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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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的懇切,可是那個弟子更著急,隻匆匆丟下一句:“李真人也在,有要緊事。”就甩開手跑了。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薑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連隔壁院子的翟文暉他們幾個人也都出來了,一個姓齊的外門弟子湊到跟前:“薑師兄,剛那人說什麽?”

    薑樊一心隻著是出了什麽急事,他自己都不了解內情,也沒法兒對這些師弟們解釋:“這就換下衣裳趕緊到前頭正堂去,師父急召。”

    急召兩個字可不含糊,一眾人來不及多問,就都忙了起來。

    翟文暉心細,多問了一句:“薑師兄,那咱們一起都進去嗎?要不要留兩個人在外頭?”

    不管是打探消息還是留備接應,總之是留個後手。不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前車之鑒太多。有好些小宗門就是因為這麽一時大意被人一網打盡的。好歹留兩個人在外頭也能留個傳承的種子吧?

    薑樊被翟文暉這麽一提醒,頓時象被當頭澆了一盆雪水,剛才的躁動勁兒一下都消褪了。

    翟師弟說的沒錯,俗話說的好,雞蛋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裏。他們這些人,已經是回流山的全部了,真不能全放一塊兒,有個天災人禍的那就滅門了。

    不是他們存小人之心,而是一個宗門想傳承下去,本來就這麽做。

    而要保證這個傳承,當然得有個親傳弟子留下,隻留下外門弟子那用處不大,他們學到的本就不如親傳弟子這麽多。

    薑樊當即立斷:“你和師姐留下,我帶人過去。”

    翟文暉搖頭:“玲瓏急躁,她耐不住性子。薑師兄你留下,我們過去。”

    從宗門大局上來說,翟文暉說的沒錯。

    可是從這同門情誼上來說,薑樊不能應下。

    雖然他和師姐關係不是那麽和樂,咳,直接點說就是玲瓏經常拿他練手,沒少欺負他。受苦受累的活兒都是他在幹,師姐隻要一門心思鑽研武道就成了。

    翟文暉沒再同薑樊商量,直接招呼已經簡單整理了一下裝束的其他同門,包括已經趕來的玲瓏在內:“咱們這就過去吧。”

    薑樊往前追了兩步,玲瓏直接回過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薑樊逼著自己停下了腳步。

    他不能過去,他得留在外頭。

    這讓他心裏焦急難當,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有這樣難熬。

    半山堂,正堂。

    雖然天機山家大業大,宗門各處、客院,觀星塔什麽的都修建的格外氣派,不過單論一個正堂來說,回流山還真不遜色。天機山宗門的正堂和各處分堂的正堂修築的都差不多,地方不小。不過不知道天機山的老祖宗是怎麽想的,他們的正堂都一律是平頂的,要是從高處往下看,就象個扁平的台子,而非拱頂、山脊、重簷飛角的樣式。頭一回見到的時候難免會讓人覺得奇怪。有些人還在猜想,難道這是方便天機山這些神算子們半夜爬上屋頂觀星占卜?屋頂修成平頂的,那確實方便得多了。

    玲瓏他們進來時,半山堂裏已經有不少人了。玲瓏一眼看到了師父和在右邊比較靠裏的位置,奇怪的是大師兄和小師弟卻不在。

    玲瓏沒有多想,直接帶著眾位同門走過去站在了師父身後。

    半山堂裏人不少,除了玲瓏認得的胡真人和半山堂的一些熟麵孔,其他人她也認不全。有一個連長老她見過,其他人都麵生得很,但是從他們的年紀、打扮和座次位置來看,另外三四個人在天機山的地位應該都不在胡真人之下。

    這些人看起來都麵色不善,象是找茬的。

    而他們這股勢頭,顯然是衝著李複林這邊來的。

    對這個場麵,旁人可能會覺得自己勢單力孤,人家來勢洶洶,難免心裏發怯。

    可是在玲瓏從小到大的人生中,就從來沒有過一個怯字。

    她可不覺得師父會做什麽理虧的事。天機山的人要是想無端生事,借勢壓人,玲瓏可不怕他們。

    再說了,別看天機山這麽多人,玲瓏太知道他們是什麽貨色了。一個個都靠著卜卦測算一路的本事混飯吃,除開這個,其他的本事其實多半稀鬆平常,他們這樣的真人,師父一個能打五個,大師兄肯定以一對二,甚至以一對三也不落下風。別看他們人多,真動手人多有什麽用?

    對了,大師兄呢?

    玲瓏這才認真想到這個問題,大師兄怎麽不在這兒?如果說小師弟不在玲瓏不奇怪,畢竟小師弟入門時日短,年紀小,這樣的事情他不在更好,免得真要翻臉動手,小師弟出不了力還得分心護著他。

    可大師兄哪兒去了?

