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也沒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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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沒有夜燈。
姑娘舉著花傘,公子跟著後麵。
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泥水裏,伴著細細絲雨聲,摸黑前行。
姑娘果然是本地人,熟知路徑,盡管天色很黑,幾近不見五指,她卻從不會走偏了路。
姑娘是公子的盤纏,無論如何的凍餓,公子也不會跟丟了姑娘。
走了約有一個時辰,姑娘突然停下了腳步。
“完蛋了。”她歎息一聲,跺著腳兒,俏音埋怨:“都怪這該死的雨,下個沒完沒了,居然把路都衝垮了。”
雨雖然下的久,但隻是細雨,居然有這麽淩厲的力量?
公子上前兩步,與姑娘站作並排,努力辨認。
果然,沒了路。
山上的泥石草木,被雨水衝下了山坡,擠滿在路中間。
沒了路,就回不了家,姑娘氣的直埋怨:“隻能等到明天,地保會帶人清路的。”
原以為再走上一段路,至少能喝上一碗熱水,解解身上的寒氣。
可是現在,唉。
“真沒用,除了歎氣,你還會做點什麽?”姑娘轉頭,對公子撇了撇嘴:“虧你還是個大男人呢。”
“姑娘若是冷,我可以脫下我的外袍,為姑娘禦寒。”
哎呦,真不錯,還知道疼人呢。
“算了吧,我可不會欺負你。”姑娘咯咯一笑:“再脫,你就會凍死的。”
笑完他這一句,姑娘轉頭就踏上左側。
難道還有其他的路,可以回姑娘家?
公子不做他想,急忙跟上。
又走了兩刻時分,見到前麵依稀黑影,似乎有兩間破房子。
走到近前時才發現,這是一座被荒棄了的廟。
廟門早已化作了朽木,姑娘踏步而入,將花傘支在地上,姑娘急忙去尋一些引火之物。
廟堂中間,燃起一簇篝火。
環顧四周,已經破敗到凋零。
這間廟,也許曆經了幾百年。
佛像四分五裂,金剛大卸八塊,滿目瘡痍,四處塵埃。
“好冷呀。”
盡管姑娘烤著手,小臉兒還是蒼白。
破廟四處漏風,棚頂淅淅瀝瀝。
這苗火沒有被澆熄,已經算是佛祖保佑了。
“讀書人,你也坐。”
姑娘招呼著,公子坐到對麵。
“你離我近些,我有話對你說。”
她突然扭捏,有幾分撒嬌,火光映紅了小臉兒。
公子果然聽話,坐到她的身邊。
將小紅臉兒湊近公子,她眨眼一笑。
盡管四周無人,她還是悄悄地問:“讀書人,你其實是個女人吧?”
姑娘問得調皮,笑得很美。
這,這!
公子低下頭,似乎不想理她的胡言亂語。
“就算你不回答我,我也知道你是個女人。”姑娘得意地揚起下巴:“你沒有喉結,你騙不了我的。”
公子急忙捂住自己的脖子,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就算努力束好了胸,穿了大鞋子,穿上男人的衣服,將長發盤在巾冠裏,仍然被白皙的脖子出賣了。
見到公子害羞的笑了,姑娘笑得更得意,她又挪了挪身子,湊近公子,在耳邊悄悄說:“你是不是逃婚出來的呀?”
被姑娘問到這句話,公子低下頭:“家裏窮,要把我嫁給村裏的大戶做小妾,能換兩頭牛。”
“呸!”聽到這種事,姑娘狠狠的啐了一聲:“糊塗爹娘!怎麽就舍得用親閨女去換兩頭牛呢?”
“我不是他們的親閨女。”公子苦苦的歎了一聲:“我爹娘死得早,是叔叔嬸嬸把我養大的。”
“你別說了,氣死我啦!”姑娘氣得咬緊紅唇:“虧他們還是你的叔叔嬸嬸,連後媽都做不出這種事!”
姑娘說到動情處,牽著公子的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你住在我的家裏,我看誰還敢欺負你!”
孤苦青春,似乎終於找到了依靠,公子點了點頭,低眉一笑。
公子已經承認了,她是女兒身,穿著男裝。
她的五官並不細致,沒有如星的雙眸,沒有新月般的纖眉,沒有紅豆一樣的小嘴兒。
甚至,連她的皮膚,都並沒有那麽細嫩。
可是,她含羞一笑時,你仍然會覺得她很美。
你會覺得,正是如此普通的五官,成就了她獨有的美。
“姐姐,我還是很冷。”姑娘的嘴很甜,依偎在公子身邊,膩膩的撒著嬌。
“離火堆近一些,好好烤烤火。”除了這樣,公子也沒有其他辦法。
“姐姐,我有一個辦法,咱們兩個人都能暖和。”
姑娘的眼睛一亮,笑著說出她的主意:“我們脫光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脫光?
她說的好羞人,公子立即臉紅。
“大家都是女人,你怕什麽嘛。”
姑娘起身,俏笑:“最多我讓著你,我先脫。”
她真的除下了自己的繡鞋,摘下了霜襪,露出小巧的天足。
咯咯一聲笑,她歡快地轉到殘破的佛像後麵。
將衫子,灑褲,小衣,還有羞人的肚兜兒,都隔著佛像,拋向公子。
“姐姐,我已經脫完了,你脫完了才許來尋我。”
公子將姑娘的衣物,一一撿起來,投到火堆裏,焚燒。
看著絲絹被火苗吞噬,公子的臉上已無羞澀,隻有冷笑:“我是女扮男裝,你沒猜錯,但你是男扮女裝,我也沒猜錯。”
公子的聲音不大,確已足夠讓佛像後麵的姑娘聽到。
“姐姐,你在說什麽呀,我好冷呀,你快過來抱抱我。”
姑娘說話的時候,簡直能聽到她牙齒打顫的聲音。
赤條條的在漏風漏雨的破廟裏,不被凍到才怪。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不承認?”公子輕輕一笑:“春牡丹,何必再裝?”
聽到假公子道破假姑娘的真名號,春牡丹一聲怒喝,踏破佛像,躍進廟堂。
“識相的,就把自己脫光,別逼爺兒們下黑手!”
春牡丹渾身精赤,色欲必露。
“我敢跟你走,就是想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麵對如春牡丹這種摧花辣手,公子不見絲毫的緊張,眼睛裏隻有玩味的笑意。
對手強弱未知,春牡丹不敢輕舉妄動,沉聲喝問:“你究竟是什麽人?”
公子素手,微微一揚。
一條絲線上,拴著一對細小的金鉤,纏住了春牡丹兩腿間禍害人的東西。
春牡丹低頭看清了金鉤,倒吸一口冷氣:“你是夜蘭手?”
“算你有點兒見識。”
公子微微一笑,輕輕一扯絲線,活生生將春牡丹的髒東西,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