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新羅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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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三,皇城崇德殿,朝臣廷議。

    “臣劉廣有本要奏——交益二州災情甚重,但黔首黎庶所苦者,不唯天災,更有。茲有益州別駕張貴、龍編戶曹王銘,貪墨無恥、蠹國害民,竟將陛下所賜生者之安置金、亡者之棺木錢據為己用!此國之碩鼠,請陛下斬之!”

    “臣吳昌稟奏——荊楚有匪患千數,籍‘冰火[異能]’橫行於江河之上,為禍鄉裏、流毒一方。南郡太守苦之,再次懇請聖上遣[異能署]治之。”

    宗親劉廣與議郎吳昌上奏“交益貪官”、“荊楚賊寇”二事,引得殿中眾人議論紛紛。不過,在諫議大夫王朔一席話後,大小朝臣盡皆收聲不語。

    “啟奏陛下,並州刺史丁原指謫代郡太守董卓狂妄悖禮,竟攜麾下騎都尉華雄、李傕等人,亂人婚會、掠人妻女。”

    此言一出,崇德殿忽然靜謐無比。

    董卓掠人妻?

    代郡太守董卓?[仙門]弟子董卓?

    數十朝臣心中詫異、麵上沉默的同時,又不約而同地窺向正前方龍椅高臥的天子劉宏。

    四十六日前,白虎山“燕大王”在[第五屆白虎大比]結束之日,賜民婦劉氏[祭司]一職。這年過半百的老嫗,不單得了“呼風喚雨”、“救死扶傷”的[仙術],還在片刻之間回複了二三十年的青春。

    這一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大漢十三州傳播開來。

    天下為之嘩然。

    無數的人,馭馬駕牛甚至步行趕至白虎山。往那[白虎大王祠]中尋這一位幸甚至極的“年輕老嫗”求證。

    天命老齡、桃李芳華,由不得人不信。

    於是,燕大王“仙人”的名號再無人質疑。而“尋仙求真、長生問道”的念想,就更如烈火烹油般在整個大漢熊熊燃燒起來。

    至於先前袁本初“亂漢小兒”的評價、文人清議的褒貶,再沒人提起。朝野士林、豪族世家,對[仙門]的態度大有變化。

    如這崇德殿中,大將軍何進自不必說,他打一開初就與[白虎山]走得挺近,麾下[輔政閣]眾人還經常去往[白虎仙鄉]交流[仙術]、[異能]。

    餘者,如出身弘農楊家的太尉楊賜、汝南袁家的司空袁逢,甚至於宗親劉廣等人,都不免有一二分“長跪於大王祠前,求一份‘長生久視、青春再來’福澤”的心思。

    至於天子,則有些不同。

    “燕大王”初揚名、設[白虎大比],天子設[異能大比]對之,並立[異能署]、異郎將,招攬天下人物。

    後大王納董卓入山門。董卓,乃[仙門]中唯一一位身在榮塗、手握兵權的弟子。天子先“責其怠政、令其返治所定陶”,後索性授其“代郡太守”一職、調離兗州。

    再後來,袁紹“井陘傷[仙門]張燕”。袁家一眾耆老長者,特令族中子弟前往[白虎仙鄉]拜山、請罪,以求平息“小大王”的怒火。然袁紹卻無視族中所有人的反對,硬要“蚍蜉撼樹”,直麵[仙門]的討伐。

    在所有人看來,[異郎將]袁紹突如其來的執拗,定然與天子的默許脫不了幹係。

    此外,數日之前皇甫義真趕赴中丘城,名義上是“運載藥材、[異獸]”。但若真如此,怎至於領三千虎騎,還攜百餘蹶張弩?

    由此種種觀之,天子對[仙門]、對“燕大王”的忌憚、排斥,不言自明。

    而今日,“[仙門]弟子掠杜氏女”之奏稟,呈於朝堂之上。天子又當如何處置?

    眾目睽睽,傾耳以待命。然劉宏卻自始至終聲色未動。

    九月初三的朝議,也便在這份忽然而至的靜謐中,草草而終。

    ………………

    同日午時,鄄城官道。

    一駕馬車自西麵駛來,在禦者輕輕的吆喝聲中,入了“白虎仙鄉”地界,匯入往來如織的車流中。

    禦者年近四十,自認為走南闖北、見慣世麵,然一入[仙鄉],便如“懵懂不知人間事”的稚子一般,左顧右盼、滿是好奇。

    這鄄城,雖號稱是“顓頊遺墟,堯舜故裏”,但自春秋至今時,從不以繁華榮盛稱道。城池都顯得破敗老舊,更不用提縣邑中的幾條大道。

    三年前駕車路過此地此路時,漫天飛揚的沙塵迷人眼,更嗆得他幾天都沒吃下半碗麥飯。

    然今日一行,大不相同。除去偶爾一兩坨牛馬遺矢、三五片楊柳枯枝外,這一路可稱得上無垢無塵。

    另外,車馬、行人,分道往來。密而不亂,井然有序。

    軺車、軒車、駝車、牛車,以其速度緩疾、方向同異,分行在大道中央。其數量之繁多,洛陽、長安都不能及。

    錦衣玉飾的富家子弟、佩綬帶劍的高冠文士、衣衫襤褸的成群流民,於大道兩旁同行。雖不免有窮富的比較、身份的歧視,卻終究未起騷亂、不見爭執。

    更讓禦者覺得稀奇的,還屬車輪之下這條寬約十丈的大道。

    在他看來,這大道應是由碎石、砂礫填築,再粘以灰漿,最後用重物壓實。其修築方法,大概與秦馳道相同。

    但是,論起平整、坦闊,即便是他曾策馬馳騁過的“九原抵甘泉”的秦直道也遠遠不及。車馬行其上,由道路本身低窪不平造成的顛簸近乎於無。

    “若行程皆是此道,袁某人豈不是一日就可返回京洛了?”禦者忍不住暢想著。

    “叮鈴鈴!”

    馬鈴聲響,前方的車駕紛紛減速。禦者忙止住思緒,輕輕勒馬緩行。又行數裏,幹脆下馬停車。

    “袁蘭,何事駐足?”馬車中,有人開口問話。

    “稟小郎君,前方設一關卡。”

    “竟有人敢在白虎地界設卡?”

    ………………

    同是未時,與青州隔海相望的一片土地上,新任[樂浪郡]太守公孫度接到麾下稟報——

    “高句麗王‘高男武伯固’,領一千扶餘卒,與辰韓中的‘新羅部落’發生了械鬥衝突。”

    “細究其衝突的緣由,乃是一枚尚未破殼的卵。此卵甚大,高有二尺、周需一人環抱。其上,有羽翼之紋絡。”

    “高句麗將其奉為‘神獸三足金烏’之後裔。而新羅人則認為,此卵乃是其先祖‘赫居世居西幹’的血脈。”

    “兩族為此卵頻起爭端,雖死傷數百人,猶各不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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