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當然是做那種沒本的買賣,譬如說殺人啦還有越貨啦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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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魏兩國達成和睦的當日,聯軍就在包圍圈上放開一條口子,秦軍重新得到了補給。

    十一月末,燕趙聯軍陸續班師,秦軍亦放棄了安城營地,再一次借道韓國,向國內撤軍。

    秦軍雖然戰敗,但總算保存了主要的有生力量。主將魏冉在撤軍的那天說:“三晉狡詐如狐,雖然樂毅那小老頭信誓旦旦地跟我打了包票,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可有人願意殿後警戒?”

    胡傷又是第一個出來獻媚道:“末將願意親率本部殿後。”

    魏冉瞅了瞅胡傷,又瞅了瞅一旁沉默的斯離,問道:“斯離,你難道不願意?”

    斯離歎了口氣:“此時我軍士氣已衰,殿後的部隊,很難做啊,搞不好魏軍再追擊的話,殿後的人可能真的要墊在後麵了。”

    魏冉哈哈大笑:“果然你比胡傷小子冷靜多了,組織已經決定了,就由你來殿後!”

    斯離愣了愣,還是說了聲“屬下遵命”,然後就長籲短歎地走了出去,抽調人手去了。

    大帳之內,魏冉的一雙大眼瞪著胡傷,瞪得胡傷有些發怵。

    胡傷咧開嘴艱難地笑了笑:“恩相還有吩咐?”

    魏冉清了清嗓子:“吩咐當然是沒有的,我隻是在想,此戰攻城拔寨半年之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斯離已經走了,現在沒有外人,我們倆商量商量,這次戰敗的責任,誰來承擔呢?”

    聽魏冉有甩鍋的意思,胡傷心裏一涼。

    當初想要進攻魏國的人是穰候,在攻略安城後,以此為基地想要攻下大梁、滅亡魏國的人也是穰候。

    在穰候的主導下,秦軍從伊始的四萬人增兵至十五萬,卻依舊未能攻下大梁,反而還被聯軍反將一軍,差點回不來。

    戰敗的責任當然在於決策者、在於主將穰候,可是穰候不高興,他又能怎樣?他難道還能對著穰侯說,此戰失利,責任在你嗎?

    胡傷無奈極了,誰讓自己隻是穰候手裏的刀呢?

    這柄刀往哪砍,是出鞘還是入鞘,都由不得他自己決定。持刀的人,現在正瞪著一雙大眼睛等待他的答複。

    因此,胡傷咬了咬牙,狠心道:“末將願意承擔此戰戰敗的罪責。”

    魏冉佯作驚訝:“小胡,你這是什麽意思?”

    “此戰我軍失利,原因在於我指揮不利,未能及時攻下大梁,並非是穰候決策的失誤。回到鹹陽後,我便向王上請罪。”

    魏冉緩緩地笑了,一邊笑一邊來到胡傷的身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胡啊,別這麽說,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我怎麽忍心你受責罰。你要知道,此戰這麽大動靜,最終卻無功而返,追究起來,可不是罰去幾個月的俸祿這麽簡單。”

    胡傷雄壯如熊的身軀微微有些顫抖:“雖然如此,末將亦願為恩相效犬馬之勞。”

    “不必,不必,戰敗的罪責,不用你來承擔。”

    聽見魏冉這麽說,胡傷心中稍安,但疑惑更多。這鍋不給他,難道要給斯離?

    “那恩相的意思是?”

    “這鍋是我自己的,當然得我自己來接咯。”魏冉歎了口氣,“小覷了魏國,是我的失誤。你放心,回鹹陽後,我會在大王麵前為你說話。你可是我最信任的將軍,我怎會坐視你被貶官奪爵呢?”

    胡傷一臉的感激,朝著魏冉就拜了下去:“多謝恩相栽培,末將必結草銜環以報!”

