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勾魂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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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是所有人的楷模,隻要他活著,就不許犯一丁點兒的錯。

    楊戩是英雄,他從來不犯錯,但他永遠也死不了,隻能做一個完美的人。

    完美的人,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在無窮無盡的生命中,你又必須完美。

    這件事情,想一想就很可怕。

    所以楊戩天天喝醉,每天和四根柱子回憶,他當年是怎麽被那個毛臉魔頭算計的。

    說過數不清次數的話,就算在夢裏也不可能說錯。

    楊戩醉了,睡了。

    他的睡相很美,甚至不輸給紫衫仙子。

    段思輕輕走開了,她不忍心再打擾楊戩的回憶。

    如果醉生夢死能讓一個人忘掉痛苦,段思也願意這樣去做。

    段思想不起來還想見誰,她在天庭隨意遊蕩。

    她本想去質問王母娘娘,為什麽給七小妹一個淒慘的下場?

    她不敢去說,是怕連累了紫衫仙子。

    她路過了福祿壽三星,聽到他們還在吵架。

    隻不過逛了這麽一小會兒,她突然有點懂祿星的話了。

    在這樣一個風景如畫,又冷冰冰的地方,能有人陪你吵架,也是一種幸福。

    可願意跟我吵架的人呢?

    段思想到了吳望。

    該死的吳望,我在被妖怪砍的時候,他還在睡大覺。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是不是也被妖怪殺了?

    吹什麽天下第一蕩魔人,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好。

    心裏把吳望罵了千百遍,眼前就出現了千百個吳望。

    都在嬉皮笑臉的對著她笑,是那種氣死人不償命的笑。

    “你到哪兒去了,怎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

    段思感覺到無比的委屈,隨便揪住一個吳望,又打又踢:“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我是主人,你是管家,你竟然敢把我撇了!”

    吳望抓住了她的兩隻小手,將她緊緊箍在懷裏,熱吻落了下來。

    他的唇舌,那麽溫熱,融化了段思的心。

    段思在他懷裏,漸漸變得安靜,享受著吳望的吻。

    當吳望輕輕放開她的唇,看她紅透的小臉時,段思已經羞澀的不敢見人。

    “誰讓你隨便親親我的?”

    小手兒像雨點一樣,落在吳望的胸膛上。

    真可惡,又被他抓住了,又被他吻住了。

    這一次吳望的吻,更加溫柔,他的聲音也更加嬌寵:“我們回家吧。”

    “回家?你想得美!”段思不服氣的看著他:“我還沒看到你蕩魔呢。”

    她問出這句話時,吳望突然消失了。

    也許不是吳望消失了,而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隻剩下無窮無際的黑暗。

    段思在亂闖,伸出雙手摸索,看到眼前一豆燭火。

    燭火越來越亮,映出吳望的笑臉。

    段思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在床上,冷汗已經濕透了全身。

    看了看四周,是死的時候住的酒館房間。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看到,自己的頭被掌櫃的剁了下來,鮮血染透了床鋪。

    她轉頭去看枕頭,除了汗漬,哪裏有半滴血?

    在她疑惑的時候,吳望又點起了幾盞燭火,房間裏明亮了許多。

    吳望還在飲茶,他的茶壺旁邊坐了一隻兔子。

    兔子毛茸茸的很可愛,露出一對兔牙,竟和酒館掌櫃的板牙有幾分相像。

    “你醒了?”

    吳望端起一碟點心,送到段思身旁:“這是我向小二哥點的點心,挺甜的,你吃幾塊吧。”

    “掌櫃的呢?”段思懵懂的接過點心,不知道眼前都發生了些什麽:“我看見他砍我了。”

    “可能你做噩夢了。”

    吳望輕笑,將兔子抱到床鋪上:“掌櫃的就是這隻兔子,他的妖氣已除,現在隻是一隻普通的兔子。”

    兔子老老實實的伏在段思的腳底,下巴墊在兩隻小爪上,好像在向段思悔過認錯。

    “這算什麽?”盡管兔子看上去絲毫無害,段思還是跳下床躲著它,依偎到吳望身旁:“這就算蕩完魔了?”

    “沒錯。”吳望輕輕點頭:“蕩魔就是這樣。”

    怎麽會是這樣?

    這,這也太無趣了吧?

    “不是應該電閃雷鳴,飛沙走石,插招換式,你來我往,大戰幾天幾夜嗎?”

    “你以為蕩魔是演戲?”

    段思的話逗笑了吳望,他耐心地解釋:“神魔鬥法,一般隻在一招間,即見生死,能鬥上幾天幾夜的對手,天下難尋。”

    吳望的話,讓段思又想起了南天門的楊戩,和花果山的毛臉魔王。

    “可是,我還沒看清楚。”

    吳望對段思眨眼一笑:“其實我也沒看清楚。”

    稀裏糊塗的吃了些點心,又稀裏糊塗的睡了一覺。

    天光大亮的時候,吳望帶著段思走到鎮郊。

    在一處水草豐盛的地方,吳望放歸了兔子,長歎一口氣:“修行不易,願你今後能學好。”

    天氣很好,兩人無語,一直走在鄉間小路上,段思問過吳望,她夢遊仙境,是不是吳望安排的?

    吳望笑著搖頭,他對段思說,我隻是一個地仙,也從來沒去過天庭,哪會有這麽大的造化?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紅著臉,不是因為撒謊了,就是因為他在天庭吻了段思。

    段思白了他好幾眼,他始終低著頭走路,不敢回看段思。

    鬼才會信你!

    “蕩魔雖然沒看清,但也總算做過了,天庭我也在夢裏去看過了。”

    段思仍然沒忘記她的第三個要求,纏著吳望:“你隻需要幫我成仙,就能拿回望園了。”

    吳望猶豫再三,苦歎一口氣,鄭重對段思說:“成仙之路,苦不堪言,要先換一身仙骨,扒皮剔骨的滋味,你能受得了嗎?”

    扒皮剔骨?

    少唬人了,是成仙,又不是殺豬。

    無論吳望說什麽,都阻擋不了段思的成仙決心。

    “什麽苦我都能受得了!”

    吳望想許久,終究點了點頭:“我沒有能力讓你成仙,但我有一個朋友,他也許可以,我們可以找他試一試。”

    “這不會又是你的借口吧?”段思皺眉,看著吳望:“如果你朋友說我不行,我又該怎麽辦?”

    吳望輕笑,剛想回話,樹後麵轉出一個朗朗的聲音:“有我在,一切都行,不行也行。”

    順著聲音望過去,見到一個中年漢子。

    從頭到腳都是白的,白色巾綸,白色長袍,白色腰帶,白色褲子,白色靴子。

    就連他手裏搖的羽扇,也是白色的。

    他那副神定氣閑的模樣,好像自己是天地間第一帥的人。

    雖然他的麵目的確俊朗,段思卻不喜歡他飛來的眼神,揚起下巴,不服氣的問他:“天下第一蕩魔人都不敢保證我能成仙,你為什麽就行?”

    白衣人仰頭大笑,笑得恣意,笑的狂妄。

    “因為我是豐都城森羅殿大地府勾魂使,白君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