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怪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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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白雲東走過來替白嘉洛解了圍。
父親就是父親,關鍵時刻顯身手。
他按著秦潮的肩膀微笑道:“看來你沒事了,這真是意外之喜,不過別盲目亂動,還得聽聽醫生的意見。”
一個閨蜜叫道:“應該是結婚衝喜衝好的,秦潮你得感謝我們嘉洛!”
閨蜜們不但是邏輯鬼才,轉移話題的本事也是一流。
而白嘉洛被秦潮用導尿管揭穿了謊言,看上去有些悻悻然情緒低落。
一個插著導尿管的男人,本事再大也沒辦法,新娘子結婚才幾分鍾就出軌實錘,白嘉洛總是在挑戰極限。
白雲東太有錢了,有錢得讓人不由自主肅然起敬,何況現在還成了嶽父,所以秦潮尊重家長、從善如流,微笑著不再調侃白嘉洛。
他順手把尿袋塞給了一直在阻止他起身的醫生:“你看了半天儀器了,覺得我情況怎麽樣?”
越專業的醫生越像算命的,從不把話說死:“儀器顯示的情況和昨天有很大不同,數據幾乎是顛覆性的,不過我認為還需要謹慎觀察。”
秦潮笑了,對白雲東道:“醫生說可以出院了。”
這可不是刻意曲解,醫生沒說他還有病,也沒說需要住院觀察,那當然就是可以走了。
許多人就因為不了解醫生的語言藝術,結果主動送醫院不少冤枉錢。
醫生對此仍不置可否,最後道:“再驗個血吧,半小時就能出結果。”
於是當場抽了血,而秦潮開始準備出院。
白雲東看上去真的輕鬆了許多,又拍了拍秦潮肩膀:“你沒事太好了,有些事好辦多了。”
他好像很喜歡拍別人的肩膀。
秦潮沒問什麽事好辦多了,那會顯得沉不住氣,反正該來的遲早會來。
入院時秦潮的個人物品護士都拿來了,滿滿一大登山包。
包裏是各式各樣的登山裝備,還有一套厚厚的天藍色登山羽絨服和一部沒電了的手機。
看來白嘉洛沒有胡說,秦潮入院之前真的去爬了雪山,而後遭遇了意外。
現在外麵溫度二十多度,這些衣服完全穿不了。
白嘉洛很快擺脫了情緒低落,好像已經忘了出軌被活捉,這時舉著一套黑西裝又湊了過來:“其實我為你準備了西裝,正好現在穿。”
這應該是她為秦潮準備的壽衣。
西裝是willia firavanti的,007詹姆斯邦德喜歡的牌子,需要定製,秦潮一年的工資也不夠買一套。
從歐洲定製後寄過來,前後起碼半個月,看來白嘉洛未雨綢繆,早就開始料理秦潮的後事了。
剛才攝影拍照之所以沒給秦潮穿上,應該是擔心別人誤會白嘉洛與一具屍體結了婚。
哪有活人整整齊齊穿著西裝,閉著眼直挺挺躺在病床上的。
一套壽衣十幾萬,不得不說白嘉洛講究得有點變態,應該是打算把秦潮體麵火化了,然後發個朋友圈:“永失我愛,今天把老公燒了,還是willia firavanti最適合他。”
這腔調帶著血與火,又酷又有範。
這年頭還炫名牌包、首飾、化妝品就lw斃了,不燒幾個老公算什麽真正的名媛。
半小時後血液化驗出來了,不貧血不缺鈣,各項指標非常正常,醫生看著單子都傻眼了。
對於秦潮的失憶,醫生堅持說是暫時的後遺症,幾天之內應該可以恢複。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白雲東微笑著淡淡道。
其實這事很古怪,應該是怪人自有天相。
既然沒事了,秦潮穿著自己的壽衣高高興興出了院。
住院期間為了衛生,他一直被剃成光頭,所以這時候看上去高大威猛,麵容清瘦得如同刀削,像個殺手。
白嘉洛看著他,眼珠轉來轉去,神情相當玩味。
在地下停車場,白雲東對秦潮道:“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這幾天就住在我那吧,我還要去一趟公司,晚上我們好好談談。”
其實秦潮現在無處可去,出租房十個月前就到期了,自己的那點家當應該早被房東扔了。
雖然剛才和白嘉洛領了本證,其中恐怕大有隱情,他也沒打算就此賴上人家。
他很理智,從不認為有理所當然的事。
不過現在白雲東主動邀請,那就是另一碼事了,他也真的很想借此機會了解清楚自己的奇遇。
白雲東和其餘的人上了兩輛車先走了,秦潮則上了白嘉洛的車。
車很高級,後來秦潮才知道這種車叫邁巴赫,特別穩,利於保胎。
沒有專職司機,兩個閨蜜一個幫忙開車,一個坐在前排副駕駛座,而秦潮和白嘉洛單獨坐在後麵。
秦潮把包裏那個沒電了的手機拿出來充電,他相信裏麵一定有一些昏迷前的信息。
車出了醫院,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閨蜜就時不時回頭看白嘉洛,然後再瞄秦潮一眼,一副接下去怎麽辦的模樣。
秦潮當然看在眼裏。
他不相信白嘉洛的閨蜜是因為蠢才這麽沉不住氣,如此做作的樣子,絕對是故意的。
她們應該是想挑明了什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幹脆引秦潮先問起。
秦潮不喜歡逃避問題,幹脆配合著主動問:“看得出大家都有話想說,那我就起個頭?”
