁,謝景攏住伸手撫上他的臉的瞬間,他忽然仰頭吻住了謝景。

    謝景頓住了,眼睫極輕地扇了下。

    王悅停下來打量了他一會兒,一點點吻著他,他抱緊了謝景的脖頸,直到謝景猛地用力一把推開了他。被推開的王悅愣住了,他看向謝景,遲遲沒反應過來。謝景望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起身去拿藥,給王悅上藥的時候,他抱著王悅,手忽然顫抖了起來。

    王悅倚著窗戶看著謝景,身上的傷已經都上過了藥,隻餘手腕上兩道青紫勒痕。

    王悅望著給他塗藥的謝景,終於低聲道:“你放手桓桃一案吧。”他嗓子啞得幾乎沒有聲音。

    謝景的手微微一頓,他抬眸看向王悅。

    王悅迎著謝景的視線,“我答應了他長姊要救他,我如今是個什麽境地你也知道,看在你我過往情分上,你放他一馬吧。”

    謝景看了會兒,伸手輕撫上王悅的臉,“你今日找我是為了這事?”

    王悅昏昏沉沉的也聽不出謝景的語氣,他親了下謝景的手,又覺得那手涼得厲害,輕輕攏住了。

    謝景看了王悅許久,終於開口道:“我會留意。”

    王悅低低說了聲,“多謝。”

    謝景聞聲沒了聲音,還是王悅伸出手去抱住了他,他這才將王悅用力地攬入了懷中。

    ……

    夜裏頭,王悅睜開了眼,他睡不著,他真的睡不著,他望著身側的謝景,他一直盯著他瞧。

    一走出謝家大門,王悅的神色就恢複了漠然,腳下有些虛浮,他沒作聲,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夜裏頭的風有些冷,他收了下領口,將脖子上的痕跡遮了。

    牢門被打開。

    桓桃睜開眼,盯著麵前的人看了很久,“怎麽是你?”

    王悅倚著牢門看著他,輕輕拂去了身上的灰,“走吧。”

    囚衣帶血,桓桃坐在地上平靜地望著王悅,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王悅聞聲望了眼桓桃,忽然嗤笑了聲,倒也沒太調侃這位半死不活的舊日下屬,“別逞英雄了!走吧,你長姊夜夜跪在我跟前嚎,眼淚都快流幹了,你趕緊出去把她帶走,算你們姐弟倆放過我。”

    桓桃的手極輕地抖了下,他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緒。

    王悅看著他,好半晌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你鬧什麽啊?”

    桓桃沉默了許久,低聲問道:“你不恨我?”

    王悅似乎被問住了,良久才開口道:“恨你又能如何?你人殺都殺了,事情到了今日這地步,寒門大勢已去,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桓桃低聲道:“殺了我,你心裏頭痛快些。”

    王悅瞧了他半晌,心頭萬般無奈,他在桓桃眼裏究竟是個什麽人物?前段日子權術玩多了,人人都當他多智又冷血,卻不想他要真的這般神乎其神,他還能落到今日這地步?他早風光去了!王悅也懶得解釋,瞧著桓桃良久,歎了口氣,“行了行了,乖啊,別鬧了,趕緊回家去吧。”

    桓桃望了王悅一眼。

    王悅低聲道:“輸了就輸了吧,你當日猖成這樣,我還道你輸得起,早知你一輸了就尋死覓活的,我當日就不用你了。”

    桓桃一點點攥緊了手,許多話說不出來。

    王悅又道:“離開建康吧,去外頭做個官,說不定多年後又能回來建康呼風喚雨,來日方長,你還不到而立之年,一輩子還長。”他笑了下,“去看看江山,看看天有多高,看看海有多闊。”

    “你呢?”

    王悅愣了下,抬眸看向桓桃,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麽一句,他輕笑了聲,“我還用得著你管?”

    “你沒路了。”

    “山登絕頂我為峰,我腳下的都是路。”王悅望著桓桃笑,“這建康城這輩子我是出不去了,我生在這兒,死在這兒,我哪裏也不去。”

    桓桃忽然有股說不上來的沉痛感,他抬手緩緩擦去了嘴角的血汙。

    王悅看著他,“別這麽喪氣,認輸又不是讓你認錯,這麽委屈做什麽?”他低下身去,輕輕將桓桃扶了起來。

    桓桃陰沉著臉,久久說不出話來。

    次日一大清早。

    王悅看了一出認親的大戲。

    桓桃的長姊一瞧見消瘦如此的幼弟,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她撲上去一把抓住了桓桃的胳膊,“初李!”她瞧著桓桃臉上的傷,“怎麽傷得這麽重?初李!”她顫著手去兜裏摸出方水紅色的帕子,輕輕幫桓桃擦著臉上的血。

    “我沒事。”

    那女子一聽這話便哭得不成樣子了,“你要是出點事,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桓桃瞧見她哭了,伸手去小心地擦她的眼淚,“可別哭了。”

    “不哭!”女子忙伸手抹去了眼淚擠出抹笑,“我不哭,我……”她看向一旁的王悅。

    王悅立刻擺手,“別謝了,趕緊回家吧。”他這些日子給桓桃這姐姐哭怕了,一見著她的眼淚就瘮得慌,他說完這一句,擺了下手立刻回身往外走。

    桓桃望著王悅的背影,偌大的街道上隻有王悅一個人,他負手走著,秋風穿堂而過。

    “怎麽了?”桓桃的長姊問了聲,見桓桃望著王悅,她低聲道:“中書都回家了,咱們也回去吧,天這麽冷,有話咱們回家說。”

    桓桃看了許久,終於點了下頭。

    心中許多事,都成了歎息。他朝遠方走去。

    天盡頭是大好河山。

    寒士刮起的風終於消寂下去了,仿佛從未出現過,魏晉士大夫風流之下,無數凍死骨還在苦捱,無數人都在等待著天亮的那一刻。夜裏頭有了光,又瞬間熄下去,天地間一片沉沉昏暗,可火光從未離開,它藏在許多人的心裏頭,滾燙而熱烈。終有一日,鳳凰歸巢,浴火而生,這火光還會再起,烈火燎原之日,蕩盡人間妖氛。

    黑暗會散去的。

    這是個混亂的朝代,有東漢士大夫風氣的累病,有隋唐之風的端倪,承前啟後,繼往開來。

    有人說,盛唐之氣相初露端倪,是在魏晉的風骨中乍現。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作者有話要說:  我……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大家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放車,lofter上好像被屏蔽了,微博上有親友窺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