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李輕歌深深地吸了口氣，就像條溺水的鹹魚。腦子裏的困意還沒消散幹淨，不過隨著那個打扮成蝙蝠俠的長者魔女逐漸遠去，殘留的那點“神跡候汝入夢”已無法再影響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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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夠了。

    “……雖然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腦子裏會浮現出那些莫名其妙的名詞。”

    李輕歌晃了晃頭，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她是個孤兒，一直都在教會投資的福利院裏生活。如果按照原本的人生軌跡，她應該成為眾多狂信徒中的一員，然後靜靜地死在不知哪個角落為神明獻出一切。

    然而現實有時的確比寫得更巧合，她終究還是遇見了改變自己人生的導師，一個話很少的女孩。在記憶中，對方那頭金色的長發是如此耀眼，像是太陽般照亮了一個必將沉入黑暗之中的靈魂。

    不過事情總是有好有壞。她成了這世唯一的刺客導師，腦子卻也變得有些不正常。她經常夢見一些人和一些事，比如說漂浮在異世界的浮遊大陸，比如說仗著七色羽翼的天使，比如說背著長劍清靜寡淡的俠客，比如說無窮無盡的戰鬥……

    很多很多，難以盡述。

    有時候，她也會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理解一些事情，就像夢中早已經曆過似地。而又有一樣東西即使是現在也仍舊記憶猶新，那便是酒。

    青梅，素盞，溫酒，泛著淡淡的酸澀，卻又醇厚如雲。她去過很多地方，喝過無數的酒，卻仍然找不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滋味。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李輕歌歎了口氣，也不知今天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心髒隱隱泛著悸動，“果然還是讓她們跑了，幸好留下過道標。”

    她手臂輕振，袖劍悄然出鞘。麵沾了一抹猩紅的血，靜靜地滯留在刀尖之。不久前蝙蝠俠扔出煙霧彈的手法的確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煙霧本身卻沒造成多少困擾。在“鷹眼視覺”之下，被鎖定的目標都會泛出鮮紅的輪廓，就算濃霧也遮擋不住。

    可惜那兩個長者魔女的站位太刁鑽了一些，下麵的“千”正好擋住了“匣”，讓她無從辨別死線，隻能用袖箭彈出刀刃射穿潘多拉的腰腹。這種傷勢還沒法對那個擅長保護類術式的魔女造成多大影響，否則對方根本別想活著離開囚室。

    赫尤拉對她留了手，她又何曾對無辜者趕盡殺絕。即使是一開始的背後刺殺，目的也隻是癱瘓對方的行動能力罷了。

    “有血的指引，找到潘多拉不成問題。”

    李輕歌一邊從戒指裏抽出條細絲纏在袖劍頂端的血珠，一邊思考著下一步行動計劃。

    “隻是她們必然不會束手待斃，到時候……”

    “嗷”

    極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怒吼之聲，讓她微微一愣。

    “那個是……祖之魔女艾琳耶格爾？”李輕歌似是想到了什麽，麵色倏然變得慘白，“該死，那三個瘋子這就啟動了神力共鳴？！明明還沒到預定的時間……”

    據她竊取到的資料來看，塑造“人工神明”的第一步是誘發凡人的恐懼心理，令“匣”之魔女潘多拉約束的負麵情緒達到最大峰值。其後的第二步則是用神術陣列誘發“神力共鳴”現象，強行塑造出生命形態樹狀圖頂端的神明外殼。

    再然後，“神之維度”必須擊殺長者魔女，用她們的靈魂充當神格、神火和神性，至此“人工神明”便算是徹底完成了。因為是被親姐妹殺死的，魔女的殘留意念中必然飽含了憤怒和憎恨，正好給予了初生的神明“目標”。

    所以從“聖徒信條”在日本引爆會館的那刻起，所有長者魔女就落進了局中。之後帝都那場大戰是導火索，促使三位長者魔女匯聚在一起的誘因。而想要奪取“魔女地圖”，她們就必須親身奔赴法國……然後淪為“人工神明”誕生的食糧。

    “神之四維”持續數百年的獵殺魔女行動，隻是為了激起親姐妹們的憎恨之心。

    千般算計，為的正是這一刻。

    她們隻是沒想到我莫楓會用出“奧義黑鍋輪轉之術”，將好大一鍋髒水潑到了她們身。為了把戲演得完美一些，不讓魔女和我看出破綻，“神之四維”不得不派人親身奔赴天朝，最後白白損失了三條人命，以至於失去了戰力方麵的絕對優勢。

    “怎麽……辦？”

    李輕歌額頭滑落一滴冷汗，心跳的越來越快。擺在麵前的路有兩條，其一是現在就去協助長者魔女摧毀神術陣列的三個節點，另一條則是賭一賭，看看是她先殺掉潘多拉摧毀能量源，還是對方先完成“神力共鳴”。

    如果她當初在日本時就直接下殺手幹掉潘多拉，之後的事情根本不會發生。但她那時候還被蒙在鼓裏，等發現真相後已經晚了，甚至都來不及提醒避難所高中搞事團。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步，即使弄死剩下的三個“神之維度”也已無濟於事。就像之前說的那樣，人類已被生化危機弄得人心惶惶，負麵情緒根本抑製不住。此時摧毀神術陣列節點也僅能拖延點時間，不消滅潘多拉，過盛的負麵能量照樣會擾動世界本源，凝聚出滅世神明的雛形。

    因為缺少神火、神格和神性的緣故，初生神明將直接變成個巨大的炸彈，boom掉一切。麵對這毀天滅地的破壞力，恐怕帝都高中避難所的大佬們也難以抵擋吧。

    “……”

    思及至此，李輕歌狠狠地咬了咬牙。潘多拉那邊有個正在古神化的蝙蝠俠，真要打起來必須搏命才行……而且還不保證一定能打得過。為今之計隻有先解決神術陣列節點拖延點時間，等待破局之刻的到來。

    古神之血絕不會沒有副作用，時間對蝙蝠俠來說同樣相當寶貴。她很有可能會把自己拖到油盡燈枯，屆時才是刺客發揮作用的時候。

    “先留你一命。”

    李輕歌緊了緊兜帽，抬腿向著直入雲霄的光柱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