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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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個時辰左右,所有的船就陸陸續續的靠了岸。
“都是內學堂的姐妹,卻難得能這樣的見一次,這前頭不遠有一處別院,是已經收拾好了的,咱們進去小憩一會兒,再順便吃個午飯,如何?”
這說話的,是另外一名女傅,身著淺紫菊花刺繡鑲邊粉色對襟褙子,頭上流雲髻,端莊大方,看著,也麵色和善。
她姓紀,名楹,是這內學堂的一位管事女傅。
所謂管事女傅,是不同於像蔻長歌那樣傳授知識的,教習學生,她平時在內學堂,便是負責管理學生和組織活動,大大小小,事無巨細,皆是要交由她的手。
再加上紀楹性子溫和,不同於蔻長歌那般冷淡嚴厲,所是在內學堂裏麵學生們,大多都比較喜歡她紀女傅,她說的話,大家也喜歡聽。
“是,女傅。”眾人說笑著,皆是應下。
眼看著眾人都離開了,戚嫮兒卻還站在原地,想著等到了蓁蓁或者蕭菀再走,但是半刻鍾了,都始終不見蹤影。
“謝二夫人,這邊請吧。”戚嫮兒這廂一個人落在後麵,紀楹作為管事的,見少了人,便又轉了回來。
“我想在這裏再等一會兒。”戚嫮兒朝著紀楹笑了笑,隨即搖頭說道:“等蓁蓁和蕭菀過來,再一起去。”
戚嫮兒想著,她一個人走終歸不太妥當,怕出事情,還是幾個人在一處比較安心,也謹慎些。
“可是――”紀楹皺了皺眉頭,往後方的湖泊看了一眼,才是回答道:“大夫人已經先離開了,在院子裏頭等著,三夫人最後上的岸,是從另一條路走的。”
紀楹如此解釋。
似乎找不出什麽毛病來,但是來之前謝南騏對她的叮囑,讓她是心有餘悸。
他說,有蔻長歌在的地方,必要提起十二分的心思,萬萬不能放鬆了去。
其實謝南騏在她的手上吃過虧,所以才會這樣說,對於蔻長歌,他是打也打不了,罵也罵不了,隻能逃得遠遠的,遠離了她。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媳婦,再一次的栽在她手裏。
“夫人您不用擔心,這一路過去,都有禦前侍衛在暗中侯著,無論是您還是其它兩位夫人,都不會遭遇不測的。”紀楹似乎看透了戚嫮兒的心中所想,笑著解釋了。
然後她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草叢,說道:“夫人,您看。”
戚嫮兒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果然,在一處隱秘的草叢的後邊,看見了隨微風而緩緩掀動的衣角。
應該就是暗中在侯著的侍衛。
若不是直接這樣指出來,怕還是看不明白。
而且後邊,還有朝夕在,戚嫮兒知道,朝夕是會武功的,有她保護,應該不會有事。
於是她點了點頭,回道:“那好吧。”
......
這南湖旁邊的別院,本是一位高官的府邸,後來這位高官告老還鄉,府邸自然就留在了這裏,官府收了作為官用。
之後南湖這邊有什麽活動舉辦的話,就都會到別院裏頭去,臨著南湖,景色宜人不說,別院內的各種設施,也是極好的。
因為戚嫮兒比旁人走得晚了些,待她抵達前廳的時候,其餘的人已經去後院備著午膳了,隻留下幾個丫鬟,在前院等著。
“紀女傅,紀女傅,不好了。”一位身穿鵝黃色衣裳的丫鬟急匆匆跑了過來,嘴裏一邊嚷著,一邊大喘著粗氣,待到紀楹跟前,才舒著胸口,盡量的讓自己緩和。
“怎麽了?”紀楹皺了眉頭,顯然不悅,作為內學堂的女傅,她最看不得的,自然就是旁人在她跟前吵吵鬧鬧,嚷嚷個不停。
學堂裏,最重要的,就是紀律!
