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頂之，我沉默地抽著煙，一根接一根。結界外的喪屍還在嘶聲嚎叫，不知疲倦地疊著人梯向撲來，在光幕撞出道道漣漪。更遠處，超大型巨人的身影已經完全被蒸汽所籠罩，高溫令數條街區都陷入了詭異的扭曲。

    而另一邊，塞西莉亞正與“神之四維”中的一員戰得難解難分。不過前者用盡渾身解數才勉強占據了一絲風，後者卻仍未動用額頭燦燦生輝的冠冕，孰高孰低一看即明。

    “楓大人，請少抽一些。”

    巫女小姐姐一邊說著，一邊直接伸手掐滅了煙頭。

    “你的身體器官與凡人無異，攝入過多尼古丁會嚴重損害肺部健康的……在了結身糾纏的那些因故之前，你還不能死呢。”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接著又從盒裏抖出根煙叼進嘴裏。狐狸麵具遮住了巫女的臉，但她此時是什麽表情我用屁股都能猜出來肯定是臭的要死。

    “不用擔心，死不了。”

    巫女小姐姐眼瞅著就要發飆，一直在旁邊盤膝而坐的八重道雪不知為何卻突然睜開眼睛，目光下意識便投向了盧浮宮遺址所在地。

    “莫老師，諸位姑且先稍待片刻，”劍仙翩然而起，麵色罕有地帶著些凝重，“那邊……情況不對。”

    我一句話都沒說，靜靜地看著她化作虹光遁向遠方。沒一會兒的功夫，無數絲線便填滿了小半個天空。

    “嗬。”

    “你在笑什麽，蛇之子？”

    我咧了咧嘴，看向愛露絲忒，也不知是在嘲諷誰。

    “我笑什麽，作為鏡子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

    愛露絲忒蹙起眉頭，輕聲道：“我隻知道，你很……憤怒。”

    “被人像個二愣子似地擺弄來擺弄去，誰特麽開心的起來？”我爆了個粗口，猛地深吸口氣，把煙吸得隻剩下過濾嘴才停下，“你也是個明白人，有些話沒必要說得那麽清楚。既然是鏡子，那就滿足我的願望！”

    愛露絲忒側著躺在冰涼的水泥板，紅發遮住了麵頰，讓人看不清表情。良久之後，她方才幽幽地道：“你這是在玩火。”

    “因為mangry。”我撇掉煙頭，看著微弱的火星翻滾著向下滑落，麵沒有一絲表情，“總有人想給我講一講人生道理，認為自己還很年輕還能行。今天我教授就要用事實告訴她們，耍陰謀詭計的人，都特麽去食屎啦！”

    我又點根煙，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看著嫋嫋白煙飄夜空。

    “不然哪有必要冒著天大的風險把你帶過來，核武器同學？”

    愛露絲忒勾起嘴角，笑的神秘莫測。

    “那就去你所願。”

    帝都，首長專用避難所。

    這間屋子三個月前才啟用過一次，沒想到一年之內竟然又迎來了住客。

    不過屋子裏的人沒誰還在意這個，每位大佬的臉都陰沉得能結冰。

    許久許久，直到屋內空氣幾近窒息時，主席才打破了沉默。

    “有沒有人能給我解解惑，現在這情況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相關負責人抖了抖，明明屋子裏冷氣開的很足，他仍舊流了一頭的冷汗，後背瞬間就濕了個九成九……要不是沒喝水，估計褲子也得濕。

    “主席，我們的衛星被劫持了。不止是民用衛星，軍用衛星也一樣。”那人說到這裏，立刻接了後半截言辭，“事實中招的並非隻有我國，全世界每個國家的衛星、光纜、通訊塔……統統都已被劫持。除了無線電短波還能用之外，地球每個角落都在播放完全相同的畫麵。”

    一通話連消帶打，直接把辦事不利的黑鍋甩給了全世界，讓人想罰都無從罰起。這就好比外星人突然劫持了地球內部的所有廣播和電視，公然直播二向箔降維打擊地球的畫麵，所以這事兒你是怪國防部長打不過神級文明的外星人好呢還是怪中科院院士沒研究出宇宙真理好呢？

    結論是你誰都怪不了，自認倒黴吧。

    然而主席畢竟是主席，立刻就抓住了對方言辭中的漏洞，狠狠地一拍桌子。水杯和文件被震得彈了起來，屋內空氣直接因他的暴怒而陷入了冰點。

    “我不需要知道現在的情況，我需要止損方法！”

    相關負責人的臉刷一下就白了，結結巴巴地道：“主，主席，這次……意外事件波及範圍太廣了，局勢已經嚴重失控。如果真的不想讓國民再看到巴黎生化危機的現場直播，隻有切斷供電這一條路可走……”

    “這樣受到的經濟損失，我們沒人能接受。”旁邊的總理補充了一句，順勢接過話頭，“主席，這次意外事件絕對不是凡俗勢力能做出來的手筆，那些異類肯定有更大的圖謀。我認為當務之急是動用核武器毀滅巴黎阻止病毒擴散，具體怎麽做還得您決定。”

    他這番夾槍帶棒的話不僅給事情定了性“意外事件”，順便還把自己的親信給撈了出來，最後十分幹脆地將皮球踢到了主席這邊。如果事情成了，他有“諫言”之功如果事情不成，主席就是那個被黑鍋的最佳人選……畢竟建議雖然是我提的，但你可以選擇不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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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辣的政治動物就是這麽可怕，他們……或者說“它們”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藏著陷阱。稍有不慎，你就會淪為替罪羔羊。

    主席沉默下來，深深地蹙起了眉頭。他揮揮手，示意屋子裏的人先出去。而政府核心領導層的高官們也沒猶豫，二話不說就給了主席一個寂靜的私人空間，大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勢。

    “……異類嗎。”

    中年男人靠在椅背，緊繃的身子癱軟下來，顯得疲憊不堪。

    “真的太過火了……尾大不掉，必須處理。教授啊教授，這該不會也在你計劃之中吧？”

    天朝的異類基本以修仙者勢力為主，那群人都是“你們愛咋咋地，別特麽耽誤我成仙”的家夥，因此才能與凡俗政府融洽相處。但“聖徒信條”曝光出的底蘊讓人感到畏懼，甚至對政權和人類文明都造成了巨大的威脅，“異類威脅論”再次被擺到了桌麵之。

    “已經不能再猶豫了。”

    中年男人深吸口氣，眼中帶著一抹決然。他不怕核武器，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坐在核彈的，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開啟核戰爭。可異類不同，那些神出鬼沒的家夥隨時都能潛入戒備森嚴的軍事基地，奪走任何人的生命。

    生化危機是個警鍾，全球強製直播則是再明顯不過的預兆。為了生命和權勢，有些時候人類總會做出些……不受邏輯控製的事情。

    “啟動吧。”中年男人咬了咬牙，用短波通訊聯係那個無人知曉的秘密頻道，“不用通知任何人，立刻啟動那三個計劃！”

    “天樞”、“寄葉”、“樂園”……“教授”先生送給新人類的一份大禮。

    “我……是不是成了人類的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