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舍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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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之後,沈越的病情明顯好轉。

    蕭學醫換了藥方,叮囑沈越好好休息,估摸著再過半個月就能痊愈。

    “勞煩蕭大夫了。”沈越說著。

    這回生病,蕭學醫幫了大忙,這份人情,是他欠下了。

    “醫者本份,記得付出診費。”蕭學醫說著。

    做為青陽第一名醫,讓他出診,除了看錢,也看心情。

    當然,他也不差錢。

    “嗬,一會送你一車銅錢,保證虧不了你的。”沈越玩笑說著。

    沈鏡也笑著道:“或者蕭大夫喜歡銀子,一樣可以送你一車。”

    “有心情說笑,不如好好保養。”蕭學醫說著站起身來,“若無要事,請不要再找我。”

    沈鏡笑著道:“蕭大夫放心,定不會輕易打擾,我送大夫出門。”

    身體健康,才不會請大夫回家。

    不過這回,多虧了蕭學醫。那位來自京城的禦醫,完全沒有任何用處。

    “嗯。”蕭學醫應著,轉身離去。

    沈鏡送蕭學醫出門去,床邊的無念也大鬆口氣,道:“大爺身體大安,我這就寫信給太子爺。”

    兩個大夫的藥方,沈越選了蕭學醫的。

    他雖然相信沈越的選擇,卻不免掛心。直到此時,沈越漸漸痊愈了,他也放心了。

    “何必寫信。”沈越說著,“我身體己經無礙,你也不好離京太久,該回去了。”

    無念眼中頓現難過之色,道:“大爺這是嫌我煩了,要打發我走。”

    “你己經是東宮侍衛長了。”沈越語氣溫和,“這麽年辛苦,你也不想回去之後,位置就被人頂了吧。回京吧。”

    官職從來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多少的閑置。

    就算無念是領旨辦差,若是離京太久,對他的前程也不好。

    “我並不在意。”無念說著,“而且離京之時,太子爺有叮囑,若是大爺有需要,我可以留下來聽侯您的吩咐。”

    這確實是太子爺的原話,他自己也是願意的。

    能留下來繼續侍奉沈越,哪怕一輩子流落江湖,他也是願意的。

    “原來,他還……”沈越微微閉眼,“我這一生不可能再京城,也不可能再與他相見。幾次麻煩他,舊情也己用盡。”

    無念馬上道:“世子爺一直掛念著大爺,您一定回京城。”

    隻要當今皇上死了,太子登基,沈越馬上就可以進京。

    “進京,又能……”沈越沒有說下去。

    沈家依然是罪臣,他這個罪臣之子,哪有臉麵在京城立足。

    無念從懷裏拿出一封書信,奉到沈越麵前,道:“這是太子爺給您的親筆信,請大爺過目。”

    信他一直貼著帶著,之所以沒給,是因為沈越病著。

    擔心沈越讀信傷神,便一直收著。

    現在沈越身體漸好,也是該把信給沈越的時候。

    “又是書信……”沈越自言自語說著,接過信,卻沒有馬上拆開,道:“我累了。”

    無念馬上道:“屬下告退。”

    說著,無念轉身離去。

    沈越看著手中的信,依然沒有拆開,而是放到桌子上。

    他不是累了,而是困了。剛剛吃了藥,總會有幾分犯困,就像蕭學醫說的,病是好了,但身體還是虛弱的。

    短期內必須好好休養,不然以後更是麻煩。

    更衣睡覺,沈越躺到床上,明明很困,卻怎麽也睡不著。桌子上的信,好似勾著他的心,讓他無法入眠。

    韓讓的信……

    韓讓信上會寫什麽,不用看都能知道。

    但是他仍然想看,情義,朋友,韓讓,唉……

    “沈鏡……”沈越輕輕喊著。

    很快房門打開了,沈鏡快步進來。

    他本來要進屋的,結果被無念攔住。他也不著急,他知道沈越一定會叫他。

    “把桌子上的信給我。”沈越說著。

    沈鏡轉身拿信,卻不自覺得捏了一下厚度,果然夠厚。

    沈越屋裏多一根草他都能知道,送客這一會的功夫,突然多了一封信,不想用也知道是哪裏來的。

    “你精神不太好。”沈越嘴上說著,依然把信遞給沈越。

    沈越道:“我還是想看看。”

    說著,沈越把信拆開,熟悉的字體,字裏行間充滿著熱情,必然是韓讓親手所寫。

    “剛才我要進來時,無念說你睡了,不讓我進。”沈鏡故意說著。

    沈越沒有理會他,隻是專心看信。

    韓讓的信上,沒寫什麽正經事,他也從來不寫正經事,最多結尾時提幾句。

    詞藻華麗,廢話連篇,意料之中,他卻還是要看。

    “喂……”沈鏡說著。

    沈越道:“閉嘴。”

    沈鏡這才不搗亂。

    與此同時,沈秀也收到了消息,不禁大鬆口氣。

    “好了就好。”沈秀高興說著,吩咐琳琅,“打賞報喜的小廝,再派個小太監,給世子爺報個信。”

