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江湖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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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冷,滿院釘。
天下第一賞金獵人與一個陌生村夫,杠上了。
“你真以為我破不了你這小小的陣法?”
“我就以為你破不了我這小小的陣法。”
仔細辨認,陌生村夫的聲音似乎年輕。
“你真可笑,以為躲在陣法的後麵,就十足安全了。”夜蘭手嗤笑一聲:“我隻需放一把火,燒了你的房子,不信你不出來。”
“隨便燒!”房子裏的聲音,笑得很得意:“像這種破屋子,我至少有一百個。”
夜蘭手沒有再回話,她當然不會縱火燒屋。
離屋子幾丈遠的地方,有一棵參天大樹,夜蘭手縱入樹梢,舒服的躺在枝杈間,像一隻潛伏在黑夜裏的靈貓。
她隻需要耐心的等在這兒,屋子裏的人早晚都會出來。
從深夜等到黎明,從明月等到初日,屋子裏始終安安靜靜。
雄雞啼日,村民們又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夜蘭手緊蹙眉頭,心中疑惑,我的金鉤已打入賣桃的四大要穴,足足能要了他的半條命去,如果不及時問醫,就算不死也是個殘廢。
擺陣的人,不會武功,也許他不懂這個道理,但賣桃的一定懂。
難道他甘心做一輩子的癱子?
他縱橫一世,偷遍天下,怎能忍受不能走路的痛苦?
這比讓他去死還難受。
越想越不對勁兒,越想越有蹊蹺,夜蘭手縱下樹梢。
隨手折了一段枝杈繁密的樹杈,來到村屋院前,掃走荊棘鐵釘。
再怎麽厲害的陣法,不過是地上的一堆釘子,壓根兒就擋不住人。
拋掉樹杈,夜闌手徑直而入,踢開木門。
房子裏有土炕,有木櫃,有泥缸,唯獨沒有人。
空屋遁人?
夜蘭手冷笑一聲,你們玩的好把戲!
直到此刻夜蘭手才明白,那些荊棘鐵釘不是為了擋住人,而是為了拖住人。
因為房子裏有密道,隻需要拖住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兩個人就能逃脫。
我若就這麽被你們逃了,還配得上天下第一賞金獵人的名號嗎?
夜蘭手在房子裏耐心的尋找,她一定要找到這條密道。
離村子兩百裏外,有一座土山,土山的背陰處,有一個隱蔽的山洞。
洞口有荒蕪的雜草遮擋,洞裏躺著賣桃的,他身邊坐著村夫。
賣桃的已經神誌不清,看不出是死是活。
村夫用細小的銀針,為他封住了血脈,總算止住了流不盡的血。
再取出幾根長針,紮入他傷口周圍的要穴。
村夫在轉動銀針時,精目凝神,屏住呼吸,這是最要緊的時刻,如果手稍微顫一顫,這個老人以後就走不了路了。
過了大約兩三個時辰,村夫的汗水已經浸透了衣裳,總算成事了。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過分的耗費心神,讓他疲憊萬分,困得再也睜不開眼睛,倒頭就睡。
賣桃的慢慢轉醒,身上痛楚難當,也正是因為這些疼痛,讓他有了些許驚喜。
畢竟他感受到了,他還活著。
能在夜蘭手的金鉤之下活命,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當等賣桃的用手肘支起自己身體的時候,他發現了第二個奇跡,他的手臂居然能聽使喚了。
他強忍疼痛,勾起雙腳,原來自己不但得救了,也並沒有殘廢。
身邊有微微的鼾聲,側頭去看,是村夫躺在旁邊酣睡。
是他救了我?
金鉤已毀了我的四大穴道,不敢再奢望還能走路,難道此人竟有血脈再續之功?
仔細看了看他的睡相,滿臉斯文,麵貌俊朗,盡管穿著一襲粗布麻衣,依然掩飾不住他儒雅的氣息。
賣桃的心底冷寒,昨夜我的慘相,若是被他宣揚出去,江湖中,還有我這張老臉的地位嗎?
少年人,隻怪你不懂江湖險惡!
賣桃的從袖子裏摸出一支鐵鏢,眼底殺氣畢露。
日上三竿時,暖陽照大地。
微風隔著荒草,絲絲入洞。
洞裏迷睡的人,漸漸轉醒。
“大夢方如是,一覺經萬年。”少年人迷糊的念了一句,緩緩的抻足了懶腰,終於睡足了。
用手掌幹搓了搓臉,似乎有了些精神。
摸了摸肚子,感覺腹內空空,少年人咽了口水,懶懶的起身,步入洞外。
剛從洞裏探出頭來,突然覺得耳垂一涼,少年人伸手去摸,摸到了一個魚鉤。
魚鉤穿過了少年人的耳垂,魚鉤的另一端是絲線,絲線的盡頭是夜蘭手。
夜蘭手對他笑了笑:“進去!”
她的表情雖是笑的,但她的語音卻是冷的,這絕不是開玩笑。
絲線在她的手中,她隻要輕輕一扯,就能豁了少年人的耳垂。
利勢在她的手中,少年人當然聽話,立即退回洞裏。
“坐下!”夜蘭手隨步進洞,一聲嬌喝。
“謝女俠賞賜。”少年人乖乖的坐下,嬉笑一聲:“我還以為你能讓我跪下呢。”
夜蘭手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冷聲逼問:“他人呢?”
“走了。”少年人答完話,馬上搶著說:“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然後,然後。”發完誓,少年人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包裹,遞向夜蘭手:“這是他留給我的。”
“打開。”
耳垂被金鉤穿著,少年人隻能乖巧聽話,緩緩地將包裹打開,是一枚千年金靈芝。
如此珍貴的東西,竟然轉送給他?
“他為什麽把靈芝給你?”
“因為他要殺了我。”
這算什麽糊塗答案?
夜蘭手輕輕扯動絲線。
“疼疼疼疼疼!”
少年人立即捂著耳朵嚎叫,等他就夠了,夜蘭手輕輕笑:“你放心,你的耳朵還在,如果你再跟我胡說,我就不保證它還在不在了。”
少年人摸了摸耳朵,果然還是完整的,隻是多流了一點血。
“女俠,我真的沒胡說。”少年人無奈的歎氣:“他確實想殺我,說是怕我敗壞了他的江湖名聲。”
“憑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他如果想殺你,你還能活命嗎?”
夜蘭手損了他一句,好笑的問。
“按理說,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我確實逃不了。”少年眨眼一笑:“隻因為我問了他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