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通輯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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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愁酒時,佳人來相會。

    不可多得的旖旎風光。

    州府大人暗自冷汗,隻因佳人自報前方雪。

    終於見到了這位膽大包天的殺官惡匪。

    卻沒想到是一個女子,美豔八方的女子。

    她坐得俏麗,宛如雨夜梨花。

    州府大人心裏叫苦,險情在前,他已無人可用。

    誰讓他將全州上下的捕快都打發出去了。

    為官多年,州府大人也曆練出了幾分詭道,他堪堪坐下,微微揚笑:“不知女俠深夜造訪,並未準備茶點待客,不免失禮。”

    “沒事兒。”女子挑眉揚笑,話音曼妙:“江湖寂寞,你能陪我說說話就行了。”

    盡管她說得輕巧,毫無殺意,州府大人仍然覺得自己的腿肚子在轉筋。

    劉興守吊死旗樓的慘狀,似乎還蕩漾在州府大人的眼前。

    隻恨自己剛才摔碎了酒壺,現在想喝一口壓驚酒,已然成了奢望。

    “你怎麽不說話?”女子蹙眉,她委屈的模樣,任誰都憐。

    “下官不是江湖中人,實在不知道該陪女俠說些什麽。”

    回話要小心翼翼,否則,在眨眼之間,她就能一刀抹平了你。

    “就說說你審過的那些好玩的案子吧。”

    星眸閃爍間,她右腿搭在左腿上,左肘支在右膝上。

    小巧的下巴掂在如蘭的小手中,如此天真無邪。

    如果她沒有自報是前方雪,州府大人隻會把她當作半夜偷跑出來玩的公主殿下。

    “案子,案子?”州府大人淺淺一笑:“公務事,多煩躁,不如女俠和我說說江湖事吧,一定比案子有趣。”

    “呦,你不會武功,但真是推了一手好太極呢。”女子將眼睛眯成彎月,笑得銀鈴蕩星:“本來我想找你陪我說說話的,結果你一句話的功夫,就變成我陪你說說話了。”

    她說得那麽撒嬌,聽不出喜怒,州府大人不敢多言,隻能唯諾稱是。

    “好吧,我陪你說就陪你說。”歎息如蘭,女子裝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自哀自憐:“誰叫我閑不住嘴呢?”

    “女俠講的故事,一定有趣。”州府大人陪笑。

    他隻想拖到天亮,也許有回府的差人,可以救我一命。

    “老吳家的玉米熟了,被老吳老婆搓成了粒子,堆到場院裏晾曬。”她突然說起了長家裏短:“老王心眼兒不好,他放牛的時候,故意讓老黃牛偷吃了老吳家的玉米粒子,結果沒想到便宜沒占著,反倒把老黃牛撐死了。”

    聽到了她兩句話而已,州府大人已經開始抹汗。

    “人家老吳心眼兒好,不問老王黃牛偷吃玉米粒子的事兒,結果老王卻把老吳告到縣府去了,真是活笑死個人呦。”她又開始笑,笑得玲瓏嬌俏。

    州府大人唯有心裏哀歎,緊低下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不過,後麵的事情更好笑。”她說得興趣盎然,靈音不斷:“縣府大人不但判了老吳要賠老王黃牛,而且讓老吳賠兩頭黃牛,因為縣府大人說死的黃牛是懷了牛犢子的。”

    指尖抹去笑出的淚痕,看著州城大人,問得認真:“你說,縣府大人知不知道那頭黃牛是公的,而公牛是不能懷牛犢子的?”

    州城大人不敢抬頭,顫顫微微:“下官那時年輕,不懂鄉下牲口這些事。”

    說了這半天,原來是他曾經審過的案。

    “原來是這樣。”她撅起紅唇,幽歎:“你那時候的師爺是老王的親外甥,你今天要是不說,我還以為你當初護短呢。”

    “哎?對了。”幽歎過後,星眸一亮:“你想不想知道當初被你判賠人家兩頭黃牛的老吳,現在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

    老吳不服縣府的判,揚言要到城府告狀,被我差人打斷了腿,回家後吃了耗子藥死了。

    現在,早就是一把骨頭了吧?

    “下官實在不知道。”臉色難看,一聲苦歎:“審完這件案子不久,下官就到城裏任職了,如果女俠能助下官找到老吳,下官願賠老吳二十頭黃牛。”

    “嗯,你這人,還真不錯。”她笑得燦爛:“看在你這麽好的分上,我再跟說一件好玩的事兒。”

    她似乎信了州府大人的說辭,又說起了另一件事。

    “有一天,突然下了大暴雨,齊麻子鑽到了一個小麵館裏,點了一碗熱幹麵。”她說故事的時候,眼睛越來越亮:“熱幹麵這種東西呢,一定要加辣椒吃才地道,可是齊麻子吃熱幹麵,不但不加辣椒,還吃得那麽急,像要趕著去投胎一樣。”

    “鄰桌有一夥人,其中一個問齊麻子,你吃熱幹麵,怎麽不加辣椒呢?”她歎了一口氣:“也怨齊麻子的脾氣不好,直接跟人家說喝湯藥忌口不就行了嗎?齊麻子偏偏瞪了那人一眼,橫橫的說,我就得意這一口,不行嗎?”

    “這一眼可瞪出事兒來了,他不知道問話的人是新任的城府老爺。”女子又揚起眉毛:“城府老爺一聲令下,與他同桌的捕快鎖了齊麻子,將他下了大獄。”

    說到這裏,她又笑得靈音曼妙:“吃麵不加辣椒,要被判坐牢,真是千古難聞的好笑呢。”

    州府大人句不成句,抖做篩糠:“下官,下官是見齊麻子,形色匆忙,懷疑,他是通緝要犯,這才,這才。”

    許說到一半,州府大人再也說不下去了。

    就是啊,該怎麽能說下去呢?

    齊麻子被下了大獄後,自己安排了獄卒,天天夥同其他獄犯欺負他,把他當狗養,要他每晚給每個人**趾縫。

    齊麻子不堪受辱,咬下了獄卒的兩根腳趾,撞壁身亡了。

    “哦,原來你是怕錯過通輯要犯呢。”她點點頭,又笑了:“你可真是個心係百姓的好官呢。”

    揚起眉毛,看著州府大人,憐音幽幽:“既然你是這麽好的一個官,我就再說一件好玩的事兒給你聽。”

    在她說之前,州府大人一聲求:“我想求女俠一件事。”

    “什麽事?”

    “給我留一個全屍。”

    如此卑微的州府大人,如此可憐的最後要求。

    卻將女子逗笑,笑得星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