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兩兩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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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之一物,質地最純。

    聞著香,入喉辣,回味足。

    酒能活淤化血,也能暫望憂愁,聽上去,如此完美。

    世間哪有完美事?

    酒喝少了不過癮,酒喝多了易上頭。

    殺人凶手再現西南妖界,人人麵臨險情,白無常腳下無根,走得一步三晃。

    順著淒厲聲晃過去,已經醉得萬物朦朧。

    一切模糊時,眼前寒風起。

    像刀子一樣,割向白無常的咽喉。

    嬌喝如索命的咒怨:“白無常,你留下命來!”

    醉酒的人反應遲鈍,什麽事都慢半拍。

    當聽到咒怨時,想躲已經斷然不及。

    他依然醉笑,等著冷風切入咽喉。

    風消冰散,安然無恙。

    如此淩厲的出手,竟不能奈他何,隻因為一聲索鏈響。

    抬頭看,黑無常坐在樹梢,隨風飄搖。

    他望月時的雙眼,分外明亮,也唯有在望月時,他的眼神,不像冰泉一般寒冷。

    也許白無常不閃不躲,是早就算清楚了這一節,有小爺在側,誰能傷我?

    使勁揉揉眼睛,看清眼前數人。

    鏡花水月首當其衝,明眸含怒,齒間陰寒:“白無常,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說?”

    證據?

    隻看到一群妖怪,怒氣衝衝的盯著自己,哪看到什麽證據?

    麵對質疑,白無常信心十足,揚眉笑語:“你有你的證據,我有我的證人。”

    擦去唇邊酒濃,晃了兩晃,繼續醉語:“有一個百態觀的小道士,法號探雲天神,他可以為我作證,在殺人時,我不在現場。”

    話音憑落,飄渺蜃樓仰天狂笑,似乎白無常在講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笑過後,聲爆如雷,一聲喝問:“你說的天神是他嗎?”

    回手一指,眾人閃開,白無常看到地上躺著一灘東西。

    這灘東西,不像是人,卻蓋著人的衣服。

    那是一件道袍,已經破爛,雖然沾滿腐肉鮮血,但仍能看出,它的確是一件道袍。

    而且,是看起來有幾分熟悉的道袍,是探雲天神的道袍。

    真是可笑,接連死了三個人,唯一有人能提供證據這一次,證人卻死了。

    他的死相難看,白無常不忍心走近細觀,也並不去檢驗他到底是不是探雲天神。

    人已仙去,何必打擾?

    白無常對著像爛泥一樣的屍首,深施一個告別禮,轉頭滿臉苦笑:“我不能再留在西南妖界了,我打算告辭了。”

    “想走?你來看!”飄渺蜃樓一聲震天怒吼,伸出蒲扇大手,握成拳頭,嘴中狂笑:“你能捱過老子三拳,老子就放你走!”

    有兩隻粗大的拳頭,這並不值得驚訝,但飄渺蜃樓的拳頭,確實讓人驚訝。

    因為這一雙拳頭,昨天已被黑君打碎。

    若說這對手掌,是死後重生的手掌,也未免太粗糙了些。

    硬得像岩石,難看得像樹皮。

    看到白無常的眼中驚訝,飄渺蜃樓仰天大笑,剛要說一些狂妄話,整個人被倒提起來。

    他雙腳被鐵鏈鎖住,懸在半空蕩啊蕩,像咬鉤的笨魚。

    鐵鏈的另一端,握在黑無常手中,他依然望月,語聲冰冷:“你再多一句廢話,我斷你樹根。”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飄渺蜃樓的真身,已被黑無常看穿,他是一株古樹成精,萬千枝杈,皆可作為拳頭。

    所以少一對拳頭,再填補一對拳頭,對樹精來說,簡直比喝水還容易。

    樹的枝杈雖有萬萬千,但樹根隻有一個,而恰巧樹根又是樹之活命根本。

    飄渺蜃樓的雙足是樹根,也就是他的命脈,如今命脈被黑無常鎖住。

    一身妖術,無法施出。

    陰煞入體,舌頭凍僵,想叫罵也不能。

    “黑無常!”鏡花水月仰頭喝斥:“放下飄渺蜃樓,否則西南妖陣讓你難逃公道!”

    黑無常聞聲不理,輕轉手腕,將鎖鏈蕩來蕩去,像漁人戲弄鉤上的魚。

    西南妖陣?

    整個西南妖界,已經逃散如沙,剩下寥寥十數隻妖,該怎麽擺陣?

    白無常似乎對西南妖陣滿懷興趣,緩緩退出一步,倚靠樹幹,等著看熱鬧。

    可惜這個熱鬧沒看成,因為來了一個更大的熱鬧。

    鏡花水月剛要揮袖擺陣時,半空飄落冰寒女音:“瘋婆子,你敢動一動,我抹平你西南妖界。”

    聽到這個聲音,白無常滿麵喜笑,仰頭笑話黑無常:“小爺,不是我說你,有家的男人,就不該亂跑。”

    他聽出這個聲音是閻小妹的,小妹多變,所以冰寒中透著俏皮。

    黑無常無端踩進西南妖界,隻為躲著小妹。

    此刻被她追到,又要聽懶酒鬼無聊的笑話,徒惹煩惱。

    將索鏈上的飄渺蜃樓甩出,正要出手教訓白無常,又聽到一個女子靈音冷笑:“天殺的,你是不是有家的男人,你該不該亂跑?”

    聽到一聲天殺的,白無常背後透出冷汗,立即醒了酒,麵色蒼白。

    揚起嬉皮笑臉,對著靈音胡亂笑說:“好男兒誌在四方,不闖出名堂,哪有臉回家?”

    一叢飄雪,一縷暖風,送來兩個如花似玉的佳人。

    飄雪的人兒,遙守黑無常。

    暖風飄落到白無常身邊,幻化一個紅衣女子,美輪美奐,神女雪峰也失去華彩。

    她相依在白無常身側,婉轉嬌媚,道不盡風情。

    任何男人有她在側,都會無比榮耀,白無常卻滿臉苦笑。

    聚在此地的眾人,皆有洞悉生息的大能,被兩個女人悄悄潛入,卻毫無察覺。

    鏡花水月自恃美貌,在妖界裏,受盡萬千寵愛,先前被女人寒音罵做是瘋婆子,她滿臉冷笑,準備看清楚女人的麵貌後,再譏諷回擊。

    現在她看清楚了,在這兩個女人麵前,她簡直醜陋得不像女人,被人罵一聲瘋婆子,似乎還抬舉了她。

    他們四人,兩兩相依,旖旎如畫,是天地間最美的風景。

    鏡花水月微起寒目,唇角冷笑:“我以為凶手是黑白無常兩個人,卻沒想到暗藏幫手。”

    “瘋婆子,你給我聽清楚,我是地府閻小妹。”小妹淩雪,世間最傲:“天下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你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