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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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無麒稍加思索,便釋然的笑道“我就說嘛,一般的醫館大夫怎會識得醉罌,肯定是璟熙運氣好,碰到我家老頭了”。

    “是,那個大夫就是墨師兄的父親,正好雲遊在京城墨家醫館坐堂”,肖煜點點頭道,墨無麒的父親在世之時,也是酷愛鑽研醫術,經常下山,也不透露名號,就在淩霄之境下轄的醫館裏瞧病。

    “真是難以想象,你和墨師兄還有如此淵源,不過能碰到墨老前輩也是你和逸王殿下的造化”,嶽翎想了一下,由衷的讚歎道,說起來,可能他們這幾個人,冥冥之中,都被一種莫名的緣分牽引,促使他們走到了一起。

    “我說的呢,你在天書山,誰都捉弄,就是從來都不惹墨師兄”,柳銘軒明顯想起了曾經被肖煜欺負的滿山跑的樣子,有些不滿的“抱怨”道。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人的身份”,肖煜回答,想來當日墨老前輩也是猜到了什麽,才因緣際會下救了兩個年幼的小家夥,“我說怎麽一直覺得小師妹手上的扳指成色如此眼熟”,墨無麒笑著道。

    “你將墨血玉給我了?”嶽翎隻知道這扳指是他身份的象征,卻不曾想這還是一件百毒不侵的寶物,可明明他的處境才更需要它來防身,想著就要把它拿下來,可手被肖煜抓的死死的,怎麽也掙不開,“送出去的定情信物,哪有還回來的道理”,肖煜狡辯的理所當然。

    “你比我更需要它”,嶽翎立刻反駁道,墨無麒看著兩個人你推我讓,幽幽的道“小師妹你收著吧,璟熙的一片心意,至於他,我不是給過你一塊淩霄之境的玉佩麽,一樣的”。

    嶽翎猛然想起了曾經墨無麒贈給她的玉佩,便道“那回去玉佩給你,你不能離身”,以前隻覺得肖煜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她沒想到在他吊兒郎當的麵孔背後,也同樣過的如履薄冰。

    “墨師兄,你的家傳血玉是大風刮來的麽?還有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同樣是師兄弟,怎麽他們都有,唯獨沒有我的?”柳銘軒委屈巴巴,楚楚可憐的道,怎麽覺得他總是被嫌棄。

    “沒有你的?你生辰之時,我送你的那副扇子的扇骨是什麽做的啊”,墨無麒真的不太想理這個不識貨又偏愛吃醋的家夥,“奧,原來這扇子還有這玄機,那我以後可得日日帶著”,柳銘軒喜笑顏開,從腰間抽出了那把扇子細細的端詳。

    “你這麽惜命,肯定活的比誰都久”,肖煜在一旁補刀了一句,“那是”,柳銘軒一直覺得惜命是一種美好的品德。

    “翎兒,璟熙,你們在嗎?”肖驚飛的聲音傳來,如今他倒是不在避諱,也不在忸怩,直接叫肖煜的名字,雖說他是煜王,可也是他妹夫呢,“哥,進來吧”,嶽翎對著門口道。

    肖驚飛推門而入,他去煜王府和幽靈山莊都撲了空,就知道他們肯定來了這裏,“世子,坐啊”,柳銘軒大大方方的給肖驚飛讓了個坐,肖驚飛跑的口幹舌燥,趕緊喝了杯茶道“不坐了,走吧,陛下召你們入宮”。

    “這還真是說來就來”,柳銘軒收回了拍在空位的手,道了一句全是牢騷的話,“走啦”,肖煜和嶽翎同時起身,既然曉得了背後搞鬼的人是誰,倒也不必擔憂會措手不及,見招拆招也就是了。

    入宮的馬車上,嶽翎兩人一派淡定從容,倒是肖驚飛有些憂心不已,本來這事就是皇家秘聞,說是醜聞也不為過,一個是皇帝總寵愛的妃子,一個是皇帝最疼愛的兒子,像極了話本子上風流皇子多情妃的香豔故事,一個忍辱負重,一個忍痛割愛,這能賦予無限遐想的一段深宮舊事,著實讓人瞠目結舌。

    而此事一出,想必上官燕柔便要從一切壞事的始作俑者,變成人人同情的“可憐蟲”,除去大牢裏莫名逃跑被射殺的林歡,唯一被定罪而死的隻有她一人,所謂傳流言者,不過三人成虎罷了,肖煜牽扯其中,卻安然無恙風光大婚,任誰想來,都是北涼帝心疼兒子,所以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犧牲了上官燕柔。

    而放出流言的人,無非是篤定這事並不光彩,北涼帝無法舍棄臉麵公之於眾,所以肖煜就成了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人,試想一個不擇手段,意圖染指“後妃”之人,名聲有損不說,在北涼帝的心中也會埋下嫌隙的“種子”,將來若是肖煜即位,這事也會成為百姓詬病之處,甚至成為他一生的汙點。

