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歡語問道：“能問一句，他是怎麽走的？”

    中年男子的眼眸深邃了起來，眼中似是有火光慢慢凝聚，然而等唐歡語想要看清，卻發現裏麵隻有一汪平靜的池水。

    他啊。被仇家追殺，沒挺過去。”

    中年男子的語氣十分平靜，但唐歡語卻在這平靜當中感覺到了一種隱忍的情緒在裏麵。

    唐歡語剛還想說什麽，就聽得中年男子自嘲地笑笑：“可能也是我的錯。是我太執著了一些——要不是我，他也不會——唉，你看我真的老了——說這些事情做什麽——”

    唐歡語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叔叔你也別太難過了，別太自責了。若是他還在，也是希望你能過得好好的。人各命，我能看得出來，你是很愛你的兒子的。那他也應該懂你的心的，你就不要太內疚了。”

    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來，頗為讚賞地看著唐歡語：“好一個人各有命。說得好。小姑娘你真是不錯。跟你這麽一說，我心裏也好受了不少。”

    唐歡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恰好唐歡語點的酸奶做好了，她付了錢以後對著中年男子道：“叔叔，我的酸奶好了，我就先走了。你再慢慢等會兒。”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去吧。有緣再見。”

    唐歡語笑了笑，隨即轉身離開。心中卻想：應該是無緣再見了吧。

    中年男子的眼神一直緊隨著唐歡語的離去，直到看不到她的背影，他才收回了視線，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愈顯複雜，醞釀著的怨怒中帶著惋惜，隨即喃喃道：“這女孩倒是不錯。可惜是他的妻子——”

    唐歡語拿著酸奶往車那邊走過去，即將走到車旁邊，卻聽見悉悉索索呻吟的聲音，唐歡語皺起了眉頭，朝著車走快了幾步，那聲音越來越響。唐歡語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往車跑去，跑到車門旁邊，看到了臉色蒼白呻吟著的程錦兒：“肚子——疼——要生了——”

    唐歡語連忙打開車門，拉住了程錦兒：“程錦兒，你是不是要生了，你等等，我去喊慕容淩！”

    唐歡語——快——肚子，好疼好疼——”

    此刻的慕容淩還在裏麵付錢，唐歡語朝著店那邊大喊：“慕容淩，快過來——程錦兒要生了——慕容淩！”

    周圍的人聽見喊聲都把頭轉了過去，慕容淩剛付好錢，似乎聽見有人在叫自己。他快步走了出去，就看見唐歡語在車門口喊著自己。

    慕容淩聽見程錦兒要生了，整個人都蒙住了，手上的東西全部砸在了地上。唐歡語朝著慕容淩大喊一聲：“慕容淩，快過來！”

    慕容淩這才反應過來，以火箭般的速度朝著程錦兒跑過來。

    他看著程錦兒痛苦的表情，心也扭在了一起：“錦兒，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唐歡語一邊幫程錦兒擦汗，一邊對慕容淩道：“現在趕回去已經來不及了，我知道這附近有個醫院，先把程錦兒送到附近的醫院。”

    慕容淩的心在狂跳，眼睛充紅，但是頭腦已經慢慢清醒了，他狠狠掐了起自己一把，立即問道：“離這裏遠麽？開車過去嗎？”

    唐歡語搖了搖頭：“就在對麵。開車反而堵，還是走路快。你抱著程錦兒，我來帶路。”

    慕容淩一把抱起程錦兒，手明顯在發抖。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看著程錦兒這痛苦的模樣，他一時間腦子都短路了。

    程錦兒整張臉都扭成了一團，在那兒有氣無力地喊著：“好痛，慕容淩，好痛——唐歡語，你說我會不會死啊！流血了？好痛啊！”

    唐歡語握緊了程錦兒的手，給她力量：“不會的。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到醫院了。你忍一下，我和慕容淩都在，你別怕。你是最偉大的，不要怕！”

    慕容淩一邊走，一邊柔聲安慰道：“錦兒別怕，我陪著你！”

    程錦兒是真的怕了，剛剛肚子一陣一陣痛著，她一點力氣也沒有，感覺整個人都要痛死了。她拚命叫著，卻沒有人理她，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唐歡語——唐歡語——”程錦兒一個勁地喊著唐歡語。

    唐歡語一邊快步走著，一邊握著程錦兒的手：“我在，我一直都在。”

    唐歡語——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是我兒子的丈母娘，你要好好照顧我兒子——”

    慕容淩急的眼睛都紅了起來：“不會的，錦兒，你不會有事情的。”

    唐歡語卻是氣紅了眼：“程錦兒，你做夢！別說你不會有事情，要是真怎麽了，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看孩子的。你自己的兒子自己管！你還能不能有一點出息了，就生個孩子而已，怕什麽！”

    程錦兒被唐歡語這麽一吼，頓時也有了一些力氣：“唐歡語——你——真沒良心——不管我孩子——氣死我了！”

    慕容淩額頭的汗一滴一滴流下來，手顫抖地更加厲害了，不過被唐歡語這麽一吼，他現在反而鎮定了下來，他對著程錦兒道：“錦兒乖，你別自己嚇自己——生孩子很正常的，現在醫療這麽發達，又不是古代——你別怕！”

    程錦兒哭喪著臉：“可是我疼啊——好疼！慕容淩，我疼——你幫我生——我不要生孩子了——好疼啊——唐歡語還說我！”

    慕容淩聽程錦兒這麽說，心頓時又亂了：“好好，我幫你生——我也想幫你生——你忍一下，馬上就好。”

    唐歡語很快把慕容淩帶到了醫院，她連忙衝進醫院大喊道：“醫生——救人——她要生了——”

    幾個醫生聽見唐歡語的喊聲，連忙跑了出來，把程錦兒從慕容淩的懷裏扶上了手術台：“羊水破了——要馬上動手術。”

    其中一個醫生問道：“誰是孕婦家屬？”

    慕容淩連忙道：“我是！”

    剖腹產麽？”

    好！醫生你一定要保證大人和小孩平安！”

    醫生點了點頭，把程錦兒推進了手術室。

    慕容淩在門外著急地等著，手緊緊握著拳頭，眼眶紅著看著亮著燈的手術室。

    唐歡語走到了慕容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怕！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