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作繭自縛食其果
字數:6011 加入書籤
“殿下,明將軍帶人來了”太子府管家匆匆來報風澈,嶽翎幾人已經將書信看完了,果不其然,那一場坑死明學和南照前太子的戰役,就是明覺和公孫夜聯合設下的圈套,各取所需,互助互利。
而肖煜和柳銘軒還在琢磨那幅圖畫的是什麽,猛地聽見這樣一句,幾人紛紛抬頭。
嶽翎勾唇一笑,道“看來明覺已經狗急跳牆,都顧不得君臣有別了”,這樣貿然上門,即使是親戚,也未免不妥,“我先去看看,你們先不必露麵”,風澈留了一句,便隨著管家去了前院。
肖煜收起了那幅圖,默默擺上了棋盤,邀請墨無麒道“師兄,殺一局如何?”墨無麒點頭,兩人便坐下開啟了月下對弈。
嶽翎和柳銘軒分坐兩邊,做起了觀棋者,風澈到了前院,就見明覺帶著五六個侍衛站在大廳,一臉陰沉不悅,“大將軍這麽晚了?來找本宮有何事?”風澈也沒客氣,開門見山的問道。
明覺一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他也顧不得細想,便拱了拱手,行了個虛禮道“殿下,剛剛臣府裏來了賊人行刺,被臣手下所傷,有痕跡顯示,他們逃到城南來了,所以臣冒昧前來打擾”。
風澈輕輕的抖了抖袖子,頗為隨意的道“大將軍懷疑這賊人跑到我這來了?”
“臣不敢,隻是殿下是國之儲君,又身兼出戰主帥之職,這安危實在重要”,明覺顧左右而言他,將他的前來說成了擔心風澈的安全,即使無功而返,也不必擔心有人說三道四,不愧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手。
風澈聞言,溫潤一笑道“那將軍也看過了,本宮無事,將軍回吧”,明覺沒想到風澈竟這般不上道,一時有些啞然,“殿下,不知煜王殿下和王妃可在?方便拜會一二麽?”明覺突然開口道。
風澈斜睨了他一眼,麵色不虞的問“將軍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懷疑璟熙麽?”見風澈這般維護兩人,明覺頓時心生火起,他就沒見過這麽白眼狼的外甥,雖然他不是親生,可到底是她養大的,沒想到20多年養育之情,還敵不過肖煜,嶽翎他們幾年的交情。
其實他之所以懷疑嶽翎兩人,無非是聽巨穹劍聖跟他說,是一男一女兩個武功高強之人,放眼西臨,他唯一能對上號的,好像除了肖煜和嶽翎,亦或是他們的手下,還真沒有其他人了。
雖然他沒見過嶽翎出手,但從打聽到的消息,不難看出,嶽翎不僅會武功,而且還不俗,所以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要來太子府看上一看。
“殿下說笑了,本將與煜王殿下無冤無仇,他們做什麽要行刺我,隻是來都來了,不見見豈不是說不過去,何況煜王殿下和煜王妃可是北涼貴客,影響著兩國同盟邦交,安危更是不容有失”,明覺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卻又有理有據,他倒要看看風澈會作何反應。
“既然大將軍想看,那就去看看吧,管家,帶路”,風澈飄飄然的道,就引著明覺往後院而去。
“一會兒,你仔細著辨辨身形和聲音”,明覺轉身對著身後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小聲嘀咕道,風澈側耳聽了幾句,倒也沒理會,徑直走去了嶽翎幾人的院子。
明覺還未進到院子,就聽見一陣嬉鬧之聲,入門就見星河、若冰、雪舞、錦書和清夢在玩遊戲,耍的不亦樂乎,全然看不出剛剛惡戰一場的樣子,見他們進來,幾人趕緊上前行禮,風澈對著若冰道“勞煩通報一聲,說明覺大將軍前來拜會,看看璟熙和小師妹他們是否方便”。
若冰剛想離去,風澈突然補了一句道“小師妹早起貪涼,嗓子受了風寒,不知可好點了?”若冰回頭,便見風澈不動聲色的動了動眉頭,她便知道了他的暗示道“多謝殿下憂心,有墨宗主在,王妃沒事了”。
若冰扭頭離去,明覺就帶了一個人和風澈在外麵等著,“殿下對同門還真是好,事無巨細啊”,明覺開口道。
“自然,本宮與他們情同手足,自然親厚”,風澈答道,“可殿下也該知道親疏有別,我國枕側哪容他國之人酣睡,殿下身為儲君,還是應該多多勸諫陛下為好”,明覺語重心長的勸導。
