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分食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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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坐,茶冷。

    燕簫梅靜候佳人。

    橋上有人走過來,是白老板。

    他提著一把細細的刀,嘴角含笑。

    飲盡最後一口茶,燕簫梅走出茶屋,穿好鞋子。

    “白老板拿著刀來茶室,是不想讓我帶走前方雪?”

    燕簫梅問得很平淡,他故意將刀掛在腰間,負起雙手,不握刀柄。

    白老板是個話很多的人,通常遇到這種問題,他至少能答個十句八句。

    此時,白老板沒有回答燕簫梅,輕輕反問一句話:“你見過伊賀忍者的一刀流嗎?”

    伊賀忍者,來自東瀛。

    聽聞其劍道是融合了華夏的刀術與劍術,自成一派。

    所以伊賀忍者的手中利器,似劍非劍,似刀非刀。

    猛然警醒,難怪白老板手中的細刀,是伊賀忍者慣用的刀?

    白老板拔了刀。

    輕輕一揮,漫天雪色。

    雪光一閃即逝,換來滿目落葉。

    每一片落葉,都被縱劈了兩片。

    紛紛揚揚,好似前方有雪。

    好快的伊賀一刀流!

    白老板將刀拋給燕簫梅,搖頭歎息:“我學的隻是皮毛,雪兒的一刀流,才真正讓人驚歎。”

    如此淩厲的刀法,卻被他自嘲隻是皮毛。

    看著燕簫梅屏息的麵目,白先生低聲一笑:“我終究改不了吹牛的毛病,我的一刀流與雪兒相比,甚至連皮毛都算不上。”

    “我懂白老板的意思了。”燕簫梅踏上木橋,淡淡回音:“白老板是想告訴我,我絕非雪兒的對手,所以,我一定帶不走雪兒。”

    “你完全錯了。”白老板大笑,逍遙回步:“我是讓你幫雪兒拿著她的刀,你畢竟賣身給她了,不是嗎?”

    笑聲過後,白老板頓下步足,回頭皺眉:“你怎麽還愣著?雪兒早就等著你了。”

    酒屋飛簷,雪兒點足而立。

    白袖迎風,宛若盛開的雪蓮。

    半山峭壁,雪兒縱身躍下。

    燕簫梅縱身去撈,全然不顧會隨雪兒同墜崖底。

    燕簫梅撈了個空,白老板撈住了燕簫梅。

    “傻小子,你以為雪兒尋死嗎?仔細看清楚!”

    一聲大吼,驚醒燕簫梅,低頭凝心看,幾分讚歎。

    雪兒淩在半空,飄飄徐徐。

    像弄風的鳥兒,像遊戲的蝴蝶。

    隻因雪兒腳下踩著一個旋轉的東西。

    “這是伊賀忍者的回旋鏢。”白老板退後一步,似乎怕墜到崖底,笑談燕簫梅:“你要是也會用這玩藝兒,你也可以像雪兒一樣飄下去。”

    燕簫梅不會用回旋鏢,他不能像雪兒一樣飄下去,他隻能縱身躍上樹枝,一層一層的跳下去。

    當燕簫梅躍到崖底時,雪兒已經解開了他存在崖底的馬韁。

    輕輕揮袖,任馬兒自由而去。

    回眸輕笑,晚霞失色,憐音輕輕:“隻有一匹馬兒,我若騎馬,你就得步行,雖然你賣身給我了,但我不能欺負你。”

    她為放跑馬兒找了一個好借口,燕簫梅輕笑,隨雪兒走上回京的路。

    燕簫梅到了半山酒屋時,正是午飯時分。

    看雪兒與刀、風姐妹吃魚生,喝清酒,煮青口,已至午後。

    泡了一會溫泉湯,又喝了兩泡鐵壺茶,已近黃昏。

    伴著晚霞啟程,隻憑兩雙腿趕路,行不多久,已出夜星。

    何況,初冬的夜,總是來得特別早。

    前方是無盡的鄉路,見不到半點光明。

    雪兒回首,笑說簫梅:“沒有馬兒騎,沒有轎子坐,委屈你了。”

    “你以為我是嬌生慣養的人?”

    “呦,你是哪裏生哪裏養的,我怎麽會知道?”

    再一次,她講得很清楚,她根本就記不住我。

    雪兒眨了眨眼睛,俏笑:“我可是皇帝要抓的欽犯,你千萬別裝作跟我認識,會連累你呢。”

    連累?

    雪兒,你我之間,何談連累?

    “雪兒,你難道真的記不得我了?”他終於忍不住了,借著月色壯膽,要說出藏在心底的十六年思念。

    “別叫得那麽親近。”雪兒轉過頭,冷聲阻住他的話頭:“回京府還有幾天的路呢,吃苦的時候,可別怨江湖路難走。”

    再難走的路,隻要有你相伴,有何所懼!

    夜風越來越冷,路也越走越窄。

    “把吃的拿出來。”雪兒婷婷轉身,向他攤開玉手。

    燕簫梅摸了摸腰間行囊,隻剩了兩塊餅,他一並遞到雪兒手裏。

    看了看這兩塊冷餅,雪兒歎息如蘭:“白老板的酒屋,有那麽多美味,你卻隻帶了兩塊餅上路?”

    誰料到你會將馬兒放走?

    將餅遞回給燕簫梅,雪兒幾分無奈:“作官的就是作官的,飯來張口慣了,恐怕沒嚐過挨餓的滋味。”

    她將我想得一無是處,除了苦笑,還能說些什麽呢?

    隨步向前,再行了一程路,見到月下有依稀人影。

    “雪兒姐姐,餓了吧?”

    聽聲音,像是刀、風兩位女孩兒。

    雪兒迎上去,與她們聚在一起,幾聲歡笑。

    “雪兒姐姐,這是我們剛運過來的,快吃。”

    刀、風攜著雪兒,將她推到了一口棺材前。

    沒錯,真的是一口棺材。

    棺材上麵還有殘土,似乎是剛從墳裏刨出來的。

    “雪兒姐姐,放心吃吧,絕對是新鮮的。”

    風師妹推掉棺材蓋,兩手探到棺材裏,隻聞“哢嚓”一聲,從棺材裏掰下了一條手臂,張嘴就嚼。

    刀師姐也將雙手探到棺材裏,掰下了另一條手臂,輕輕一笑:“這麽新鮮的美味,要沾著佐料吃才行。”

    她將手臂在棺材裏抹了抹,沾足了鮮紅的血,也嚼得很香。

    “兩位妹妹,還真以為你們好心請我吃東西呢,結果你們先把美味挑走了。”雪兒輕笑,故作埋怨。

    單手探入棺材,取出了一顆人頭,雪兒拔出隨身手刀,在人頭上刻刻畫畫。

    刀子紮了一塊紅通通的血腦,雪兒細細品評。

    吃了兩口,似乎才想起來還有燕簫梅跟在後麵。

    雪兒轉頭招呼:“江湖路長,有的吃,總比餓肚子強,這口棺材裏的很新鮮,你也來嚐一嚐。”

    她說得笑意盈盈,似乎在談魚肉熊掌。

    如此美麗的姑娘們,卻在夜半時候,分食死屍,誰敢相信?

    燕簫梅看清了這一切,胃裏翻江倒海,幾乎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