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勾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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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大集之日,百姓們起了大早,將家裏打算換錢的東西運到縣府裏來碰碰運氣。

    誰都沒想到,運氣沒碰到,卻碰了一腦門子的嚇人。

    三具屍體,高懸在縣城旗樓上。

    每具屍體的手裏,都拎著自己的頭,你說嚇不嚇人?

    縣府大人,縣軍大人,田員外。

    每具屍體的身後都插著一杆旗。

    白色的旗,血色的字。

    前方雪。

    稍微識幾個字的人都知道,前方雪,不就是在說雪冤,雪仇,雪恨嗎?

    壞事做得太多,總會遭到報應的。

    誰知道是哪位大俠出手,一下子除了三個惡人。

    周大戶漂亮的女兒也回了家,所有人都認定她一定遭受了田員外的侮辱。

    可周小姐卻說,她並不是被田員外劫去的,而是被一個女人帶走了。

    女人對周小姐說,如果不將她保護起來,她一定會被田員外劫走。

    周小姐特意提到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像天仙一樣的漂亮。

    她用一把刀,很細的一種刀,亮得像雪。

    江湖的路很長,似乎幾萬年也走不完。

    無論江湖路有多麽崎嶇,永遠都會有人走。

    今天,同樣有人走。

    是一個意得誌滿的朗朗少年。

    少年的穿著簡單,斜挎一個行囊,手裏提著一把劍。

    若說少年有些什麽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少年長得很英俊。

    若說少年有些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少年手裏的那把劍很長。

    普通的劍長約有三尺,長一些的劍也不過四尺而已。

    他手裏的劍卻足有六尺。

    能耍動如此長劍的人,腕力一定超群。

    可少年卻儒雅的像一個書生。

    但你若將少年當做一個書生來看,那又是錯的。

    因為少年的腳程很快,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已經走出幾丈開外了。

    有如此腳力的人,絕對有一身好輕功。

    山野小徑幽深,越走越窄。

    窄到隻能通過一個人的時候,少年停下了腳步。

    有一個女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女子在飲水,她飲水的時候很清雅。

    將水囊打開,慢慢倒入用樹葉卷成的尖盅裏。

    徐徐飲,像品茶一樣。

    她不但儀態清雅,五官也細致可人。

    星眸不點自亮,朱唇不染自紅。

    就連兩道纖眉,也似被仙人一根一根畫上去的。

    有如此仙子在眼前,少年忘了趕路,也忘了疲倦。

    像畫上走出來的人兒,誰不願意多看兩眼?

    “劉興守。”女子收起水囊,將樹葉兒丟在風裏,微微揚笑:“曆界州府最年輕的總捕頭,一十七歲的時候,獨自拿下了飛天九盜,一十八歲的時候,斬了賊和尚八手佛,一十九歲的時候,剿了江沙匪幫,二十歲的時候,官拜州府總捕頭。”

    話音如蘭,說出了一個英雄少年。

    少年雙目含情,微微臉紅:“正是在下。”

    兩聲俏笑,回敬了他的雙目含情,女子憐音飄渺:“二十歲的總捕頭,正是意氣風發時,何況你又長得不錯,得了許多權貴人家小姐的愛慕吧?”

    這女子星波流轉,話音嬌膩,難道對我有意?

    “承蒙小姐謬讚。”劉興守淡淡一笑,順嘴接言:“紅顏易得,知己難尋。”

    好個聰明的人兒,調戲人也隻是調戲半句。

    似乎已知他的心意,女子低眉,憐音輕問:“聽說,州府大人為你做成了媒,你與七王爺家的六小姐訂親了,難道她不是你的知己?”

    她已將我的底細摸得這麽清楚,還想藏起對我的心意?

    挺起胸膛,爽朗長笑,劉興守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風流得意:“人不風流枉少年,錦衣何懼多紅顏?”

    “這句話,你一共對幾個女人說過?”女子桃麵飛紅,咯咯一笑。

    美人羞比玫瑰嬌,美人笑比梨花俏,隻叫少年心難熬。

    “隻對小姐一個人說過。”劉興守的眼神真誠,也熱辣,盯著眼前的天仙。

    “哦,是嗎?”女子隨手拈葉,星眸流轉,扭捏的想讓人立即就抱住她。

    桃子快熟了,劉興守再也難忍,剛想上前一步與她親熱一番,又聽見她的輕聲:“督府家小姐的貼身婢女胡姑娘,城府馮員外家的二小姐,聚合酒樓蔣老板家的少奶奶,她們,真的沒聽過你這句話嗎?”

    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羞事,她是怎麽知道的?

    燃起的欲火被撲滅,劉興守的臉色開始難看。

    “胡姑娘投了井,馮二小姐將自己吊在房梁上,蔣少奶奶離家出走了。”星眸依然流轉,談說生死時,紅唇揚笑:“你的人不風流枉少年,害死了三條人命,一點兒也不難過嗎?”

    “情動時分,兩情相閱。”劉興守冷冷一句:“小姐獨罪於我,似乎沒有道理。”

    “你若不承諾娶人家,人家又怎會跟你情動?”女子咯咯又笑,揚起纖眉,盯緊他的包袱:“少年英雄,財色雙得,你包袱裏裝滿了死人的錢,也會花的心安理得嗎?”

    單拳緊緊攥住長劍,劉興守回音低沉:“我沒懂你的意思。”

    “呦,該怪我沒說清楚。”女子飛起笑容,憐音娓娓:“韓捕快和張捕快受你之命,追緝大盜黑三手,一個月之前,人贓俱獲,給你飛鴿傳書報了喜訊,你算準日子,半路打了埋伏,一劍三命,獨得贓銀。”

    女子說過惡行,微微聚眉:“劉總捕,這一手,玩得可真俏。”

    長劍出手,冷如秋鴻,劉興守怒喝:“栽贓朝廷命官,你該當何罪?”

    “幹嘛,好好說著話,怎麽就生氣了呢?”女子嘟起紅唇,惹人憐惜。

    星眸流轉在他的六尺長劍上,幽歎如蘭:“我何必栽贓你?你劍上的血還沒擦幹淨呢。”

    劉興守雖然年少,但江湖經驗老辣,並不為她的言語所動,根本不會往劍身上掃一眼。

    “不過,我想試試劉總捕的劍夠不夠快。”女子狐媚的一笑,婉轉動人:“如果劉總捕的劍夠快,我就和你兩情相閱。”

    “隻有死人才知道我的劍夠不夠快!”

    “你還沒嚐到如我這般的花容月貌,殺了我,豈不可惜?”憐音曼妙,勾引人心。

    美色在前,句句誘惑,又勾起他的色膽。

    揚笑兩聲,說出得意:“好,今天就讓你知道流星手的妙……”

    話未說盡,劉興守覺得眼前一片雪光。

    雪光過後,他見到了血。

    一個無頭人,挎著包袱,手持六尺長劍,腔子裏向外湧噴鮮血。

    他死也不相信,他一生中的最後一眼,居然看見了自己的無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