    魏冉哈哈大笑:“不必,不必,起來吧。”

    在回國的路上,胡傷統攝前軍,在韓國境內大搖大擺地行進,頗有些耀武揚威的意思。這是因為秦軍本就是戰敗的疲敝之師,若是不能體現出強勢的一麵,很可能連韓國這最後的盟友也失去了。

    想想看,若是在韓國境內,秦軍又被韓軍再捅一刀子,豈不是虧大了。

    寒冬臘月,天氣雖然寒冷,氣候卻也異常幹燥。

    傷疲交加的秦軍似乎是歸心似箭,返程的速度極快,臘月初一這天,他們已是排成一條長龍,

    越過了韓國的滎陽城,進入了成皋一帶的穀地。

    這條山穀兩側均有百餘米高的山壁夾持,北側的土山與大河的河堤連成一體,穀口僅有十丈的寬度,堪為天險。

    胡傷部的前軍最先進入山穀,為了確保前路的安全,他甚至派出善於攀走山林的斥候登上兩側的山峰,讓他們也沿著山脈前行。

    之後是魏冉坐鎮的中軍,前軍和中軍之後約莫十裏,是斯離部的殿後人馬。

    一個時辰過後,秦軍的前軍和中軍已平安穿過這段山穀,來到了洛陽以東的平原上。

    魏冉終於鬆了口氣,站在一個小土坡上望著東方罵道:“娘希匹,一路上提心吊膽地生怕聯軍追擊,現在終於過了虎牢山,今晚能睡個踏實覺了。”

    大軍陸續進入東周國境內,魏冉棄馬換車,竟然還在車裏睡著了。

    與此同時,大梁城內的洞香春,也迎來了一天之中顧客最多的時刻。

    魏無忌仍舊坐在頂層的那個頂級包廂內,用著被改造過的高腳座椅和方桌,一邊喝酒,一邊嗑瓜子。

    方桌對麵坐著白馥美,側麵坐著範雎和北郭惇,無忌的身後則是有阿紫侍座。

    白馥美笑吟吟地端起了一爵酒道:“此番大梁解圍,多虧了信陵君捭闔之功,聽說王上又給您加封了承匡邑和周邊的五十裏,小女子在此恭喜公子了。”

    無忌不無遺憾地道:“白老板不用這麽客氣,加封的是承匡不是睢陽,若是睢陽就好了。”

    白馥美笑道:“睢陽本舊宋國都,控濉水之要領,若是也封給了公子,隻怕太子、大司農要坐臥不安了。”

    “沒關係的,對太子一黨來說,最大的威脅仍然是孟嚐君,他剛剛益封百裏,都是富庶的地方啊,可比承匡那種小城邑肥美多了。”

    無忌雖是言笑晏晏,但眉宇間似乎仍有些不安的神色,白馥美看在眼裏,疑惑道:“這幾日,卻是未曾見到龐先生啊,不知他去了哪裏?”

    無忌嘿嘿一笑:“龐煖先生,現在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買賣。”

    白馥美道:“現在秦軍已退,大梁無虞,還有什麽重要的買賣?況且,有我和白氏的襄助,公子為何還讓龐先生去做買賣?”

    “當然是做那種……嗯……怎麽說呢,沒本的買賣,譬如說殺人啦還有越貨啦什麽的。”

    白馥美驚得掩住了小口:“殺人越貨?公子什麽時候還兼職做盜匪的行當了?”

    “殺人越貨,從來都是一錘子買賣,這次龐先生去的地方,是東周國和韓國的交界地帶。那個地方北鄰大河,南連嵩嶽,山嶺交錯,自成天險。”

    白馥美博聞強識,很快就想到了無忌所指的地方,問道:“可是當年周穆王‘柙虎’之地?在韓國邊境的成皋?”

    “不錯,那個地方,就是虎牢關!”

    無忌猛地一拍桌子,拍得杯杯盞盞裏酒水蕩漾,幾乎要溢了出來。

    啪得一聲,魏冉的腦袋亦撞到車廂上,撞得他腦袋一痛,醒了過來。

    秦軍大軍以東的虎牢山穀地內,“嗖”地有鳴鏑尖嘯,一箭射出,山林中鳥雀驚飛。

    秦將斯離坐在馬背上躲避不及,被一箭射中眉心,墮下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