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寶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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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觀上看,錦盒內裝的是一件小玩意。
但是還沒打開盒子之前,鍾衍已經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動——以真菌感知的能力來判斷,錦盒裏有真菌留存的痕跡。
星星點點的真菌淤積,形成一個圓形的環狀物。
雖然盒子封閉完好,卻還能聞到,確切的說是能感知到淡淡的幽香。
“這串手鏈太貴重,”鍾衍笑著將東西退回去,“無功不受祿,周先生還是拿回去吧。”
周朝先心中雖然詫異,卻還是乖乖收回了禮物。
他心裏明白再堅持下去,也是沒有意義的。
鍾衍沒有打開盒子,隻看盒麵就能猜到裏麵的東西,說明他以前應該見過類似的盒子。
或者說,他曾經去過同樣的地方、有過相同的經曆。
在有過相關經曆的人眼中,這個小玩意確實上不了台麵。
“讓你見笑了,這其實是我前幾天賭木頭的收獲。”周朝先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繼續進行的話題,當然不能就這樣放棄,好歹得多說兩句緩解下尷尬氣氛。
“為何要賭木頭?直接買不行嗎?”
鍾衍略微皺了皺眉,賭石他聽說過,網絡小說裏都寫爛了的橋段。
倒是這個賭木頭聽上去很新鮮。
“直接買要花大價錢。如果是賭的話,成本會稍微低點,過程也更加刺激。”周朝先說起賭木頭,語氣中還帶著幾分輕鬆,“可惜我對這個一竅不通,花了十幾萬也就做了幾十盒手鏈。”
隻不過看他的表情,更像是用花錢的方式減壓,而非一定要賭到什麽東西。
鍾衍笑著點點頭:“周先生的減壓方式,聽上去有些奢侈。”
聽他這麽一說,周朝先頓生知己之感。
即便是年薪百萬的人,該有的工作壓力從來不會缺席。
賭博帶來的刺激,從來都是消解壓力的良方。
聰明人從來都不上牌桌——有數學概率表明,超過九成的賭局都是受老千操縱。而其中八成的老千,就藏在全是熟人的牌桌上。
堅持說熟人打牌不出千的,不是凱子就是老千。
與其如此,倒不如賭石、賭木頭來得有趣,起碼還能留點念想。
老婆隻糾結於周朝先花了錢沒有收益,卻壓根不知道他根本不是奔收益去的。
好不容易遇上了能理解的人,他與鍾衍自然是聊得無比開心。
直到最後還極力邀請鍾衍一起吃午餐,但是被鍾衍婉拒。
出於職業本能,閑聊時鍾衍也隨口問了問賭木頭的遊戲規則,才知道這玩意跟賭石沒有什麽區別。
這邊賭木頭分為幾種情況,賭楠木、賭檀香木、賭黃花梨、賭沉香木各有不同。
國內對楠木的瘋狂需求,讓整個東南亞的楠木類的木材都遭遇了生存危機。
以老撾緬甸為例,這倆國家的珍稀樹種被砍了一大片不說,現在更是被商人盯上了本國民居的房梁。
上了年紀的老房子,很多都是楠木之類珍稀樹種的做梁,天然具有防蟲蛀的能力。
本身是名貴木種的,又經過時光的洗禮,自然是扒瓦拆梁也要給人弄走出售。
所謂賭楠木之類的局,多半是賭來自異國百姓的房梁。
這些木材經過幾十年的自然陰幹、也接受過幾十年煙熏火烤的洗禮、灰塵黴菌的依附,光從表麵已經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東西是好是壞,必須切開了才知道。
因為這玩意小賭三五千,賭大了也就十幾萬,不像賭石動輒幾十萬起步的投入。
相對較低的門檻,讓它在遊客中很有市場——哪怕手氣不好沒開到好木料,那些品相較差的木料,也能拿來車珠子做手鏈。
“爸爸,剛才那個叔叔要送什麽禮物給寶寶呀?”
小丫頭一直在旁邊豎起耳朵傾聽,直到周朝先離開之後,她才歪著頭望向父親,“爸爸還沒打開盒子,就知道裏麵是很貴重的東西?”
