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章 烈祖科舉追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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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遠在金陵的皇宮中,烈祖李昪看著內衛司安插在海州的密探送來海州的最新奏報,臉上的表情變化無常。

    喜怒現於顏色,這是長久服侍在烈祖身邊的王紹顏以前很少見到的。

    還在數年之前,李昪批閱奏折或者觀看密探送來的內外情報,都是一副古井不波的冷麵孔,從來都看不出這位九五之尊的心情變化。

    不過這種情況卻在近幾年有了變化,當然這種變化也隻限於一個人,那就是皇孫定南郡王李從嘉。隻要是關於李從嘉的事情,烈祖李昪都是超常的關注。

    對於李從嘉的所行所為,烈祖更是時常的表現出如一個常人般的喜怒。當然是喜更多,而怒幾乎沒有。由此可見這位小郡王的受寵程度,在一邊常年伺候皇帝的王紹顏更是深有體會的。

    這不,當烈祖看完手中的信件,嘴中隻顧的道:一群老怪物教出個精靈古怪的小東西,這評價確是中肯啊。嗯,這個歐陽廣是個人才,不錯。

    聽得烈祖皇帝的讚譽,王紹顏便在腦中搜尋起這個受到烈祖誇讚的叫做歐陽廣的大臣的相關信息來,很可惜的是,他苦想了好一會兒也完全記不起朝堂上有這樣一號人物的。

    烈祖的心情似乎不錯,轉頭莫名的對王紹顏道:看來我推行了幾年的科舉,施行的也不怎麽樣。這就要給人抓住小尾巴,說不得要被我李家的這小精靈笑話我這個做皇帝祖父的放賢於野了。

    王紹顏是摸不著頭腦,但是皇帝既起了話題,自己這個做家仆的總得回答啊。王紹顏也算是個有見識的內宦,便小心道:陛下開科舉,是為國選材,誰人敢說不好呢。

    烈祖笑道:別人怎麽看怎麽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這個好孫兒現在肯定會腹誹他祖父我沒有將這項舉措推行好呢。現在海州就有如此兩個一心想要為國效力的人才,卻是投效無路,隻能流落與江湖。還好現在是被叢嘉收為麾下,能為我大唐所用了。若是不然,被他國招攬去,豈不增強了敵人的實力,會給我大唐造成多大的損失。再聯想到,現在民間還有多少這樣的賢達不得重用,難道每年主持大考的人全都是飯桶不成,看來我這朝堂上有些人的位置確實是該動一動了。

    聽著烈祖皇帝最後幾句話卻是冷聲出口的,王紹顏知道就在這幾句話之間,朝廷中怕是會有好多人要倒黴了。別人不說,就吏部尚書鍾蒨,身為吏部管烏紗帽的大佬,負有考察全南唐各級官員功績的職責。現在皇帝說選官用人的問題,可想鍾蒨的這頓排頭怕是跑不了。

    不過王紹顏知道鍾蒨就是有點老好人,辦事磨不開人情,其他的德行方麵還是受到烈祖皇帝認可的,所以估計也就一頓訓斥罰個俸祿。

    而身為這兩年科舉主考官的侍禦史查文徽恐怕就要倒大黴,話說選不上人才都該是查文徽的直接責任才是。

    查文徽本就是宋齊丘一黨的,曾經

    (本章未完,請翻頁)做過宋齊丘的門客。後來宋齊丘因依附開始還隻是一名吳國刺史的烈祖李昪,一路的水漲船高,地位提升。

    當然宋齊丘也是把不少的心腹門客推薦給了李昪,這些人中有些也是有點才能的。在當時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李昪也是有點隻看能力任用手下,對德行方麵就要求的低了一點。

    所以查文徽也是得到了重用,到了現在做到了禦史台地位僅次於禦史中丞常夢錫的侍禦史。

    登基後,烈祖皇帝稟著不願落人口實,被說成薄情寡義,所以對以前跟自己奪江山的老人都委以重用。更是讓查文徽主持了為國選材的科舉,而這個家夥,卻沒有少用這項權利為自己謀利。不但如宋齊丘等一丘之貉們推薦的阿貓阿狗都一概錄用,而且還私下買賣名額,給錢的就金榜題名,至於沒錢沒關係的隻能名落孫山。

    如此作為還能給國家選屁的人才啊。

    無外乎烈祖皇帝現在如此的生氣,當然更有在王紹顏眼中風頭正勁的定南君王李從嘉的推波助瀾,這場風波怕是小不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朝會烈祖皇帝就大發雷霆,痛斥了朝中某些重要部門的高官們屍位素餐,升元殿下排班站立的眾大臣都呐呐不敢言。

    烈祖皇帝看著下麵重臣道:科舉算是我大唐的第一等重事,可是曆年來出自科舉的人才卻是少之又少。我得空翻閱了過往的卷宗,發現往年通過科舉被錄用為官的人在吏部近年來的考評中能夠得到上等的幾乎沒有。我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麽。

