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鬆客棧。

    木易還在吃。

    身體胖了一圈。

    食物的供應變緩。

    客棧裏的人也少了。

    王濤之帶著徐秀蓮回到望鬆客棧。

    “木木呢？”王濤之問木易。

    “後麵。”木易說道，又補充，“打架。”

    本來顯得平靜的身影立即消失，是剛進入客棧的兩個人都消失。

    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後院。

    後院裏已經沒有了那座小山。

    小山下方是一片黑色的空曠。

    像是被挖去，也像是遁入虛無。

    “該停了。”徐秀蓮喊道。

    “是該停了。”王濤之有些無奈，“就此停住吧。”

    木木不想停，古鬆便沒有辦法停下來，也不想停，戰鬥處於僵持的局麵。

    意誌的爭鬥，總會有輸也有贏。

    木木不會認輸，自認不會輸。

    古鬆也不認為自己會輸，就和木木一樣，不會認輸。

    所以，無論場外人如何說，都不會停。

    “讓他們打吧。”徐秀蓮看向王濤之，想指向木木，卻沒有指，“他……他是什麽人？”

    木木太小了，就幾歲的樣子，根本不可能是某位強者，至少看起來不像是。

    那麽小的身體，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不可能與古鬆對抗。

    可事實卻是，木木正和古鬆鬥得難解難分。

    這完全……

    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你可以猜測。”王濤之輕輕一笑，“猜到或是猜不到，都沒有關係。”稍頓，“因為，我也不知道。”

    徐秀蓮為王濤之送上白眼：“那你還說？”

    “為什麽不能說呢？”王濤之道。

    “為什麽要說？”徐秀蓮道，“你可以不說的。”

    王濤之稍有沉默，後呼出一口氣，輕聲說道：“我說兩個字……算了，還是不說了。”

    “說！”徐秀蓮道。

    王濤之搖頭，並不說話。

    “說吧。”

    不說話的王濤之還是不說話。

    “你就說嘛，好不好？”

    看著徐秀蓮，王濤之輕歎了一聲，無奈說道：“有些事，不能說，不可說。”

    “有什麽不能說的？”木易的聲音忽然傳來，“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如果說不出口，我來幫你說也行。”語罷，看向徐秀蓮，笑著說道，“弟妹，你有什麽想問的，問我就行了。”

    徐秀蓮有些不開心，但把這樣的心思掩飾得很好，微笑說道：“既然你是我家濤之的朋友，那我想問問，濤之他有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木易哈哈笑了笑，大聲說道：“濤兄哪會做這種事情？對不對，濤兄？”

    王濤之覺得自己臉皮忽然變薄，不想說話，想要離開。

    “哦？是嗎？”徐秀蓮微笑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濤兄是誰。”木易哈哈笑著，發覺自己除了笑，似乎沒有其他方式掩飾自己的尷尬。

    徐秀蓮是誰，木易並不知道，更不知道王濤之和她是什麽關係。

    而王濤之以前也沒說過有徐秀蓮這麽一號人存在，看現在穿著婚禮裝扮的樣子，好像就在過去的一天裏，發生了什麽很“了不起”的事情。

    就是徐秀蓮的問題，也可以說明很多問題。

    但隻要徐秀蓮不說破，木易也就這般“哈哈”過去，不去糾結。

    可若真的要聞起來，那就……

    “你有他說的那麽好？”徐秀蓮看向王濤之，俏臉掛滿不信。

    “是吧。”王濤之努力笑了笑，不願說其他。

    話到這裏就頓住了，徐秀蓮也不擅長找話題聊，因為王濤之還對她心存芥蒂，她也散了許多新婚的心情。

    千辛萬苦求得你的消息，不遠萬裏跨界而來，運用一切手段……卻是換不來你的真心。

    與其說是得到，不如說是失去。

    可是，畢竟費了那麽多功夫，已經舍棄了太多太多東西，又怎麽能夠將好不容易到手的“盼望”丟棄呢？

    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至少眼前擁有著的，是自己真心想要的。

    徐秀蓮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便是消失了。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時間，總會讓不可能成為可能。

    隻要努力，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麵發展的……這是必須的！

    “停手吧。”古鬆道。

    “我若不想呢？”木木輕聲道，“該發生的始終會發生，以你漫長的生命，又何必在意呢？”

    古鬆知道木木說的是什麽，在極其漫長的歲月中，注定會看到許多悲情的事情發生，也注定會有很多事情無法挽回。

    可是，隻要還活著，不就是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

    “我認輸。”古鬆說道，“我比不了你，隻能認輸。”

    木木並沒有停，依舊控製著他能控製的一方空間，使其成為自己身體的延伸，壓著、拉著古鬆停在這裏。

    “要怎麽樣，你才肯放手？”古鬆有些焦急，但更多的是憤怒。

    “或許，你覺得我這是無情，可你要知道，那是他們的命運。”木木笑著道，“隻有經曆挫折、苦難，才會有真正的成長。”

    “活下來的人會感激生命，會有努力變強的動力，以今天的痛苦、弱小，換來明天的強大。”

    “你在同情弱者的同時，扼殺了強者成為強者的路，也是在扼殺浩天的希望。”

    “而你，應該是最後出現的希望。”

    或許別人一時間不明白木木的話，但古鬆是明白的，知道木木說的並沒有錯。

    可是沒有錯就一定是對？

    沒有錯就能夠放寬心，讓很多不美好的事情發生？

    是的，如果出手阻止，血與恨不會侵蝕許多人的內心、靈魂，但出手了，可以少很多血與恨，可以多很多美好的未來。

    保護一些人，真的可能是扼殺了一些人成長的希望，是在扼殺浩天的希望。

    這一番爭鬥，還是木木贏了。

    古鬆消失了。

    他不理睬戰鬥蔓延開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就和木木說的一樣，在意得太多，做得太多，或許根本就不是應該做的。

    他看過一代又一代人的生命逝去，早已經見慣了自然的生死。

    可是，如今獸潮一來……

    想阻止的，卻又被說不能阻止，隻能是最後的希望，保證生命不會徹底滅絕。

    是對是錯？

    “有事情要發生。”王濤之有不好的預感。

    徐秀蓮亦是蹙眉，感受到一絲不安定，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看向黑暗中特別明亮的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