風澈聞言,定定的瞧了他一眼,未發一言,不多時,若冰便已返回,明覺隨著風澈入了後院,就見到清冷的月光下,幾位年輕人下著棋,手起子落,衣袂飄飄,真真是應了那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願”。
“煜王殿下和王妃果然好興致啊”,明覺福了福身,直接陰陽怪氣的道,肖煜懶得連頭都沒抬一下,墨無麒和柳銘軒更是自動選擇無視,左右他們都不是西臨的人,也不用上趕著巴結他什麽。
倒是嶽翎扭頭,微微一笑道“大將軍不也一樣,這麽晚了啊,不在家歇著,還上門拜會”,明覺暗暗的咬碎了一口銀牙,一個個後生小輩,也忒不懂規矩,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斜瞟了一眼後麵跟著的侍衛,眼神中充滿了詢問,卻隻見那個侍衛搖了搖頭。
嶽翎的餘光將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剛剛若冰來傳話的時候,聽到風澈問的那一句她就知道了,明覺執意要這麽晚拜會,無非是想證明一下,與巨穹劍聖聊過兩句的女人是不是自己,隻可惜真當她那麽蠢麽?有墨無麒在,變聲藥丸這些東西還不是隨身攜帶。
明覺得了否認的答案,心情自是不佳,氣氛登時冷了場,風澈輕咳了一聲道“大將軍,可要留下,觀棋?”明覺倏忽回神道“不了,本將還是回去繼續搜捕那幾個膽大妄為的小賊吧”。
“原來大將軍如此興師動眾是因為家中遭賊了?可有遺失什麽重要的物件”,嶽翎突然問道。
“多謝王妃關心,不曾”,明覺回道,他可不覺得嶽翎會那麽好心,雖然巨穹劍聖否認了嶽翎是“刺客”之一,可他總有一種感覺,這事跟嶽翎和肖煜絕對有關係,雖然就是一種純粹的直覺,嶽翎慵懶的卷起了鬢邊的一縷頭發,在指尖繞啊繞,漫不經心的道“大將軍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畢竟現在這小賊也是很厲害的,慣會聲東擊西,偷梁換柱,你說是不是殿下?”
肖煜寵溺一笑,雖然沒有言語,意思卻是不言而喻,明覺聞言隻覺心裏咯噔一下,心髒都漏跳了半拍,對啊,他隻看到了東西都在,可沒打開看過裏麵的是不是原物啊,這些人闖進了他的書房密室,空手而回,似乎不太符合常理啊,想到此處,明覺立刻抱拳道“各位,本將想走一步,告辭了”。
看著明覺匆匆而去的背影,嶽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見他離去,肖煜幾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你故意告訴明覺密室的書信已經被盜,是想敲山震虎麽?”肖煜慢條斯理的解著嶽翎纏起的頭發,一邊問道,風澈也送走了人,坐了回來,嶽翎點了點頭道“就是我們不說,他也遲早會發現的,更何況我麽沒有時間了,舅舅和表哥已到邊境,還在等我們,盡快了結了他,我們也該啟程了”。
嶽翎突然有點想念在北涼的日子了,因為那裏有太多她放不下的人,肖煜一見嶽翎的神情,就知道她可能想家了,滿眼柔情的安慰道“放心吧,我們很快就回去了”。
明覺回府,細察之下果然發現書信被掉包成了白紙,氣的大發雷霆,本來留下這些往來密信,是為了留一個公孫夜的把柄,沒想到,如今倒是可能變成了自己的催命符,看來有些事他不得不提前準備了······
第二天,被賦閑在家的明覺雖沒上朝,但卻被狠狠的參了一本,因為前一晚大張旗鼓的搜索城南,引起了諸多的不滿,西臨皇隨意的翻過那些折子,倒沒有多加評價,隻是象征性的安撫了幾句,而這一舉動無異於讓不少大臣對明覺心懷怨懟,明覺風光正盛的時候,他們迫於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如今他落魄了,還得忍氣吞聲,人往往就是這樣,一旦有了共同的針對目標,即使曾為死對頭,也會放下嫌隙,一致對外。
“這應該是一幅地圖吧,這三角是山,這周圍的圓形是湖泊,那這一圈環形是什麽?”柳銘軒拿著肖煜憑記憶畫下的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分析道,墨無麒若有所思的道“我們現在不是要知道它是什麽,而是要找出它在哪”,這幾天幾個人也漸漸的摸出了一些線索,魄靈雖然知道一些,但畢竟那時候太小,過了這麽多年,關於明覺的消息也知道的不多,幾乎幫不上什麽忙,而他們也從西臨皇的口中,知道了這些年,他不動明覺的真正原因。
