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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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醫道多年,最近又擺弄香料,讓沈秀對於味道格外敏感。

    血腥味,很淡,就在佛台案桌之下。

    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佛台,雖然髒亂不堪,但香卻是剛點上的。

    本以為是臨時燒香做個麵子,現在想來,估計是為了掩藏血腥味。

    一個幾乎荒廢的廟裏,為什麽佛台之下會有血腥味?

    “側妃……”

    音兒雙手遞香。

    沈秀接過來,心裏千回百轉,動作卻沒有絲毫異樣。叩首插香,動作有條不穩,更沒有往案台之下看一眼。

    禮畢,音兒扶著沈秀起來,小聲道:“側妃,我們先回去吧,改天再來。”

    怎麽也想不到,王府家廟能破成這樣。

    這樣的環境下燒香,實在太委屈了。

    “嗯。”沈秀輕輕應著,卻是吩咐道:“吩咐尚衣局,給師傅們每人做兩身道袍,錢我來出。”

    “是。”音兒應著。

    老尼姑愣了一下神,這才反應過來,道:“側妃仁厚,佛祖必然保佑。”

    沈秀微微一笑,道:“一點心意,以前我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總是要盡盡心的。”

    剛才不留神,現在細看老尼姑神情,雖然掩示的好,卻是十分緊張。

    她是知道的,這麽小的廟,隻怕上下都是知情的。

    老尼姑和小尼姑的窮酸不是假的,廟裏的寒酸也不是假的。

    雖然靠近陽明山,但這裏絕對不會是王府的秘密地點。佛案下的血腥味,也定然不是為了王府辦公差而留下的。

    心裏己有計較,沈秀邊說邊往外走,老尼姑一路相隨送到大門口。

    沈秀笑著坐上軟轎,與來時相同,音兒隨轎,四個小丫頭跟在後頭。

    軟轎一路向前走,轉到主甬道處,沈秀突然吩咐音兒:“馬上通知侍衛,舍得寺有賊。另外,派人去找蘇女官,告知此事。”

    “啊?”音兒頓時大驚失色。

    沈秀臉色微沉,道:“快去。”

    經曆過一回刺殺事件,音兒雖然有些經驗,不會像上次那般嚇的魂飛魄散,但依然讓她腿軟不己。

    小丫頭們和抬轎轎婦,驚嚇之餘,更有些不知所措。

    “速度快些,趕緊回去。”沈秀說著。

    轎婦抬轎如飛,小丫頭們雖然不知所措,但有音兒指揮著,也去了各處通風報信。

    沈秀坐著飛轎回到平湖秋月門口,又叮囑轎婦:“莫要胡言亂語。”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轎婦們驚慌說著。

    沈秀下轎回屋,琳琅聽到聲音這才迎了出來,笑著道:“怎麽隻有側妃一個人,音兒姐姐去哪裏了?”

    “傳王總管來。”沈秀直接吩咐,“關門閉戶,這屋裏的下人皆不準四處亂走,更不準亂說話。”

    琳琅見沈秀臉色嚴肅,哪裏還敢再問,道:“是。”

    小丫頭上前侍侯著沈秀脫了外衣,沈秀卻有幾分心不在焉。

    若是其他地方出現血腥味,也許是燕王府內部人員在搞事。像主子打殺下人之類的,失手弄死,偷偷埋掉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舍得寺那個地方,靠近陽明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受傷的賊人……

    翻山進府,被發現,追殺,受傷,逃入舍得寺。

    還有舍得寺的尼姑們,若是被威脅,那在自己進門時,就應該悄悄求救了。

    而尼姑們的反應,卻好像對賊人很熟悉,願意為他隱藏。

    “側妃……”王總管匆匆進門見禮,緊張問:“可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沈秀把剛才的經過說了,道:“這幾日府裏可能會有點變故,你行事要擔心些。”

    王總管聽完卻是大驚失色,好一會才道:“側妃果然是女中豪傑,如此處變不驚。”

    “沒什麽好驚的,總是自己的性命重要。”沈秀淡淡說著。

    當時她若是喊出來,雖然還有五個丫頭在身邊,但是舍得寺裏也有幾個尼姑。

    案下的賊人,傷也不會太重。若真是血流不止,血腥味根本就壓不住。

    沒有勝算的情況下,驚慌失措,隻會賠掉自己的性命。

    “側妃,真的是……”王總管幾乎說不出話來。

    正常情況下,女眷遇到這種事情,能保住性命就是難得了。

    哪裏會像沈秀這般淡定,傳話抓人不說,自己也不太當回事。

    “你派兩個大膽的小太監,去舍得寺周圍留意。”沈秀吩咐著,“隨時回來匯報,一定不要多話。”

    若是人抓到了,她也能鬆口氣。

    若是人跑了,她就要考慮,會不會被報複了。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王總管說著。

    沈秀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王總管有心多說幾句,但沈秀己經不想聽,也隻得轉身去辦差。

