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一場冰冷的質問

字數:5246   加入書籤

A+A-




    ()

    亞熾放下夕瑤,已經到了閔德府的大門,他沒有任何逗留,轉身離開。

    這一路上,夕瑤百感交集,無論她說什麽,亞熾都一句話沒有說,仿佛他根本聽不懂似得,或許,他隻是不想聽。

    夕瑤的廢話,她不斷強調的事實,他亞熾哪裏不明白。她從來都不知道有所保留,把自己對汎塵的感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亞熾,使他亞熾被迫成為聆聽者,被迫成為最了解她夕瑤的人,卻無法走進她的心,無關他是否願意,她給,他就接受。

    她夕瑤善待所有人,唯獨對他亞熾最殘忍。

    亞熾早已消失不見,夕瑤對著遠處陰暗的月光,自言自語,“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你才能忘記我?”

    夕瑤走進閔德府,路過花園的時候,望了一眼遠處名苑的方向,溫暖的燈火,映在夕瑤的黑眸裏,卻是無比冰冷。

    她的心寒,並非對比亞熾跟汎塵,而是難過她的丈夫日日夜夜不在她的身邊,她在與不在,對他來說毫無區別,他甚至都不給她會露麵,卻允許另一個女人沒日沒夜地陪在他身邊。

    夕瑤當然介意儀漣的存在,她做不到落落大方,但是她沒有辦法。

    如果她用了陰暗的段,卑鄙的方式,喚回她的丈夫,她害怕自己被汎塵更加厭惡,不是得不償失的明智,而是最後一點卑微的維護,維護她的愛情。

    夕瑤回到自己的院子,門口的女婢見到夕瑤,低頭喚道,“少夫人。”

    這個稱呼,夕瑤已有十天沒有聽見了。對她來說,這個稱呼從來都沒有讓她覺得是屬於她的,沒有歸屬感,沒有親切感,有的隻是尷尬。

    夕瑤看著自己的屋子,心道,閔德府就是奢侈,即便沒有人居住,依然點著燈,候著主人隨時到來,可是她夕瑤,算是這裏的主人嗎?

    女婢見夕瑤走向前,連忙伸去開房門,卻被夕瑤攔住,她木訥地說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夕瑤抬起,指抵在門板上,卻沒有動,這樣類似的場景讓她想起名苑的情景,她當時若推開那扇門,會是什麽尷尬的模樣?

    夕瑤好想問問汎塵,這些天她不在,他是否有察覺到?她沒有過分的要求,隻希望他不要把她當成空氣。

    夕瑤猶豫了很久,轉身前往名苑,既然亞熾都可以如此固執,那麽她夕瑤是汎塵的妻子,為何要一直隱忍,連自己丈夫都見不到一麵?

    “少夫人。”儀漣屋外的女婢見到夕瑤,低頭喚道。

    夕瑤站在門外,看似已下定決心要見汎塵一麵的她,又猶豫了。

    少夫人?屋裏的儀漣聽到門外女婢的聲音,她轉過身,看著那抹孤單的身影,她不是去千草園了嗎?怎麽此刻會在這裏?

    儀漣最好奇的,應該是夕瑤為何還活著?

    夕瑤猶豫的時候,儀漣脫下了衣服,走進盛滿水的木桶,她可真有雅興,更半夜開始沐浴洗澡。

    “吱咯”一聲,夕瑤推開了門,卻沒有全部推開,門開了一條縫隙,她的頓住了,沒在施力。

    夕瑤抬頭看去的同時,儀漣聽到門開的聲音,從水站起了身,背對著夕瑤,那白皙嫩滑的後背,擋住了夕瑤的視線。

    看來,的確不該推開這扇門,夕瑤真傻,明知故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做些什麽。隻有夕瑤蠢,想來打個招呼,告訴汎塵,她回來了,或許是單純地想見一見他。

    夕瑤並非不識趣的人,她放下,轉身離開,屋裏更多的情景,她不應該多看,看到了,會讓她自己難過,也會讓汎塵尷尬。

    是啊,相比此刻病怏怏的夕瑤,儀漣似乎更有吸引力。

    夕瑤不再多想,也沒有哭泣,她隻是很難過,難過得說不出話,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推開自己的房門。

    夕瑤才跨進門檻,就聽見一道熟悉而冰冷的聲音,“怎麽,不喊他進來坐坐?”

    夕瑤聞聲猛然抬起頭,看到一個銀發少年坐在桌邊,她感到十分震驚,他不是在名苑嗎?為什麽會出現這裏?

    桌上香爐煙絲嫋嫋,那雙注視著進屋之人的藍色眼眸,因朦朧的煙絲而顯得格外撲朔迷離,猜不透主人此刻的心思。

    汎塵口的“他”,顯然是指亞熾,難道他看見了嗎?看見亞熾將夕瑤送了回來?可夕瑤還沉浸在名苑的事上,很久都回不了神,被突然出現的汎塵如此一問,一時間慌了陣腳,不知如何作答。

    汎塵則若無其事地低下頭,瞥了一眼的白玉酒杯,從他坐在這裏開始等她回來以後,他根本一口都沒有喝。她不久前要進門又離開,是追出去跟她的老相好依依不舍嗎?