    韓驍一直很掛念沈越的身體狀況,現在身體好轉,也該告知他。

    “是。”琳琅笑著,轉身去安排。

    沈秀心情高興,也不想屋裏坐著,對音兒道:“兄長身體漸好,我想去舍得寺拜拜。”

    舍得寺是燕王府裏的寺廟,在後花園最後麵,接近陽明山。原本住的是和尚。後來覺得不方便,就換成了尼姑。

    雖然沒什麽香火,但既然是圈在燕王府裏的,日常供養還是有的。

    至少不像家廟那般,成了另類冷宮。女眷過去燒個香,還沒問題。

    “我這就去準備。”音兒笑著說,“今天天氣好,側妃出去走走也挺好。”

    沈秀笑著道:“是啊,我也該出去走走了。”

    青陽的春天並不長,難得的好時光。出燕王府嫌麻煩,隻是後花園裏走走,倒是不錯。

    說話間,沈秀進裏間更衣,音兒安排軟轎出行。

    收拾妥當,沈秀帶上音兒和四個小丫頭,一行人往陰明山走。

    “據說陰明山上風景不錯呢。”音兒一邊隨轎走,一邊笑著說。

    沈秀看著不遠處的山脈,山不算高,但十分險。以此為後牆,也就第一代燕王爺能做出來了。

    開疆拓土的王爺,打下了燕王府的基業。到目前為止,子孫都是在吃這點老底。

    韓驍,也許還能再進一步吧,不,他一定可以。

    “要是側妃有興趣,下回可以到山上逛逛。”音兒繼續說著。

    沈秀道:“陽明山連一個避暑遊玩的地方都不建,這裏並不是女眷的玩樂之地。你們也要記得,這山遠看就好,切勿靠近。”

    連續不絕的山脈,雖然險了些,但是想在山上建個別院,或者避暑山莊之類的也十分簡單。

    但是陽明山腳下隻有後衛所,常駐人馬就有六千人,乃是駐軍重地。

    這樣的布局,也就說明了,陽明山本身就是給人玩的,而是軍事重地,山上應該有不少機關暗道之類的。

    這也不奇怪,像燕王府這樣的地方,沒有這些才奇怪。

    音兒聽得似懂非懂,卻是道:“奴婢記下了,一定不會給側妃惹麻煩。”

    主仆倆閑聊之時,舍得寺到了。

    沒有香火的寺廟,沈越雖然有心理準備,但看到小小的兩扇門時,依然有些吃驚。

    這也太小了,早聽說第一代燕王府不信鬼神。應該說,全府的主子就沒信的。

    “奴婢去叫門。”音兒說著,對於眼前的舍得寺也是十分震驚。

    音兒上前叫門,稍等片刻,一個小尼姑拉開一條門縫,卻是驚訝的看著眾人,道:“你們是……”

    “我家側妃前來燒香。”音兒說著,朝後麵的小丫頭們揮揮手。

    四個小丫頭上前,每人手上皆有祭禮,另外還有一個大荷包,裏麵是香油錢。

    小尼姑看著眾人,似乎有些沒醒過神來,好一會才醒過神來,把門打開,道:“我去回報主持。”

    說著,小尼姑飛奔進去。

    音兒看的莫名,道:“這小尼姑,一點規矩都不懂。”

    沈秀看看門口青苔,以及一眼可望到底的簡陋房舍,道:“生活辛苦,也沒見過什麽世麵,年齡又小,何必計較。”

    說著,沈秀跨步進門,音兒帶著小丫頭們跟著進來。

    屋裏老尼姑己聽到消息,匆匆迎了出來,神情慌張道:“不知側妃駕臨,貧尼怠慢了。”

    “大師不用多禮,是我們來的突然。”沈秀笑著說。

    眼前老尼,己經六十幾歲的模樣,蒼老瘦弱,身上的道袍,己經洗的發白。

    老尼姑道:“不知道側妃前來,也沒有收拾。不如,改天再來,貧尼定然準備妥當。”

    “不妨事,我並不做法事,隻是想燒柱平安香。”沈秀笑著說。

    音兒也跟著道:“我家側妃最是心善,不會怪罪你們怠慢。”

    老尼姑眼中閑過一絲緊張,剛想再說。沈秀卻是揮手讓小丫頭把東西送上,自己徑自進正殿。

    所謂正殿,也隻是小小三間,破舊不堪不說。連供的佛像,都沒有擦洗過,厚厚的塵土。

    沒有香火,尼姑們連飯都未必吃的飽,哪裏還有功夫侍侯佛像。

    “實在太簡陋了。”老尼姑低頭說著。

    沈秀淡然一笑,隻以為老尼姑是說髒亂的佛像,心中並不以為意。

    她自己也不是真心禮佛,隻是沈越病好,讓她有了這突發之想。

    音兒早有準備,讓小丫頭另備了軟墊。  軟墊在佛前放好,沈秀跪下,隻是磕頭之時,佛台之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