    心中對沈秀卻是十分佩服,跟了這樣的主子,隻要好好幹,不愁沒有前程。

    沈秀閉目養神,心情感慨。怕麻煩不出王府,隻是去後花園廟裏燒個香,也能遇到這種事,她這運氣也真是沒誰了。

    音兒和琳琅辦完差回來,見沈秀閉著眼,琳琅便上前道:“側妃,您要累了,不如躺一會。”

    “睡不著,還要等休息。”沈秀說著,不禁看向音兒,笑著道:“你這回倒是長進許多。”

    尤記得上回,音兒嚇病好幾天。

    這回可能是沒看到屍體,也沒聞到血腥味,隻憑想像,倒是鎮定了許多。

    “側妃取笑我。”音兒說著,雖然也想跟著笑,卻是沒笑起來。

    雖然經曆過一回,但輕鬆對待,怎麽也不行。

    “能如此說笑,方見側妃的膽識。”琳琅笑著說。

    沈秀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是真不怕,還是無知無畏,道:“今天也沒得出門了,把我的醫書拿來。”

    “是。”音兒應著,轉身去梢間書架上拿書。

    因為沈秀喜歡,房中添了許多醫書,閑來無事翻看,倒也能打發時間。

    “側妃如此喜歡看書,讓我們也跟著寂寞了。”琳琅笑著說,卻是拿出針線來。

    主子看書,丫頭也就跟著做針線了。

    沈秀笑著問:“這話怎麽說?”

    “就像郡王妃,前陣子喜歡琵琶,最近愛上說書。總是傳喚樂人過去,下人們豈不是跟著有耳福了。”琳琅笑著說。

    燕王府有專門的伶人館,養了各色藝人。

    主子有需要就傳喚,表演出色的還給打賞。

    燕王府的主子裏,郡王妃是既有錢,也常找樂子。現在好多伶人都巴結著郡王妃,希望得到更多的打賞。

    沈秀道:“郡王妃倒是很會享受。”

    燕王府是很好,但是女眷們的生活,就多少有些無聊了。

    吳氏給自己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反正她有錢,倒也不錯。

    “你這小蹄子,怕是自己想聽了,才到側妃麵前說。”音兒笑著說。

    琳琅笑著道:“姐姐難道不想聽,前幾天我還聽你起呢。”

    “我才沒有說,都是你了。”音兒笑著說。

    聽著兩個丫頭說話,沈秀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道:“行,我答應你們,等改天閑了,我也傳喚伶人,鬧上一整天。”

    人活著確實不能太閑,不然總會胡思亂想。

    看書,調香,她也擺弄許久,是該換個花樣來。

    “隻怕最近不行。”突然一句傳來,是蘇懷玉的聲音。

    隻見她大步從後門進來,外頭罩著一件披風,卻掩不住身上的狼狽。

    沈秀心中頓時一驚,音兒和琳琅也有些驚訝,一般就是客人來訪,也是走正門,蘇懷玉怎麽走起了後門。

    “蘇女官到來,讓我心情沉重啊。”沈秀說著,對音兒和琳琅道:“你們到門口守著。”

    若是人抓到了,蘇懷玉現在應該忙著善後,或者審問,而不是這樣一身狼狽出現在她這裏。

    最大的可能,人跑了,蘇懷玉來告她,未來行事要小心謹慎。

    琳琅和音兒頓時把說笑的心情收了,低頭道:“是。”

    兩人退下,蘇懷玉十分不客氣的在旁邊椅子上坐下來,疲態盡顯。

    “你受傷了?”沈秀說著。

    蘇懷玉道:“小傷,死不了。”

    “我這裏有些藥膏……”沈秀說著,隨即道:“蘇女官應該有常用的。”

    蘇懷玉是武人,受傷也許是平常事,應該會自帶藥膏。

    自己常用的,肯定比她這個半路大夫配的強。

    “給我一些吧,我許久沒用過藥膏了。”蘇懷玉說著,想抬抬胳膊,卻是牽動傷口,頓時痛的呲牙咧嘴。

    沈秀見狀便道:“若是蘇女官不嫌棄,我可以幫你看看傷口。”

    “求之不得。”蘇懷玉說著。

    一直以來,她受傷,都是徐逐幫她看。

    尤其是身上的傷口,這也是當女人的麻煩處。她倒是不介意解開衣服任男大夫看,但男大夫不願意。

    也不是要命的傷口,自己能處理的,她也懶得麻煩。

    沈秀從櫃子裏拿出藥箱,翻出剪刀,都沒有詢問,脫下披風,直接剪開蘇懷玉左肩衣服。

    一寸刀深,雖然傷口經過處理,但手法粗糙,隻是勉強止住血。

    “我很少處理這樣的傷口,會有些不熟練,要是弄痛你了,也請忍耐。”沈秀說著。

    蘇懷玉笑著道:“放心,你盡管動手。”

    沈秀先把原先的紗布拆開,又重新上了自製藥膏。動作雖然不太熟練,卻十分仔細。  “人跑了,留話說,要殺你。”蘇懷玉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