    還有一個要緊的問題,這些人憑什麽這麽對師父不客氣?一副要打人的樣子?師父幹了什麽事兒讓他們這麽坐不住?

    胡真人清清嗓子,依舊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右手慢吞吞的從袖子裏伸了出來,慢慢的掐算了幾下,才對坐在左手邊的一位老者說:“常師兄,我這裏也算了一算,黃宛那孩子並沒有性命之憂吧?你們難道算的結果有所不同?不如大家一起說出來參詳參詳?”

    救人如救火,這事兒怎麽還容得下慢慢參詳?再拖延下去隻怕我徒兒就沒命了。”來的這幾位真人之中,楊真人是唯一一位女子。她看來起來約摸三十來歲年紀,不施脂粉,穿了一件素藍色道袍。若隻看麵容,也算是個美人。可是這人麵相上戾氣太重,看起來過於嚴苛冷酷,讓人看著全不覺得可親,隻想對她敬而遠之。

    天機山也隻有她這麽一位女真人,她收的也大多是女弟子。興許是這位師父言傳身教太過成功的緣故,她的徒弟也都顯得脾性不怎麽溫和。

    誒,怎麽這樣說呢?你是有人證,還是有物證?冒然這樣指責回流山的弟子,可是要傷了兩個宗門的和氣啊。”別人可能對她忌憚,胡真人卻不怎麽買她的賬。論資曆,胡真人可比她入門還早。論本事,她落後胡真人更不是一籌。平時為了不傷同門和氣,胡真人願意給她三分麵子。可是這會兒她邀了好幾個幫手跑到半山堂來堵著門問罪,胡真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就算為了麵子他也不可能服軟,就讓他們直接找李複林師徒的麻煩。不然以後在宗門內人人都要當他是軟柿子了,他說出的話還有多少分量呢?

    楊真人重重一拍椅子站起身來:“我們有人證也有物證!我徒兒失蹤之前,最後見的人就是姓莫那小子!從那以後她就下落不明了,我們細細查找,隻在他們最後見麵的地方找著了這個!”

    楊真人一抬手,她手裏握著的顯然是一粒木雕的珠子。

    如果單是珠子那不算什麽,可是這珠子上麵沾了一些象是汙漬。

    現在半山堂裏的這些人多少都是見過世麵的,這珠子上沾的顯然是血漬嘛。

    這樣物證一拿出來,頓時有許多人神情大變。

    沾了血的物件……這說明黃宛是一定遇上大麻煩了,說不定已經遭遇不測了。

    可玲瓏覺得這事兒簡直荒唐到了極點。

    這女人的意思,是說大師兄害了她的那個徒弟?

    多滑稽啊!就算太陽從西邊出來大師兄都不會幹這樣的事。

    這些人憑什麽把一口黑鍋就這麽扣給大師兄?自己弟子不見了趕緊去找啊!他們不是能卜會算嗎?天機山就這麽大點的地方,找一個人還不容易?跑這兒跟他們說什麽胡話啊?

    對了,這事兒是衝著大師兄來的,大師兄怎麽不在?

    玲瓏忽然心中一緊。

    大師兄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天機山除了胡真人、寧鈺等人她熟悉一些,旁人她可一點不熟,也談不上有什麽交情。

    他們會不會已經對大師兄出手了?為了掩人耳目才跑來倒打一耙,反說大師兄害了他們的弟子?

    這可不是不可能。

    這念頭一在心裏紮了根,玲瓏看著對麵那些人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不光是他,回流山的其他人也都惱了。

    大師兄的人品他們都深知,也都信得過,決不相信大師兄會無端去害天機山的弟子。

    再說,他們宗門上下是一損俱損,榮辱與共的。大師兄被誣陷,他們這些人不也都跟著一起受辱了嗎?

    胡真人看了看那顆珠子:“這就是物證?可它又不會開口說話,你所說的人證又是誰?”

    楊真人被他這口氣氣得不輕。

    人證她自然也有。

    黃宛昨天去和莫辰見麵的事,有好幾個年輕女弟子都知道。從她出去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出去找她,結果隻找到了一顆散落在地的,沾血的珠子。

    黃宛送了一件重禮給莫辰的事兒她們知道,一見著這個珠子她們頓時就慌了,四處找人找不到,就趕緊去稟告給楊真人。而楊真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用秘法召喚弟子。天機山這樣的宗門,對門下弟子都有獨特的聯絡召集方法。可是這一下卻沒有功用,黃宛沒有回應。

    楊真人再次測算,得的結果卻是大凶,顯示黃宛已經凶多吉少了!

    黃宛是楊真人最得意的徒弟,她這一驚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