    嶽翎在心中想通了一切,看著始終不發一言,麵色未改的肖煜,不知該說點什麽,此般境地下,倒是與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句頗為應景,“哎,你們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肖驚飛說的神采飛揚,天花亂墜,可半天都沒人答一句,反襯的他像嘮叨父親一樣瞎操心。

    “在聽,在聽”,肖煜回神,聽出了肖驚飛話裏的不快,趕緊回答道,“哥,陛下還找了誰?”嶽翎問道,肖驚飛可以給所有人擺臭臉,唯獨到嶽翎這不好使,“這事傳的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早朝之上,陛下已經發了好大的火,一會你也收斂點脾氣,別在氣他了,說到底這事還是你惹起的”,後一句話明顯是對肖煜說的了,肖煜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道“本王生的風流倜儻還是我的錯了”,肖驚飛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轉身不再說話。

    車輪聲轆轆,很快到了皇宮,蘇公公早就在宮門守候,瞧見他們來,趕緊上前行禮,“走吧”,肖煜抓著嶽翎的手,輕鬆道,“等等,殿下”,蘇公公趕緊上前攔下了兩人,看著肖煜銳利的眼神,趕緊解釋道“殿下,女子不能與朝臣同殿議政,陛下讓王妃去皇後娘娘處稍候”。

    “那你先去,我一會兒忙完過去接你”,肖煜戀戀不舍的放了手,溫聲叮囑道,嶽翎點點頭,隨著另外的宮人而去,直到看不見嶽翎的身影,肖煜才邁開步去了禦書房。

    北涼帝臉色鐵青的看著下麵吵吵嚷嚷的大臣,心裏的氣有增無減,那一日的事隻有那麽一些人知道,不用想也知肯定是其中有人泄露了風聲,畢竟隨著肖煜同去的禁衛都被他連夜調出了京,送去了邊境,雖然惱怒有人亂嚼舌根,可眼下還是堵住流言更為要緊,可這群大臣從早朝一路爭到了禦書房,也沒想出所以然來,越想越心煩,直接吼了一句“別吵了,一群飯桶,朝廷養你們有什麽用,”吵得如火如荼的眾大臣趕緊偃旗息鼓,跪下聽訓,正好北涼帝話音剛落,肖煜和肖驚飛推門而入。

    見肖煜一副照舊悠閑,並未受流言所擾的模樣,有人佩服他臨危不亂,氣定神閑,有人則在一旁幸災樂禍,比如肖璟遲,如今文相未立,大半的文臣都去了禦史台羅榮的門下,自然而然都為他所用,唯一缺的就是兵權,而他此舉也無疑讓肖煜到手的兵權大打折扣,所以他此時的心情豈止痛快兩字了得。

    “煜兒,針對外麵的流言,你怎麽看?”北涼帝問道,肖煜拱了拱手,輕飄飄的丟出一句“兒臣看不出來”,所有人都被這話噎了一下,一個朝中老人鼓起勇氣上前道“殿下,柔妃娘娘一事真的與你有關?”肖煜誠實的點點頭,看著老大臣明顯抽動的嘴角,繼續說道“她被抓前說思慕我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常年不入後宮不認識她是真”。

    與其遮遮掩掩惹人無端猜忌,不如坦坦蕩蕩的撇清幹係,果然聽到肖煜如此一說,雲斌在旁,漫不經心的道“如果我沒記錯,柔妃入宮之時,正是煜王殿下外出遊玩的幾年,回來後便自行立府,連早朝都不怎麽來,還扯後宮,虧得有些人想得出來”。

    雲斌這一說,倒讓很多人想起,那時候正是肖煜最為叛逆的幾年,先是風敏過世,傷心了好一陣,後來新秀入宮,他鬧得更凶,後來幹脆和北涼帝鬧起了別扭,小包袱一帶,一走就是好幾年。

    “哎,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璟熙平常入宮要麽去皇後處,要麽在陛下處,留宿宮中都少之又少,哪有機會圖謀不軌”,安伯侯兩人一唱一和,話鋒立刻就偏轉了,不少人都開始動搖,肖璟遲看著肖煜輕而易舉就扭轉了局麵,頓時心生怨懟,可眼下他又不能多言,否則很容易落一個落井下石,兄弟鬩牆的話柄。

    北涼帝看著明顯好轉的局麵,淡淡掃過了下麵各懷鬼胎的一些大臣,平日他們拉幫結派,三五成黨的事,他都知道,但那也僅限於平日小打小鬧,互相製衡的限度內,可如今有人陽奉陰違,開始試圖揣測君心了。

    “好了,無中生有的事,不必多說,眼下這流言的事,你們說該怎麽辦吧”,北涼帝一言已決之,將戀慕之事定為了無中生有,帝王多疑尚且不信,下麵的人也不好上趕著逼人家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肖璟遲聽著北涼帝輕描淡寫準備揭過,眼中閃過濃濃的不甘,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無論肖煜做了什麽,都是得過且過。