    升元殿中一片安靜,朝中的許多大臣對此事都是心知肚明的。人是查文徽錄用的,不堪用,但也用了。

    吏部的考核自然是吏部的人做的事,雖然吏部尚書鍾蒨也是個有名的老好人,不常得罪人。可是吏部侍郎徐鉉卻是個眼中摻不得沙子的主,兼且年輕氣盛,在公事上很有原則,通常是誰的麵子也不給。就算是頂頭上司鍾蒨的說項也不屈就,所以吏部對各級官員的考核,都是經過徐鉉之手,按各人的所作所為來考評,公正嚴明也很難更改。

    查文徽這種奸佞小人的麵子,徐鉉更是不會看的。如此就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科舉不出賢才的明顯大漏洞,查文徽雖然恨徐鉉恨的要死,但是因烈祖還是很欣賞徐鉉,兼且宋齊丘被貶黜朝廷,查文徽一夥人也失去了主心骨,才沒有想辦法將徐鉉擠兌出吏部。

    往年烈祖皇帝也沒太注意到這方麵的事,這也讓查文徽逃過了數劫。朝中雖有大臣彈劾查文徽的,但是烈祖也把它當做是黨爭之故,未加嚴查。

    現在終於露餡了,卻是誰也不肯出來做這個出頭鳥,受氣包的。

    總算還是有人知道沉默不能解決問題的道理,隻見戶部尚書宋齊丘用眼神不停的示意站在他不遠處的吏部尚書鍾蒨。那意思是想讓鍾蒨出來代為辯解一下,救個急,滅滅火。

    畢竟鍾蒨也是他宋齊丘的老

    (本章未完,請翻頁)相識,兩個人都是最早跟隨烈祖李昪的那一群人中的,還是有一些情分在。且鍾蒨一直都對烈祖李昪忠心耿耿,舊時更有以身救主的事跡,所以深受烈祖的信任。

    若是鍾蒨站出來,估計烈祖也不好太過責難。宋齊丘他自己現在是不敢挑頭為黨羽申辯的,以前他仗著老人的身份,一次次的向烈祖要官要權,而且貪汙受賄不幹好事,好幾次都被烈祖抓了現行。最後被烈祖厭惡,遠調到洪州做了一方節度。雖然是封疆大吏,但是遠離朝廷的權利中心的滋味卻不是宋齊丘這種久在中樞高位的人能甘心受用的。

    所以想盡了辦法才再回來金陵的宋齊丘,現在也是格外的低調,凡是能不出頭就不出頭,以免皇帝又對他產生什麽不好的映像,再給他來個遠竄千裏,那對他就大大的不妙了。

    鍾蒨受到宋齊丘那哀婉的眼神蠱惑,再加上烈祖皇帝提的事確實與他任職的吏部有關,便站出了隊列,先向威坐於上的烈祖躬身施禮,道:啟稟陛下,吏部考評的卷宗記載,雖然詳盡,但是我大唐官員廣眾,負責考校的人可能也會有些許疏漏的地方。這科舉出來的官員是否稱職,優劣性所占的成數有多少,還當再仔細甄別才是,臣想或者還是會有差異的。

    鍾蒨的話剛說完,烈祖尚未置評,大殿中便有一個聲音異議道:鍾大人此言差矣。

    再看說話之人,卻是本站班在鍾蒨身後的吏部侍郎徐鉉。他也沒管自己部門大佬難看的臉色,徐鉉直接向烈祖皇帝行禮道:啟稟陛下,徐鉉敢用身家性命擔保,考評結果的公正性。這些考評,臣都是經過多方查證,才慎重做出的,絕不會出現如鍾大人所說的差異。

    李昪聽了徐鉉的話,點頭道:愛卿說的是,朕也會派人去查證的。不過話說到這裏,難道正主兒不應該出來澄清一下,到底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的心裏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靠別人去查難道不嫌多此一舉嗎。

    烈祖的話剛說完,就聽大殿下傳來噗通一聲響。隻見一人跪倒於地,向烈祖皇帝叩首請罪。此人正是這幾年南唐科舉的監考官,侍禦史查文徽。

    查文徽跟隨烈祖多年,當然知道自己的這位主上若沒有確實的證據是不會在朝堂上提出這件事的。一如往常的,烈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就像當年奪取楊行密子孫的基業,也是謀劃了近三十年,萬無一失時才發動,並一舉成功,才有了這南唐國的存在。

    查文徽跪倒,大聲請罪道:臣有罪,臣能力有限德操有失,卻是不自量力的去做陛下賦予的這件要事,請陛下責罰。

    烈祖聽了他的話,不由的自嘲一笑道:你倒是會說話。既然自認錯了,我若處罰你輕了,於國法不容,對那些因你而錯失為國效力之機的士子也很不公。但若是從重處罰似乎這個責任也有一半是因為朕的用人失察造成的。那這樣吧,就免去你侍禦史之位,你也和溧水縣男李景逷一起去金陵府衙執役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