但她還是出聲反問了。
“明......明煙小姐......暈......暈倒了。”那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才是將話說了個明白。
“什麽?”紀楹一聽見“暈倒”這兩個字,立即大驚失色,顧不得責備這丫鬟,就問道:“怎麽會暈倒呢?到底發生什麽了,你仔細和我說說。”
紀楹的著急自然是有道理的,她作為管事女傅,要是底下人出了什麽事的話,到時候一切責任,可都是由她來擔。
更何況今日在場之人,都是有頭有臉的貴女,她們的爹娘祖父之輩,皆在朝中擔任要職,最是金貴,萬萬出不得事的。
“二夫人,您先在此處稍作休息,我有急事要處理,等會兒我就喚人帶你去後院。”紀楹匆匆同戚嫮兒說完這些話,一下都沒有耽擱,馬上就跟著那丫鬟,拔腿離開了。
於是現在這前廳裏邊,就剩下了戚嫮兒和朝夕兩個人。
“夫人是先休息一會兒還是出去走走?”朝夕常年跟在蕭菀身邊,自然是受了蕭菀的耳濡目染,對任何事多提了一份心思,而且習武之人,本就比旁人,要更謹慎一些。
“既然紀女傅說待會兒會派人來,我便先等著吧,若是四處亂走,煩了讓人去尋,那也不太好。”戚嫮兒柔柔說道。
那邊暈倒了人,應該已經夠手忙腳亂了。
她的性子一向如此,柔柔弱弱的,也不太願意麻煩別人,能自己完成的事,就盡量自己解決了,所以這樣的她,很容易在她人眼裏落得一個她“好欺負”的形象。
“那樣也好。”朝夕點點頭,隨即朝著戚嫮兒笑著說道:“主子之前吩咐我了,說是讓我片刻不離保護二夫人您的安全,所以您放心,有我在,就絕對不會讓您出事。”
朝夕就差拍著胸腹信誓旦旦的保證了。
戚嫮兒聽了這話,心裏一暖,然後抬頭看了她一眼,瞧見小姑娘一雙眸子笑成了月牙,隻露出一抹黑漆漆的瞳仁,彎彎的,亮亮的,讓人看了,也情不自禁的感染了這心情。
這姑娘真是個妙人,和她家主子一樣,讓人看了便歡喜。
“你也坐吧。”戚嫮兒指了指身旁的位子,示意讓朝夕也坐下。
從進亭子開始,她就注意到了,朝夕一直是站著,從未休息過一會兒,她想,這好幾個時辰,鐵打的人,也該累了。
不過說起來,朝夕還真沒什麽疲勞的感覺,她從小就跟著蕭菀,照顧她。而且身為她的貼身丫鬟,還和她一起習武,身子骨比一般的女子都好了不少,就站這麽一小會兒,是沒問題的。
但她怔了怔,而後,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二夫人是一番好意,那她受了便是,終歸,沒什麽大不了的。
......
當紀楹趕到後院的時候,這處,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她在來的路上已經聽下人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了,倒是也沒什麽,就說明煙她一路,是跟著大夥一起走的,本來好好的,還在喊餓說要吃飯來著,精神頭十足,看不出半點身子不適的模樣。
但是一進到院子裏,整個人就不對勁了。
先是說頭暈,然後臉色越來越白,漸漸的腿軟走不動路,要去屋裏休息,她手底下的丫鬟正扶著人進屋去,走了沒兩步路,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這一暈,自然所有人都慌了。
自然首先要做的,就是派人去請大夫。
貴女裏頭有當朝太醫的女兒,略懂一些醫學常理,於是簡單的給明煙看了看,卻是什麽,都發現不了。
此番也隻能將人先抬到屋裏,等著大夫過來。
“怎麽樣了?大夫來了嗎?”紀楹一進門,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當即便起了主事者的風範,高聲說道:“都別在這圍著了,你們先出去,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看見紀女傅來了,眾人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忙是聽話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工夫,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
明煙身邊的兩個丫鬟,此時正在床邊站著,眼眶中明顯的含了淚水,眼眸紅紅的,想哭,卻又不敢哭,隻能盡量的忍著,不住的抖著肩膀抽泣。
她們家小姐一向是身子康健,連小病都少有,活蹦亂跳的,吃的也多,按理來說,不會無緣無故就暈倒了,這今日若真的出了什麽事情,那老爺和夫人,可非得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大夫已經有人去請了,怕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過來。”其中一個圓臉的丫鬟回答道。
紀楹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南湖地處偏僻,離市集繁華處較遠,若是要請大夫的話,馬不停蹄也要至少兩刻鍾的時間才能來回,恐怕,要再等上一小段時間才是。
是急不得的事。
然後紀楹在床邊坐下,顫顫的伸出手去,探了探明煙的鼻息,雖極其微弱,但幸好還留有均勻的呼吸,她嘴唇發白,麵色閃著青紫,這模樣叫人看了就心驚膽戰,實在可怕。
“方才尤姑娘說,小姐這恐怕是得了什麽急病,隱於內裏已久,一朝發作,才會這般可怖。”
另外一個高個子的丫鬟帶著哭腔,把方才尤姑娘說過的話同紀楹說了一遍。
尤姑娘的父親,就是太醫院的尤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