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推倒了匹米諾骨牌一樣，事情的發展開始變得不可阻擋，一個打兩個，兩個打四個，四個打八個……就這樣，密密麻麻的清理者很快全部被打倒在地，但這並沒有完，頓時破土而出了更多的清理者，我們就這樣站在人潮中央看著他們自相殘殺，第五焰也像是局外人似的，就站在那裏沒有任何表情。

    “還……還可以這樣？”我有點結巴了，第五焰沒有抬頭，斂著眼睛，輕聲說道：“他們給我的任務，隻是殺了你們，任務和規定都沒有說我不可以殺清理者。”

    “更何況……”他自嘲一笑，“這些東西也不是人。”

    我心中微微一動，再次看向了手上的腕表，就這麽一來二去，時間已經消耗了很多，此時距離明早，還有最後兩個小時。

    最後的兩個小時，勝利似乎已經近在咫尺，而就在這時，出土的清理者已經變得越來越少，但他們依舊在自相殘殺，地上屍體摞成了山，看著讓人觸目驚心，但就在這時，我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隻見最底下的屍體似乎動了動，不……並不是屍體動了，隻是他們的肢體在夜風的吹拂下，就仿佛灰塵一般緩慢飄去，那變化開始逐漸往上蔓延，越來越多的屍體化作灰塵飛走，而這時，已經沒有任何新的清理人出現……

    第五焰站在原地回頭看了我一眼，他輕聲說道：“記住我給你說的話。”

    我拚命點了點頭。

    而就在這時，隻見第五焰的腳就仿佛沙塵一般，在風中緩慢地消失了，這個開端開始之後，消失忽然就勢不可擋地席卷了他的全身。

    第五焰就這麽在我的麵前活生生地變成了一團飛灰，在最後，他的表情像是解脫，又像是釋然，眼角的淚緩緩滑落在了夜幕之中。

    王叔的表情很嚴峻，他很敬佩地對我說道：“你的這位朋友很夠意思，寧可灰飛煙滅也不願意害你。”

    “灰飛煙滅？”我看著他，臉上露出詢問的表情，王叔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本來清理者就是沒有魂魄的存在，你的這位朋友，他居然有了意識，想必應該是放棄了輪回的資格，所以才能存在，隻是現在，隻怕他已經永生永世無法再入輪回了。”

    這句話就如同晴空霹靂一般，讓我呆立當場，沒想到第五焰為了幫我們，居然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他居然……就這麽死了，而且還是最決裂的那一種灰飛煙滅。

    馬宸龍，如果你真的可以走到那一步，一定要和呈呈說一句，我第五焰，真的很愛她。

    他的這句話仿佛還在我的耳畔響起，雖然知道他已經聽不到，但我還是撕心裂肺地大喊了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告訴呈呈！你放心！！”我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似乎這樣就可以挽回些什麽，但我知道，真的已經沒有什麽能夠挽回的了。

    眼淚，慢慢地蔓延到了眼角，但我拚命的仰起頭，不讓它流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我希望隻要眼淚不流下來，我們就沒有到最進退維穀的時候，哪怕是自欺欺人。

    再一看手表，距離明天還有最後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啊！

    隻要一個小時，我們就能夠安全地去到守夜人，隻要一個小時，我們就安全地通過了這次礦山之行。

    勝利，近在咫尺。

    而就在這時，隻聽見一陣笑聲，忽然從不遠處爆發出來。

    “我就知道第五焰那個吃裏扒外的雜種，一定會放了你，但是那有怎麽樣呢？他能放得了你，你以為我還能放得了你嗎？”

    那男聲聽起來十分年輕，似乎和我差不多大，耳朵雖然隻聽到他說出了這句話，但我卻莫名其妙地感到了一種厭惡。這種厭惡是如此得突如其來，但卻無法消除，雖說他說話確實十分囂張，但這並不至於讓我感到如此厭惡，而就在這時，林穗的臉頓時變得慘白一片，她顫抖著嘴唇說道：“是馬旭。”

    我盡力地在腦海中搜尋了一圈，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什麽所謂的馬旭，這才開口道：“我不認識他啊。”

    林穗扭頭看著我，她的嘴唇都已經一片慘白，“你當然不會認識啊，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啊，這個人就是馬雙木的兒子，馬旭。”

    我呆住了，也就在這時才察覺到自己為什麽如此的厭惡他。

    就是這個人和我換了命，也就是這個人讓馬呈呈永遠離開了我，更是這個人傷害了數不勝數與他無關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馬旭緩緩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我握緊了魚腸打算衝上去和他決一死戰。

    林穗摟住了我的腰，從背後。

    她的聲音已經帶上哭腔，“宸龍，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你不要上去……你相信我……你不要上去……”

    “怎麽可能？！”我怒吼道：“仇人就在麵前！你讓我不要上去！怎麽可能？！”

    “我懂你的！”林穗已經開始哭泣，“我真的懂你的！你所經曆的一切我都懂！”

    “你不懂！！”我已經目眥欲裂。

    “你什麽都不知道！！！”

    當馬呈呈死的時候，我的那種痛苦……那種比心碎了還要疼的痛苦……

    當發現父親和母親全都遺忘了馬呈呈的時候，我那種絕望……那種無與倫比哪怕是半夜睡在被窩裏蓋了再多床被子也無法抵擋住的絕望……

    他們就像潮水一樣，一刻不停地淹沒著我，每一刻！

    呼吸吃飯睡覺，我都是在告訴自己，我要報仇，我要親手把那個奪走馬呈呈的人送上斷頭台。

    我要他死！

    是啊，我不是君子，我隻是一個卑鄙的小人，所以無論如何這個仇一定要報！

    一定！！

    我掙開了林穗，身影一晃衝了上去，王喜來攔住了我，他寬厚的身影在我麵前就像一堵牆一樣。

    他說，你不要衝動。

    我已經無法正常說話，整個人開始激動到顫抖。我狠狠推了王喜來一下，但這一下並沒有推動他，王喜來微微回過頭來，我看見了他的眼睛。2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