於是模仿婚禮司儀笑著問白嘉洛:“新娘子能不能說說是怎麽認識新郎的?”
這是個關鍵問題,故事都是從認識開始的。
白嘉洛是否就是從虛空中跳出來下黑手的女人?
如果真是她,那就不可能是正常人類了,這未免有點嚇人。
白嘉洛瞟了他一眼:“憑什麽是我先認識你的,就不可能是你搭訕我的?”
聊天就像太極推手,得一來一回用力得當,這麽聊就不太配合了,不過秦潮不以為忤,換了一個問法:“好吧,那我當初是怎麽搭訕你的?”
白嘉洛靠在皮椅上,麵無表情斜眼看著秦潮很久,最後卻沒回答。
她看上去有些焦躁,變戲法似的拿出四個酒杯,又打開麵前的小櫃子拿出一瓶酒:“我受夠了,整個計劃錯得一塌糊塗,這半年我不抽煙不喝酒挺著個肚子,為了保胎甚至連妝都不敢化,現在卻成了笑柄!”
她盯著秦潮恨恨道:“你怎麽就那麽喜歡找我麻煩,明知道自己失憶了,就不能閉嘴少抖點機靈?”
秦潮自我保護的弦的確繃得很緊,剛才當眾揭穿她撒謊有點草率,白嘉洛說到這有點火氣上升。
不過她手上斟酒卻很熟練,頃刻斟滿了四杯分給大家:“這是一蘇格蘭朋友按我的口味特地釀製的單一麥芽威士忌,不管怎樣秦潮今天沒死,也算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共同舉杯!”
秦潮接過一杯,有些為難:“我八個月沒吃飯了,空腹不喝酒,另外你懷孕了也不能喝酒,開車的就更不能喝了。”
白嘉洛突然就翻臉了:“你怎麽婆婆媽媽屁話那麽多,我已經不和你計較了,你卻不知好歹和我計較一杯酒?信不信我現在把你從車上踹下去?”
秦潮沒想到她突然發飆,車內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兩個閨蜜也噤若寒蟬。
白嘉洛一仰脖子,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她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應該是事態發展偏離預期太遠,有點措手不及。
秦潮不願意過度揣測,一旦胡思亂想起來惡意可能無處不在,那就看誰都不像好人了。
他沒再說什麽,看著白嘉洛又喝了一杯也沒阻止,最後幹脆轉頭看向窗外。
愛喝就喝吧,懶得和你婆婆媽媽。
兩杯過後白嘉洛也不敢接著喝了,過了許久她才一副無所謂的口吻道:“這事是我自作聰明過了頭,我爸現在一定在嘲笑我。”
通常這種口吻都意味著和解,白嘉洛似乎沒有傳說中那麽混不吝,秦潮轉過頭語氣盡量誠懇些:“到底怎麽回事,還是說清楚吧,就憑你為我買這麽貴的壽衣,能幫忙的我一定幫你。”
他沒有大包大攬,也許白嘉洛沒幹啥好事,承諾太徹底不好掉頭。
副駕駛座上的閨蜜叫韓琪,她替白嘉洛把話說了:“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三個合起來撒了謊,現在看來要搞砸。”
她看了眼白嘉洛接著道:“其實嘉洛沒懷孕,她的肚子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