“應該是一串名貴木料做的手鏈,”鍾衍回想著滿是真菌孢子的手串,他主動解釋道,“貴不貴倒是其次,主要是太髒了,真菌的痕跡都已經滲透到木紋裏邊。”
鍾蓓蓓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寶寶是個愛幹淨的好孩子,洗不幹淨的玩具不要。”
“所以呢,明天咱們就去一趟珍貴木材交易市場,看爸爸給你弄一串幹幹淨淨的手串回來。”鍾衍揚了揚手中的錢包,“老爹今天賺了五百塊呢。”
小丫頭驚奇道:“咦,爸爸也要去賭木頭嗎?可是昨天爸爸才說,命運女神從來都隻會整你,從來都不眷顧你呀。”
“沒錯,這話是我說的。但是現在我想對命運女神說一句,”鍾衍鬥誌昂揚道,“沒人可以擊敗我!在她想讓我低頭認輸的時候,我會讓她低頭喊爸爸。”
從催發見手青到現在,也不過是四五個小時,五百人的任務進度已經漲到二十。
照這樣下去,半個月都不要就能完成任務。
等自己脫離了新手任務的限製,真菌掌控的技能將會變成他的搖錢樹,從此走上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的道路。
為了保證任務順利進行,鍾衍下午打算去另一座山上轉轉。
順帶加速一下其他山頭的見手青和鬆茸,盡快完成全部的新手教學任務。
“爸爸,注意你的用詞。”他的設想很美好,但是鍾蓓蓓卻很不高興的提醒老爹,“你已經有寶寶這個乖女兒了——寶寶說,除了我以外,你不能有別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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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距離望川民宿十公裏的珍稀木材市場。
“爸爸,這裏木頭都好香啊。”鍾蓓蓓牽著父親的手,好奇的打量著滿地的木材,“這裏的人好多呀。”
鍾衍讚同的點點頭,他今天特意跑到十幾公裏外來逛。
說是帶女兒來開開眼界,但主要還是為了避嫌。
畢竟昨天上午和下午,鍾衍已經連續催發了兩座大山的見手青。
結果今天出門才兩個多小時,係統任務的進度人數直線突破了八十,而且還在一路上揚。
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昨日望川民宿的遊客采到蘑菇實在太多——老劉足足運了三四十斤見手青出山銷售,其中還有好幾個鬆茸。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附近的村民就聽說山上野生菌暴增。
聽說鬆茸的數量多得遊客都能采到,大家頓時就再也坐不住了。
隻用了一個下午的工夫,大家就將鍾衍上午催發的見手青采得幹幹淨淨。
等到吃晚飯前,鍾衍順嘴提了一句說,下午散步時,他在另一座山上也看見了密密麻麻的見手青。
結果今早他帶著女兒出門的時,那邊山上擠滿了采蘑菇的人。
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但是鍾衍萬萬沒想到的是,早上的木材市場會比早上的菜市場的人還多。
父女倆逛了幾十米之後,就瞧見前麵的路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電鋸切割木頭的聲音正從人群中央傳出,外邊圍滿了伸長脖子往裏看熱鬧的群眾。
瞧見眼前人山人海的場麵,鍾衍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我也感覺這裏的人實在多點。丫頭,咱們去個清靜點的地方逛逛。”
父女倆正欲出離開,隻聽見前邊的電鋸聲驟然停止,人群中間發出聲聲歎息。
“天哪,好多的蟲孔。”
“誰說著木頭防黴防蟲?你看這中間都被吃空了,白白浪費了那麽大一塊楠木,”
“哎,可惜了。好像是金絲楠呢!”
“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
“我早說它的份量可能不對,那麽大一坨的木頭,愣是比我計算的重量輕了兩百多克。”
“你連這個木頭是什麽品種都看不準,還好意思提自己的計算結果?”
隨著大家的議論紛紛,眾人逐漸四散離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惋惜的神色。
趁著眾人散開的間隙,鍾衍看見了站在電鋸邊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得像是傳說中的冰肌玉骨,讓旁觀者隱隱有種幻覺——這女人皮膚下似乎有毫光在向外透出,在毫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白皙姿態。
女人容貌清秀,眼神無比堅定。
即便齊肩長發上落滿木屑碎末,身上的衣服也變得灰蒙蒙的,卻始終難掩她本身麗質天生的氣質。
看見她的刹那間,鍾衍的意識略微的有些失神。
就連五歲的鍾蓓蓓,在看見女人側臉的時候,她也忍不住用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驚歎:“我的媽呀——”
女兒的感慨喚回了鍾衍的意識。
他再看眼前的女人時,心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震撼和失神,轉而被熊熊的怒火充斥胸臆:“卷走我辛辛苦苦掙下的積蓄,寫張條子說是要追尋夢想,去國外繼續留學深造。”
“結果到頭來,你卻在這種地方賭木頭玩!”
“慕青蟬!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別怪老子當著女兒的麵揍她媽,打得連你媽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