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一滴滴地落在身，順著光潤的臉頰滑向地麵。腦子裏仿佛有成千萬個念頭在呼喊，在咆哮，在嘶嚎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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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真的是她！”

    八重道雪筆直地伸出手，竭力想要挽留那個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然而指尖與指尖擦身而過，仿佛還能感受到戰栗的電流。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李輕歌砸在地，血液在身下殷開，浸濕幹燥的地麵。

    翠火將熄，慢慢露出了那人的身形。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唯獨嘴角的那抹笑意是如此鮮明。

    欣慰、落寞、遺憾……百感交集，而後逐漸變得了無生機。

    沸騰的情緒梗在喉嚨，溜到嘴邊卻變成了沒有意義的嘶吼。

    有些話，曾說不出口。

    那些話，已無人可聽。

    點點水滴從天空墜落，灑在李輕歌的身。更多的水滴滋潤了泥土，幾乎頃刻間就化作了瓢潑大雨。烏雲裏雷鳴陣陣，電蛇翻騰不休。

    八重道雪靜靜地掛在樓半腰，隨著風雨呼嘯搖擺不定。冰冷的雨水狠狠拍在臉，很快就濕透了衣衫。

    “……”

    一次別離便足以痛徹心扉，更何況她那時並未親眼見到對方的死。但這次不同，李輕歌的身體就在視線所及之處，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生機泯滅，近在眼前。

    “嗡”

    ……為什麽又會這樣？

    從我身邊奪走她一次還不夠嗎！

    “智慧生命已鎖定。”

    不想再經曆相同的離別了。

    “遙遠晶壁係的八重道雪，你心中翻湧著滾滾怒火。”

    這次，換我保護你！

    “你屬於紅燈軍團。”

    “礙事的家夥終於被幹掉了。”安德莉亞從天空中收回目光，“那個東方修士很厲害，可惜連我們都沒想到……她竟然隻能用出一劍。艾琳，現在你們還有什麽依仗？”

    “祖”之魔女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胸口插著一支漆黑的利爪，整個胸膛都被打出了碩大的豁口。三重解放、燃燒了**、骨骼和靈魂才獲得的巨人形態已蕩然無存，早在八重道雪被偷襲擊落的時候，“不朽的維度”就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敵人。

    所謂“鏖戰”不過是個障眼法，用來迷惑劍仙的演技。

    “……你們不會成功的。”艾琳勉強抬起頭，咧開了滿是鮮血的嘴角，“總會有人來阻止你們的計劃，自由意誌永不屈服……”

    安德莉亞勾了勾手指，墨色利爪猛地合攏，接著向後一拉。慘白的靈魂體被扯出體外，表麵滿是千瘡百孔的累累傷痕。

    即使她不動手，油盡燈枯的艾琳也撐不了太久。

    “這就是你解析出的真理？”

    安德莉亞搖搖頭，漠然地道：“連掙紮都算不，根本不配被獻給母親大人。”

    利爪抓著一動不動的靈魂體，用力一捏。隨即魂光爆散，僅留一點真靈還在頑強地散發著璀璨霞光。

    “艾琳，請為了真理……獻出你的生命。”

    另一處樓頂，“慈悲的維度”可妮莉婭一腳踩著塞西莉亞，垂下的手臂直指對方頭顱。掌心湧動的青色濃霧悄然擴散，漸漸化作一支利劍。

    “姐姐大人，你其實一直有機會成為我們神之維度的一員。”可妮莉婭別開目光，臉滿是悲天憫人的慈愛，宛如神明般耀眼，“祭品又不是非你不可。”

    環之領域還在運行，但它的主人已喪失了抗爭的心。

    “你在可憐我？”塞西莉亞咳出口幾近墨色的血，橫貫胸口的傷痕不僅毀掉了大部分內髒，還斬斷了脊椎。此時的她連呼吸都困難，隻是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

    “不是可憐，是陳述事實。”

    可妮莉婭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我們隻需要三個長者魔女的靈魂，你完全可以站在聖徒信條這邊靜候真理的降臨。”

    她頓了頓，黯然地道：“可惜，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青霧長劍輕輕向下一抵，徑直刺向塞西莉亞的脖頸。

    “再見，姐姐大人。”

    最後一處神術陣列節點，“公義的維度”朵拉伸了個懶腰，反手從次元洞中抽出支木柄長槍。尖銳的槍尖不再銀白，反而透著濃鬱的黑紅色，仿佛血跡未幹。

    “她們兩個的動作還真快。”朵拉摸了摸頭的冠冕，小聲地嘟囔道，“這東西的力量果然太強了，對心智的侵蝕也很嚇人。等真理降臨、人造神明重塑世界之後，還是盡快銷毀它們為妙……”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舉起長槍。連接空間的無形絲線迅速向外蔓延，找到了必須級擊殺的目標“千”之魔女赫尤拉和“匣”之魔女潘多拉。

    “最後一個！”

    長槍脫手，順著空間的絲線穿梭而去。然而朵拉卻維持著原本的動作僵立不動，額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溢出顆顆豆大的汗珠。

    不止是她，安德莉亞和可妮莉婭同樣像是雕塑似地凝固在原地，縮緊的利爪與刺下的霧劍難以寸進分毫。

    因為天際突然亮起了一抹紅光，如雷，似血。

    “那是……什麽？”

    冷汗順著眉毛滑落，在睫毛晃晃悠悠地來回擺蕩，最後流進眼眶。酸澀的感覺刺激著視網膜，可“聖徒信條”的三位領導者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死亡的預感籠罩了心靈，仿佛隻要稍微動那麽一下下，悼亡利刃就會劃過脖頸一般。

    在時限可及的範圍內，紅光正在向內凝聚，如同肉塊般蠕動著。惡心的感覺充滿了頭顱，胃液順著食管倒流而，梗在喉嚨離不再動彈。

    “你們不是想製造神明嗎？”

    八重道雪一手抱著垂死的李輕歌，清秀的臉蛋在極致的憤怒下扭曲起來，宛如惡鬼般猙獰。縈繞在眼球的螺旋細線微微發光，翠色的華芒卻無法穿透體外那層滾滾紅流，不得不蜷縮在意識內側。

    “你們不是想看看什麽叫真理嗎！”

    少女手中提燈已消失不見，唯獨戒指耀耀生輝。

    “好啊，我就讓你們看個夠！”

    八重道雪緊握著拳頭，用力戳向天空。紅燈戒指驟然噴出一道血色光柱，與神術陣列節點的金白聖光交相輝映。

    而後，瞬間碾了過去！

    “給我煉了她們”

    八重道雪喘了口氣，聲音中透著難掩的瘋狂。那些蠕動的紅光轟然爆炸，狠狠地插進地麵。蔓延而出的細線網格飛快接續，眨眼的功夫便將整個巴黎籠罩其中。

    “十二都天神煞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