    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總是在盯著自己,肖煜抬眸,正好撞上肖璟遲不太友善的對視,回以微微一笑,肖煜忽然上前行禮道“父皇,依兒臣看,此事實話實說就好,百姓無非想知道來龍去脈,那就滿足他們的好奇心就是”。

    肖煜話音剛落,反對的聲音立刻跳了出來“陛下,此舉萬萬不可,這樣將皇家的臉麵置於何地啊”,“這位大人,難道現在人人臆測,議論紛紛,朝廷就有麵子了?”肖驚飛反問道,“這,這······”半天也沒想出應對之語,出頭的大臣隻能灰溜溜的退下。

    “驚飛,你有什麽主意說說看”,北涼帝問道,如今他越發覺得肖驚飛此人正直果敢,做事周密,雖是被安伯侯以武將身份帶入朝中,可偶爾聊起文治、吏治也能說的頭頭是道,甚至會讓人生出一種他入錯了行的錯覺,所以遇事時常會問一下肖驚飛的想法。

    肖驚飛想了想也上前附議道“臣同意煜王殿下所說,柔妃娘娘一事上,陛下寬仁,為了不牽扯無辜,才低調處理,如今既然有人據此大做文章,那不妨開門見山,將真相大白天下,我想知道了來龍去脈以後,是非公道人心自有決斷”,看著北涼帝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繼續道“至於柔妃娘娘愛慕殿下一說,臣以為並不可信,畢竟人之將死倒打一耙,也不無可能,與其說,她意圖不軌,我倒覺得她想逃離宮廷才更靠譜,她行此大錯,還差點引發西臨與我朝交惡,陛下沒有罪及家人,已是大仁大義,這名聲是好是壞還真難說”,左右事情真相就那麽幾個人知道,這裏大部分的人都是摸棱兩可,所以肖驚飛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臨了還使了個壞,將此事說成有人汙蔑肖煜。

    肖煜看著自己這個大舅哥不卑不亢的“胡言亂語”,心中倒是開心的很,肖璟遲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麻煩,著實不太聰明,畢竟論起給人添堵,在北涼他稱第二,應該沒人敢稱第一,“我覺得肖世子的話正合我意,許是她太過嫉妒我家丫頭,才出此下策”,肖煜誇起嶽翎,那叫一個理直氣壯,眾人紛紛表示沒眼看,就差回他一句殿下我們知道你的王妃很厲害,你不用天天掛在嘴上。

    肖璟遲見功敗垂成,趕緊偷摸的拉了拉羅榮,示意他再說兩句,結果他還沒等開口,就聽肖煜說道“說起來,本王前幾日無意間還查到了點有意思的事呢”,肖璟遲看著肖煜的神情,心裏打起了鼓,“什麽事?”北涼帝好奇的問。

    “林歡涉及木蘭山圍獵的刺殺,而他入朝之前常年居於青州林家,所以與柔妃娘娘有舊的人可不是本王,而且這林歡入宮,唐大人可出了不少力呢,你說是吧,唐言官”,肖煜悠閑地拋出了一個事實,這朝中誰不知道,唐安與羅榮的關係極近,而羅榮又是公認的肖璟遲一黨,所以這兜兜轉轉回來,豈不是說肖璟遲這一方揣著明白裝糊塗麽?再直白點就是,他們歪曲事實,意圖構陷抹黑肖煜的名聲,至於為什麽這麽做,大家當然心知肚明。

    肖璟遲眉心猛地一跳,他以前怎麽沒發現肖煜這紅口白牙,顛倒是非的本事這麽厲害呢,睜眼說瞎話偏偏又說的坦蕩,而一直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唐安突然被叫到,趕緊上前來,張口就是認錯“陛下,老臣有錯,可那林歡之事,臣真的不知”,這句話一出無疑側麵印證了肖煜所言,羅榮和肖璟遲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蠢貨”,結果可想而知,北涼帝采納了肖驚飛的意見,召人擬旨,將上官燕柔之事,告白天下,隻是措辭上隱去了愛慕一事,將有舊的對象也換成了林歡。

    出了禦書房,肖煜一臉輕鬆的跟肖驚飛、雲樓並排走著,肖璟遲偷雞不成蝕把米,還順道被坑了一把,心情能好才怪,“殿下,你要去哪?”雲樓看肖煜沒有往宮外而去,狐疑的問,“當然是接媳婦去啊”,肖煜這話說的神采飛揚,讓隨後而來的肖璟遲氣的咬牙切齒,本來想著毀了肖煜的名聲,這下可好,唐安這裏一個紕漏,嫌疑都跑自己這裏來了,他這辛辛苦苦,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忙忙活活幾天,到頭來怎麽好像又給肖煜做了嫁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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