    看來,汎塵並不知道夕瑤剛才是去了名苑。

    眸光是輕蔑和鄙夷,語氣是寒冷和不耐煩,“嗬嗬,竟然還知道回來?”

    “汎塵……”夕瑤完全沒有預料到此刻會見到汎塵,顯然,他是在介意亞熾的事,夕瑤慌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慌什麽呢?”汎塵的酒杯落在桌麵上的同時,他已經出現在夕瑤跟前,那酒杯的液體還蕩著漣漪,“紅杏出牆,很刺激,嗯?”

    “汎塵,我沒有,我沒有紅杏出牆。我慌……不是因為我做賊心虛,因為,我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這裏,我以為你……”

    那隻強勁而霸道的,毫不留情地托起夕瑤的下巴,就像一個犯人,不允許任何閃爍其詞的會,他就這樣逼視著她,問道,“這是想讓我給你們騰地方的意思,嗯?”

    “汎塵,你別這樣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夕瑤清楚自己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為此她又一次傷害了亞熾。

    “我若不去找你,再過幾日,你是否已改嫁至西嵐殿了?”汎塵並非對夕瑤不聞不問,似乎還監視了她的一舉一動。

    汎塵認為,他監視夕瑤,是對妻子的“關心”,亞熾過多地注意夕瑤,那就是對別*子的覬覦。

    但是誰也不知道,他汎塵到底知道多少事,因為他不願意表露出來太多,太明顯的話,會打草驚蛇,會嚇壞夕瑤。她惱羞成怒或者走投無路,又會走上尋死的路,他汎塵的賬就沒法結清了。

    “汎塵,我離開閔德府,不是去西嵐殿,我是跟泠兒去千草園的。”夕瑤嫁給汎塵,隻是疑惑他為何娶她又不想理她,但是從沒有後悔過,更加不會說要改嫁給亞熾。

    “是嗎,這麽巧,你們何時約的時間?”汎塵可不信,無巧不成書?

    “沒有,沒有約好,我不知道亞熾會出現,我不是刻意去找他的。”

    汎塵並不意外亞熾會和夕瑤見麵,他早就說過了,他歡迎亞熾的出現,隻要他亞熾有這能耐從他汎塵裏奪走。

    所以千草園這一次,汎塵明知道都沒有去阻止,任由他們發展,他隻當是在看好戲,管它是真是假,精彩就行。她夕瑤說的話,他汎塵也隻是聽聽而已,並沒有往心裏去,因為她太擅長演戲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亞熾真是蠢極了,虧他還是吸血鬼界的王者,卻太感情用事,一心都在她夕瑤身上,竟然都沒有發現遠處的汎塵。

    即便如此,汎塵還是很好奇夕瑤的反應,問道,“那隻吸血鬼,見你這般模樣,他心情如何?”

    亞熾的心情,糟糕極了,痛苦極了。他汎塵又不是沒有看見,若不是亞熾殺不死,那樣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亞熾早已死了一萬次。

    顯然,毫不知情的夕瑤,根本回答不了這樣的問題,一來不想回憶亞熾當時無奈而悲傷的模樣,二來她不想讓汎塵再糾結這個問題,卻不知道該如何結束這場審問。

    汎塵向前跨了一步,夕瑤往後退了半步卻已抵在門上,他俯下身,湊近了她,他明明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如今卻隨它去,被藥味包裹,也無所謂,冷蔑的警告,“別以為我不知道,而你,最好也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汎塵坦白了,事實上,他不喜歡這樣背後陰森森的感覺,他寧可刀光劍影,來一場血腥的屠殺。那麽她夕瑤呢,什麽時候也可以坦誠?

    “我以後不出去了。”夕瑤不是害怕,不是妥協。

    “胡說什麽呢,你是我汎塵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不是我的監下囚犯,我為何要限製你的自由?”

    “妻子?”夕瑤仰起頭,看著這個冷血的少年,他還記得她是他的妻子嗎?他們成親以來,他今日才露麵,卻是一場冰冷的質問。

    “怎麽,我為何覺得你這目光是在責怪我,怪我沒有盡一個丈夫該盡的責任?”

    夕瑤挪開視線,撇向一旁,“我沒有。”

    “你都出門去找別的男人了,不是在責怪我不夠好,讓你感到空虛了嗎?”

    夕瑤咬著唇,汎塵這話聽上去,讓夕瑤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她夕瑤是一個水性楊花的放*人。

    “可我現在,對你,真的,沒興趣。”汎塵冷冷地說道,他拉開另一邊的門,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夕瑤閉上眼睛,心裏隱隱作痛。她的丈夫對她說,他對她,沒興趣。

    而名苑的那一位,早已經洗幹淨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