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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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府閻小妹,是傳說中的大人物。

    她的傳說,妖界盡知。

    數萬萬年前,天地初分,萬魔出世。

    天下血腥,骨肉相食。

    妖魔們各自顯神通,要在天地間打下一席之地。

    橫空殺出兄妹閻魔,糾集了數百妖眾,建立森羅幫。

    森羅幫,在萬魔橫行時,並不是大門派。

    但森羅幫最終脫穎而出,在三界中占據一席,坐擁豐都城,掌握生死權。

    給他們帶來榮耀的,是輪回門。

    輪回門,可以流放魂魄,不使生命真正消亡,隻是將生命再改一種形態,重回世間。

    據說,輪回門是閻小妹發現的,並打通其中玄機,使它可以為森羅幫所用。

    她立下如此大功,當然與哥哥共享榮華,所以豐都地府,是三界裏唯一有雙君的地方。

    但是,萬萬年前,閻小妹突然銷聲匿跡,有說她閉關修煉的,有說她野遊人間的。

    也有說是兄妹相爭,想獨占君位,小妹一方勢力戰敗,從此被流放在不知所蹤處。

    如果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人物,突然現身此地,說要將西南妖界抹平,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但她看上去,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星眸裏流淌著對黑無常的愛戀,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毫不掩飾。

    地府妹閻魔,親臨西南界。

    這讓鏡花水月臉色蒼白,她仰首看小妹,嘴中說道理:“西南妖界擺下英雄宴,請各路豪傑飲酒,卻遭到黑白無常的截殺,既然妹君親臨,我想問一句,這件事該怎麽了結?”

    鏡花水月眉目凝重,問得如此認真,白無常身邊的女人卻嘰嘰喳喳鬧個不停。

    說些離別之苦,說些過往趣事,笑得旁若無人,盡是些家長裏短。

    她拖著白無常說話還不夠,抽空與黑無常打了招呼:“多日不見黑君,眼睛更漂亮了,你這對眼睛,是天地間唯一用魂魄鑄就的眼睛吧?”

    黑無常對她點點頭,心裏幾分苦楚,朱雀是神獸聖祖,當然能看出魂魄雙眼,這份情義,無論如何是欠下閻小妹的。

    紅衣女人與黑白無常聊得熱鬧,根本不拿鏡花水月的問題當回事,這讓她惱羞成怒。

    地府閻小妹惹不起,難道白無常的女人我還惹不起嗎?

    非得讓她見點血,知道我西南妖界的厲害!

    鏡花水月聚起妖氣,凝成利劍,刺向紅衣女人。

    妖怪突然暗下黑手,朱雀隻當視而不見。

    以她神獸聖祖的身份,怎麽會和一隻小妖爭勝?

    朱雀輕巧的一笑,鏡花水月手中的妖氣劍突然飛脫,幻化成一隻小鳥。

    小鳥鶯鶯燕燕,環繞在朱雀肩頭,似乎在賣力討好,隻為搏紅顏一笑。

    朱雀伸出素手,任小鳥落在指尖,揚眉對鏡花水月一笑:“你的妖靈,在這隻鳥兒身上,我如果把鳥兒放飛了,你立即就變成白癡。”

    她說得風輕雲淡,好像隻在談論天氣好壞。

    就是這樣平常的語氣,卻關乎鏡花水月幾千年的修煉。

    鳥兒展開雙翅,遊玩在她蘭指間,隻要她揮一揮袖子,就會帶走鏡花水月的妖靈。

    鏡花水月暗聚妖靈,卻發現體內僅僅殘餘幾絲,頓時冷汗濕透衣衫,嘴中顫顫巍巍:“你究竟是誰?”

    朱雀逗著鳥兒玩,無心作答,卻聽到半空小妹冷笑:“憑你,也配問她是誰?”

    嘲諷過鏡花水月,小妹向朱雀討要小鳥:“姐姐,這隻鳥兒你留著無用,送給我吧。”

    不過是一隻小妖的妖靈而已,在朱雀眼裏,也許連一朵好看的花都比不上。

    她隨手要將鳥兒放飛給小妹,聽到白無常一聲求:“兩位姑奶奶,別鬧了,這隻鳥兒關係到一場屠妖謎案,我說個人情,把它還給鏡花水月吧。”

    聽他這樣說,朱雀星眸冰寒,將鳥兒抓在手裏,狠狠逼問:“天殺的,你居然護著女妖,你和她究竟是什麽關係?”

    長長一聲歎,說不盡苦和哀:“我如此品行端正的人,卻總被你懷疑成朝三暮四,真是千古第一冤。”

    “我懷不懷疑你,和你品行端不端正沒關係。”朱雀俏笑,揚起得意:“既然你是我的男人,就要被我懷疑一輩子,這是我的道理,你想不聽也不行。”

    女人的理,何止是道理,簡直是真理。

    白無常滿臉苦楚,轉頭埋怨鏡花水月:“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要不光動嘴不動手,終於動一次手,居然挑了一個最狠的角色。”

    小妹心狠手辣,聽不了這些囉嗦,紅唇冷笑,再與朱雀說:“姐姐不必心軟,把鳥兒給我,讓我親手捏碎。”

    朱雀與閻小妹相識,是一場誤會,在雪山下一戰,為各自心愛的男人。

    在閻小妹身上,朱雀看到自己的青春驕縱,敢愛敢恨,何必嬌柔造作?

    所以朱雀對小妹,有莫名的好感,她淺淺一笑,將鳥兒送給小妹。

    小妹揚起蘭花指,等著鳥兒落入素手。

    白無常額間冷汗,如果鏡花水月死在閻小妹手裏,地府殺人的罪名就坐實了,以前那些不是黑白無常殺的妖,也要算在地府頭上。

    可以想見的是,自此後,妖鬼不兩立,開戰萬千年。

    咽下心裏苦水,白無常仰頭看向樹梢:“小爺,月亮就擺在天上,永遠也跑不了,你能不能說句話,留下鏡花水月的性命,這和你我的清白有關。”

    好諷刺的一件事,鏡花水月要擺西南妖陣,為的是獵殺黑無常。

    此時她的性命,卻攥在黑無常的手裏。

    黑無常冰寒一句:“天地糊塗,哪有清白?”

    收起望月雙眼,冷看鏡花水月:“黑白無常是殺人凶手嗎?”

    黑無常的心境,沒有人能摸透,鏡花水月也摸不透。

    但這個問題,鏡花水月必須要回答,這關乎她的生死存亡。

    鳥兒已經落在小妹指間,她隻要反手一抓,妖靈四散,天火焚燒。

    本來歡天喜地的接任妖祖,卻演變成淒慘的場麵。

    是或不是,唯有這兩個答案。

    似乎每個答案都是對的,又都是錯的。

    想答對,唯有賭。

    至少有一半贏的機會,這個機會對垂死之人來說,已經很大了。

    是。

    這是鏡花水月的答案,無論如何,她已經做了選擇。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閉上眼睛,等著天火焚燒。

    黑無常遠望明月,蒼白陰冷,突然甩出鐵索,他要親手決定鏡花水月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