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拓鎮的夜晚太安靜了。

    木木無法接受如此安靜的狀態，就像是有人刻意改變了現實，並扭曲了許多真實存在。

    站在窗口看著窗外，沒有抬頭，卻把整個夜空看盡。

    星光明亮，可能和往常一個樣。

    天地間微弱的氣息裏夾雜著這方天地的意誌，帶給他一種算不上壓抑的沉悶。

    好像九天已經不是九天了，不是他所熟悉的九天。

    的確，時間流逝，該變的總會改變。

    時間的年輪，滄海又桑田……

    “這裏是第二天，去第九天的話，最好是前往幻城或者靈城。”王濤之輕聲道，“隻是無論幻城還是靈城，離這裏都非常遠。”

    木易沒有問究竟有多遠，全力以赴地奔襲又需要多長時間。

    來到浩天都還沒有適應，絕對的實力差距讓他感到自己很渺小，特別是在這天地的意誌之下。

    就像是當初的分離，乃是由別人的意誌主宰的，和現在一個樣，沒有辦法抵抗。

    自己能倚靠的隻有木木……

    雖然相信木木，可借助木木的力量，終究是不好的，有些微妙沉默。

    “即便不去幻城或是靈城，也可以自行抵達第二天與第四天的邊境，去第四天。”王濤之說道，“穿越第四天，也能夠抵達九天。”

    穿過整天整天的路並不好走，和從霍拓鎮去幻城或靈城一樣，都是很漫長的路。

    而且，第四天的幽冥天，不是那麽好穿過去的。

    最重要的一點，王濤之沒說，木易也保持沉默。

    “留一些時間，讓我適應適應。”木易微笑說道，“怎麽說都已經到了九天，再長的路都走出了第一步，還怕什麽？”

    “邁出第一步，那就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再艱難，不都是要邁過去的？”

    “你去休息吧，把倦意都拋掉。”

    王濤之點了點頭，離開了。

    壓迫再至，木易不再覺得有什麽，反而覺得這壓迫是最好的鞭策。

    築基期隻是九天實力劃分的最底層，築基期所代表的一階實在是弱小，不想辦法改變是不行的。

    木易有些累，身與心的疲憊，但這小小的不舒服並不能阻止什麽。

    他想煉丹，便開始煉丹。

    他煉製的丹藥，也還是他最熟悉的丹藥。

    築基丹。

    離開墟城時候攜帶的材料，如今正是使用的時候。

    煉丹，長久不變的過程。

    隻是木易的眉頭越皺越深。

    第一次煉丹失敗。

    熟悉的過程不再熟悉，一種陌生的感覺充斥在他腦海心頭。

    好像煉丹的方式應該改變。

    好像這天地不讓他煉製築基丹。

    他沒有立即問木木，想著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

    不能所有的事情都靠木木。

    他這樣想。

    洗骨花、比鄰草、天青草……

    一株株靈藥進入丹爐，被煉化成最香濃的藥液，藥液靠近而凝聚……

    “老爹，別白費力氣了。”木木說道，“你三天內都沒辦法煉丹。”

    事實證明，木木說的是對的。

    憑借他個人的力量，還無法與這天地的意誌對抗。

    這天地意誌隨意地盯著他，便讓他難受到了極致，做什麽都不方便，也還做不成。

    三天時間，木易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解了一點點的浩天。

    像霍拓鎮這種小地方，一階和二階的修煉者是最多的，三階也會有一些，至於更高階的修煉者，頂多是路過。

    所以，像王濤之這樣強大的，還無法徹底控製氣息的修煉者，是霍拓鎮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

    來到浩天的王濤之也無法徹底控製自身的氣息，但他偶爾透露出的強大氣息，隻給其他人一種威懾，讓那些感受到壓迫的人滋生生人勿近的敬畏。

    “前輩，請收我為徒！”

    在木易決定離開之時，一個少年站在了王濤之身前。

    木易覺得少年有些眼熟，仔細回想，發覺少年是那天隔河相望的其中一個。

    “你叫什麽名字？”木易問道。

    “周瑾。”少年道。

    王濤之偏頭，看著木易：“你希望我收下他？”

    木易搖頭：“我隻是隨口問一下。”

    “請給我一個機會！”周瑾有些慌亂，內心亦有一些悲涼。

    木易和王濤之那簡短的對話，已經讓他感受到失敗，還有立足於現實的深沉絕望。

    真的失敗……

    他已經不願去思索後果了。

    “給你一個機會。”木木向前走了一步，右手拍在周瑾腿上。

    拍周瑾的腿，那是身高的限製，木木隻能夠拍到周瑾的腿。

    當然，木木也懶得去拍周瑾的肩膀或是腦袋。

    他不需要講究什麽，不需要證明給誰看。

    周瑾低頭，還沒有看到木木，眼神便失去了神采，連身體都有一些晃。

    王濤之搖搖頭，周瑾穩穩站著。

    直到這一刻，王濤之也才發覺木木並不簡單，比之前想象得更不簡單，甚至……根本就沒想過木木很不簡單。

    帶著些矛盾的心思，王濤之看著周瑾臉上浮現冷汗。

    像是最為掙紮的噩夢……

    自周瑾出現便在遠處的身影，幾許慌亂自身軀到靈魂，因為王濤之看了他們一眼。

    強者的凝視，亦是淩視。

    弱小者便隻能承受噩夢。

    “我有半篇《厄羅經》，你學不學？”木木問道。

    雖然沒有刻意指明，但王濤之知道木木是在對自己說話，並且對於未知的《厄羅經》有了一絲絲向往。

    是的，向往，直接越過了好奇。

    不待回答，木木便是拿出一張紙，用靈氣凝聚出“厄羅經”三個字，遞給王濤之。

    一張紙寫的厄羅經，便是《厄羅經》。

    王濤之第一眼愣神，第二眼就沒有了，將紙張收了起來，準備以後再觀。

    僅僅一眼，他便明白木木為什麽要說是半卷《厄羅經》了，因為隻有三個字，卻有了一半效果。

    那是蘊含真意的三個字，抵得上大半卷珍本。

    而王濤之也大概確定，叫周瑾的少年正在經曆什麽了。

    那真的是噩夢，極噩之夢！

    “三天之內，所有人不得靠近他。”王濤之平靜道。

    木木率先回轉，木易跟上。

    王濤之讓客棧掌櫃準備一桌子酒菜，並表示一會兒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