明覺一戰成名,之後雖也有過大大小小的不少戰役,但是憑著明學留下的遺稿,加上他自己也有些真才實學,倒也應付自如,他也是一路發展,明家也家大業大,他手中兵權不少,但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臨皇尚且能掌控一些,但是真正讓他忌憚的是傳說中明覺豢養了私兵。
雖未曾證實,可這些年明覺行事張揚,越發的肆無忌憚,倒使這流言逐漸的真實了起來,私兵,數量可能不多,可就像嶽翎的幽靈騎一樣,人雖少卻實力強悍,抵抗不了千軍萬馬,但逼宮弑君還是可以的。
嶽翎翻著西臨皇這些年搜集的消息,也沒找出什麽有用的線索,她不喜歡這樣,什麽都做不了,漸漸的好看的黛眉微微皺到了一起,“這上麵說,曾經有一家明覺的死對頭,找了20餘個江湖高手,入府伏擊,無一生還,連屍體都不見了”,嶽翎揚了揚手中的紙道。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墨無麒接了一句,“所以這私兵一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把他逼急了,起兵造反,也防不勝防”,風澈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私兵,兵器”,肖煜反複咀嚼著這兩個詞,突然靈光一閃道“我知道了,這幅畫著的有可能是一個秘密基地”,柳銘軒也來了興致“什麽秘密基地?”。
“藏著私兵,得有地方供人訓練,也得能藏甲仗物資,最重要的還得不被發現,若是在山裏,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嶽翎也覺得既然能放進密室裏,就說明這個地方很重要,眼下雖然有些地方還是一頭霧水,但是一場針對明覺的行動在西臨皇和太子府強強聯合之下開始了······
京城中,突然冒出了一些流言,都是對當年明覺一戰成名的質疑,漸漸的那個早被忘卻了的名字也重新回到了大眾的視野,曾經研究兵法如癡的明家二少爺明學一時間成了茶樓酒肆的飯後談資,更有甚者,將明覺聯合南照坑害自己親弟弟一事,寫成了段子,在鬧市區一散而光,全京城都知道了這件事,可謂鬧的滿城風雨。
“混賬,究竟查到了沒有”,明覺捏著手裏的一遝紙,上麵的每個字都看得他氣血上湧,此時他正一臉寒意的盯著下麵的侍衛,出去查了一圈,連個散播流言的人都找不到,他一向自詡這西臨京城是他的地盤,可如今自己的醜事被嚷嚷的滿大街都是,他卻無計可施,在這樣下去,不說他民心盡失,就是陛下也該有所懷疑了。
他的計劃還差點火候,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差池,他咬了咬嘴唇,若是到了最後,這事無法收場,也隻能魚死網破了,這樣想著,可他還是覺得喉頭發腥,額頭發痛。
“這會是真的嗎?”明衝帝師雖不怎麽出門,可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看著紙上寫的樁樁件件,他覺得天都塌了,穩了許久,才沒有兩眼一翻,暈過去,明老管家是他身邊的老人了,看到這些也覺得不可思議,還是勸道“老爺這可能是有心人為之,不就看最近少爺不太順,想來添堵的麽,您可不能憑這三言兩語就懷疑大少爺啊,明學少爺那可是他親弟弟,他不會這麽做的”。
明衝搖了搖頭,對於明覺他一直都很了解,雖然他私心裏不想相信,可他心裏卻發慌的厲害“你不懂,明覺一直都覺得我偏袒明學,可他從來都不知道,我對他們的心都是一樣的,哎······”
明老管家不知怎樣開口,這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明衝不喜歡吵,兩個老人還在愣神,一轉頭就發現屋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主仆兩人瞬間警覺了起來,明老管家一把護在了明衝身前,顫巍巍的問道“你,你是什麽人?你要幹什麽?你別動,再動我要喊人了”,眼前的黑衣人並沒有搭話,反而越過他看了身後的明衝一眼,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玉墜遞了過去,明衝看到這個物件,瞬間失控,他撥開了明老管家,一把搶過了那個玉墜,淚眼婆娑道“你,你,你是”。
黑衣人慢慢的拉下了臉上的麵巾,明衝和明老管家登時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