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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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小姐,王二姑娘,楚七小妹。
聽文霜岩娓娓說過,似乎各具才情。
誰若娶了她們其中一個,也都是修來的福分。
可是,文霜岩卻滿麵愁苦,不知在愁些什麽。
“表弟,你到底是想娶還是不想娶?”秦筱梅眯起眼睛,看爛表弟再怎麽演下去。
他默默自言了半天,霍然起身,大呼一聲:“就這麽定了!”
著實嚇了秦筱梅一跳,頓時飛了他一個大白眼:“你鬼吼鬼吼的喊什麽?”
文霜岩挺起胸膛:“我得趕緊進京趕考,不能再耽擱了。”
“說來說去,不還是急著求功名,討老婆?”秦筱梅輕輕呸了一聲:“猴急成這個德性,沒出息!”
“表妹,你錯了!”文霜岩說得義正言辭:“如果我考中了,會到他鄉任職,自然就躲開這幾樁親了。”
“等一等!”秦筱梅突然想起了什麽,也站了起來,皺眉喃喃:“你要是考中了,就有了功名,你有了功名,爹娘對你就放心了,爹娘對你放心了,該不會要逼著我嫁人了吧?”
秦筱梅的臉色蒼白,文霜岩卻喜形於色:“沒錯,那時候姨娘姨丈就會忙著你成親的事,自然沒空理我了。”
文霜岩趕緊給秦筱梅剝了一個桔子,掰下一瓣兒,遞到她的唇邊,賤賤的一笑:“表妹乖乖,我努力中試,你努力嫁人。”
“中試,中試,中你個大頭鬼呀?”秦筱梅打掉桔子,氣鼓鼓的轉過身:“你千萬別中試,中邪還差不多。”
“咦?奇了怪了。”文霜岩繞到秦筱梅的正麵,滿臉疑惑:“之前你說過,讓我千萬別考砸鍋,千萬別耽誤你嫁人,怎麽今天改路子了?”
懶得看他那副嬉皮笑臉,氣得秦筱梅再轉過身。
“於公子才情兼備,又心係天下,是不可多求的好郎君。”文霜岩似乎就喜歡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再次繞到她對麵,搖頭晃腦:“像這種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男人,有多少姑娘求也求不來,怎麽送到你嘴邊了,你反而不肯要了?”
“滾!”
女兒家的小心思,何必跟他說?
“表妹,你不嫁於公子,該不會是想……”文霜岩長歎一口氣,咂了咂嘴:“該不會是想和我大眼瞪小眼,吵足一輩子吧。”
“和你?一輩子?”秦筱梅大笑,轉身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晃得悠哉,說得悠哉:“人家於公子的才學是中過榜眼的,你隻是個秀才。人家於公子是被人稱作先生的,你隻是個獸醫。人家於公子有全縣最大的私塾館,你隻有一張破嘴。”
笑得銀鈴叮當,繁花似錦,秦筱梅挑起纖眉:“你和於公子比起來,就是禿頭的烏鴉和鳳凰,差著九重天和十八層地獄呢。”
說來說去,她不還是想嫁給於公子,當書館的老板娘?
“表妹,你放心。”盡管文霜岩幾乎被她氣得要冒煙,臉上還是強擠出微笑:“我一定一舉得中,讓你能風風光光的嫁給於公子。”
“表弟,別那麽自信,我看你的學問也不怎麽樣。”
似乎沒聽到她這句陰損,文霜岩也轉身坐下,挑起眉毛:“表妹,你知道我金榜題名之後,第一件事要做什麽嗎?”
“我還不了解你?你能有什麽大出息?”秦筱梅無聊的一笑:“最多就是把三個豬蹄子捆在一起,美美的吃一頓。”
“我要回鄉,鋪十裏紅霞,迎娶楚七小妹。”文霜岩驕傲的仰起頭:“人家楚七小妹撫琴,能招來百鳥聽音,而你隻會吹響樹葉子。人家楚七小妹針繡,能織七彩祥雲,而你連個補丁都不會打。人家楚七小妹走路,像風擺荷葉那麽好看,而你隻會跑,像鬼爬。”
“文霜岩!”
“秦筱梅!”
兩人霍然起身,四隻眼睛瞪在一起。
“你敢不敢此刻就離開家,進京趕考!”
“等我告知姨娘姨丈,立即啟程!”
秦筱梅解下自己的香囊,扔在桌上,揚起下巴:“缺盤纏,我這裏有,爹娘那邊,有我轉告。”
“告辭!”文霜岩抓起香囊。
“不送!”秦筱梅轉身坐下。
文霜岩從後院翻牆出去時,秦筱梅又聽到“哎喲”一聲。
笨蛋,翻一次摔一次,哪次都不長記性,活該!
秦筱梅氣得打翻桌上的水果,心底湧出落寞,伏在桌上,想痛哭一場。
卻擠不出一滴淚,倒是趴久了,催生了倦意,徐徐睡去。
等府裏家丁喚醒她,讓她用些晚飯時,天色已經墨黑。
秦筱梅猛然驚醒,大步流星,走向馬廄。
不顧家丁的阻攔,秦筱梅自己套了一匹馬。
出了院門,策馬揚鞭,直奔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
星月全無,風雲雷動。
鬥大的雨點砸了下來,催得人麵目生疼。
秦筱梅卻似渾然不知,將馬鞭催得更緊。
四蹄翻起泥漿,急馳如飛。
一路追尋,竟然沒見到爛表弟的身影。
這個傻乎乎的,不會躲到樹下避雨了吧?
爛表弟,你在哪,趕緊給我死出來!
你對表姐這麽壞,天雷一定會劈焦了你。
心急如焚時,見到前方有依稀燈火。
策馬而近,是一家小酒館。
小酒館隻有三間土房子,被暴雨衝刷得搖搖欲墜。
秦筱梅翻身下馬,本想步入酒館,喝兩杯熱茶後,再去追該死的爛表弟。
卻想起來自己的香囊已經給了他,出來時又分文沒帶。
隻能悄悄站在屋簷下,暫避雨勢。
酒館的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推開。
門裏探出半個身影:“小姑娘,外麵雨大,快進來避避。”
“我……”秦筱梅紅了臉,咬緊嘴唇,終於說出羞人的話:“我沒錢。”
門又被推開了些,裏麵的人哈哈大笑:“相逢即是有緣,提錢就太俗了。”
風雨瑟瑟,秦筱梅淋透了雨,確實有些寒意,幹脆心一橫,邁步進門。
酒館內挑著幾盞燈,燃了幾根燭,已能看清人的麵目。
這人掩好了木門,回首看向秦筱梅,再嬉笑一聲:“如你這般漂亮,誰又忍心收你的錢?”
天呐,他說得如此輕薄,該不會是家黑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