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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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柳敬宣躬身一禮,說道:“在下柳思英,回鄉省親路過貴寶地。突逢大雨,想在此躲躲雨,留宿一夜,不知莊主能否收留。”

    來人猶豫了一瞬:“這個…”

    柳敬宣急忙從懷中掏出一錠大銀,遞給來人,微笑道:“還請莊主行個方便。”

    來人微然一笑,將銀子推還給柳敬宣:“在下並非此莊的莊主,所以能否讓公子你留宿,我還要請示我家莊主。”

    來人掃了一眼門前的馬車:“閣下莫非還帶著家眷?”

    柳敬宣臉上一紅:“還有一位女眷。”

    來人點了點頭:“請公子稍候片刻,我這就稟報我家老爺。”說罷,關上了角門。

    這座山莊十分寬大,前後左右共有十幾進院落。此人繞房穿舍,來到第十道院落。這裏怪石嶙峋、池水環繞,青竹翠柏、鳥語花香。上房內坐著兩男一女、一老二少。

    老的一身紫色員外氅,內襯大紅色錦繡長衫,劍眉虎目,鼻直口方,大耳有輪,一臉豪氣。老人身高過丈、虎背熊腰,聲若洪鍾、氣衝鬥牛。

    年少者大約二十六七的年齡,一身淡紫色錦繡長袍,麵如傅粉,一臉英氣,手中拿著一把銷金玉骨的折扇。

    女子年紀大約在二十上下,一身藕荷色百合長裙,朱唇皓腕,明眸玉齒,讓人有一見傾心之感。

    那位四十左右的家人來到上房內,對著老者躬身一禮說道:“啟稟莊主,外麵來了一對陌生男女,說是想要在山莊逗留一夜。還請莊主示下。”

    老者聞言哼了一聲:“畢春明,你身為本莊二管家,當知明日就要召開英雄大會。在此緊要關頭,豈能留宿外人。把他們即刻打發走。”

    畢春明點頭說道:“屬下遵命。”

    一旁的年輕人突然發問:“你有沒有問,來者何人?”

    畢春明想了想,說道:“來人自稱柳思英。”

    年輕人的臉閃現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然後說道:“畢莊主,正所謂天下人管天下事。這雨一時半會兒,我看也難以停止。而且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暫且收留他們一晚,料也無妨。”

    老者見年輕人發話,立刻點頭說道:“既然閣主發話,老朽這就將此二人留在莊上也就是了。”說著,衝畢春明吩咐道:“將他們安排在二道院,好生招待。”

    畢春明重新返回大門處,柳敬宣著實等得有些著急。一見畢春明出來,柳敬宣急忙上前問道:“敢問莊主是否答應收留我等?”

    畢春明微笑道:“我家莊主答應了。請!”說罷,畢春明吩咐幾個下人打開大門,將馬車趕進二道院落。

    這二道院落十分寬大,不僅有整齊的屋舍,還有獨立的馬棚。下人們將一白一黑兩匹戰馬拉進馬棚,拴在槽頭,並找來一些碎麥子喂馬。

    柳敬宣感激地又將那錠大銀遞給畢春明:“多謝先生。”

    畢春明又把銀子推還給柳敬宣,一笑說道:“小人名叫畢春明,乃是這山莊的二管家。我家莊主樂善好施,不會圖惜柳公子的這些銀子。柳公子隻管安心住下,待明日天晴,再走不遲。”

    柳敬宣麵色一紅,千恩萬謝。畢春明帶著下人們紛紛離開這座院落。柳敬宣仔細打量這座院落,這裏共有上房三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對於他與諸葛清琳來說,就是打著滾住,都有富裕。

    柳敬宣見四下無人,便小心翼翼地將諸葛清琳摻下馬車。二人一前一後進入上房,這裏打掃得十分幹淨。屋內青磚鋪地、磨磚對縫,平整劃一。正廳內桌椅考究,古香古色。東西兩個房間窗明幾淨、床鋪一新。諸葛清琳選了靠西的房間,柳敬宣則選了靠東的房間。

    還未掌燈,畢春明就吩咐下人將吃喝送到了柳敬宣的房中。柳敬宣少不得又是千恩萬謝。

    畢春明笑道:“柳公子不必客套。你們吃完了,盤子、碗筷我自會派人來取。你們吃罷飯,就早些休息。切莫隨意走動。這山莊很大,在山莊內亂走,隻怕會找不到原來的住處。還請柳公子切記。”

    畢春明走後,柳敬宣望著一桌子的飯菜,不禁感慨莫名。這天下之大,好人還是蠻多的嘛。柳敬宣叫來西屋的諸葛清琳一同用飯。二人吃得很是安靜,誰都沒有先開口。柳敬宣自斟自飲,心情有些複雜。

    柳敬宣望了一眼對麵的諸葛清琳,終於忍不住問道:“諸葛姑娘,你難道沒有話想問我嗎?”

    火燭的光輝映照在諸葛清琳的臉頰,顯得明豔動人、熠熠生輝。雖然神情還是那般淡漠,但有了一絲溫暖之意。

    諸葛清琳右手的指尖輕輕劃過自己的秀發,抬眼看著柳敬宣,淡淡說道:“沒有。我相信如果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的。”

    柳敬宣上下打量諸葛清琳。諸葛清琳絲毫沒有回避柳敬宣的目光。

    柳敬宣尷尬地低下了頭,喃喃說道:“我不明白,你我雖然同住過府衙一段時日,但並非深交,為何對我如此信任。”

    諸葛清琳轉臉望向窗外,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空漆黑一片。

    諸葛清琳臉色凝重,說道:“除了我的母親、姐姐、玥兒,我從來都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的父親。”

    柳敬宣聞言有些吃驚。

    “我出生在北京城,七歲時便隨父親遠赴四川廣元,在落鳥林生活了近十年。雖然落鳥林的生活恬靜安逸,但我始終記得父親清廷四煞名號的意義。我不止一次見到有人在父親的烈焰劍下死去,甚至眼睛都還沒有來得及闔上。他自私尖刻、賣兄求榮、虛偽狡詐、手狠心毒。我的姐姐本來挺好的,溫柔善良、聰明伶俐。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變得嗜殺成性,一身戾氣。有時候我在想,在這個貌似寧靜祥和的清天之下,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虛偽奸詐、巧取豪奪。”諸葛清琳望向柳敬宣,眼神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