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亞撫摸著盒子裏的藍色鳶尾花，臉看不出任何表情。

    枝幹還剩四片葉子，象征著還沒死的“千”之魔女赫尤拉、“匣”之魔女潘多拉、“空”之魔女羅娜，以及她，“環”之魔女塞西莉亞。被摘下的五片靜靜地躺在角落，如同一座座墓碑，無聲地詮釋著長者魔女的“姐妹親情”。

    一段可笑，可悲，亦可歎的回憶。

    “……”

    塞西莉亞無言地合蓋子，用“環”的術式將盒子封存起來。黑盒變成一隻淡藍色的橢圓形晶體，被她掛在了左耳耳垂之，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祭奠完你逝去的青春了？”一米四的金發小不點揚起頭，麵無表情地說道，“那咱們就走吧？”

    她身穿了套運動服，看起來就像隨處可見的天朝中學生。秀氣的麵容未施粉黛，卻仍舊透著股出水芙蓉般的清秀可愛，長大後絕對是個漂亮的美少女。

    “急什麽，等我收拾一下東西再說。”塞西莉亞攏起披肩金發，在腦後紮成束馬尾，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拿目光戳著身旁的姐妹，“作為一個淑女，可不能失了體麵……我說赫尤拉，你就準備穿這身衣服出去？”

    她今天穿了身剪裁得體的白色短袖開領連衣裙，脖頸間紮著紅豔豔的領結。下身裙擺垂過膝蓋，恰好與棕色鹿皮短靴重合在一起，沒露一絲皮膚在外麵。即使裙子被風吹起來，你能看到也隻有黑色連褲襪，休想一窺裙底風光。

    愛琳茜絲……或者說赫尤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疑惑地道：“有問題嗎，大家都這麽穿啊？你不是也穿了學校的校服麽。”

    “赫尤拉。”塞西莉亞歎了口氣，認真地凝視著對方，“女孩子呢，要學會打扮自己。你看看你，這麽多年來有認真化過妝、穿過小裙子嗎？”

    赫尤拉想了想，突然發現自己不是纏個抹胸套件戰群cos奎爺，就是鑽進密不透風的蝙蝠裝甲裏麵，還真沒穿過女生的衣服……再看看對麵的“女兒”，嘖嘖，小臉畫了素雅的淡妝，既不顯得妖豔，也沒有太過平凡，而是恰如其分地彰顯著天生麗質。

    心機，滿滿的都特麽是心機。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沉入愛河了嗎？”赫尤拉沒好氣白了她一眼，“打扮得這麽漂亮，完全是想勾漢子吧！”

    塞西莉亞當場就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說，說什麽呢，汙言穢語，不知所謂！”

    “你的心思除了當事人之外誰不知道，沒發現最近家周圍的流浪狗越來越多了麽？”

    “……二者之間好像沒什麽必然的關係？”

    “有隻寵物犬，她是個嫉妒心旺盛的跟蹤狂。”

    塞西莉亞想都沒想，直接給小犬娘下了定論。

    “情敵呢。”

    “你們兩個，能不能快一點？”潘多拉插著腰，氣勢洶洶地道。黑色短裙和無袖背心，再加曬成了小麥色的皮膚，讓她看起來像個日本傳統的辣妹。

    “時間很緊的哎，不要磨磨蹭蹭！”

    塞西莉亞嘴角抽搐，捅了捅赫尤拉小聲問道：“潘多拉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

    她沒好意思說出“腦子有坑”，畢竟是僅存的親姐妹，還是留點口德為妙。

    “大概是靈魂離體的後遺症。”赫尤拉麵無表情，說的跟真的似地，“塞西莉亞，你不覺得失去曾經全部記憶也是個不錯的結局嗎？至少她不用麵對親姐妹死在麵前的煎熬，像你那樣把悲傷深深地藏進心底，每個晚都哭個不停。”

    人族異類起源“翡翠”的魔女愛琳茜絲絲凱琳最後還是沒下殺手弄死始作俑者，而是抹去了她這萬年來的全部記憶。此時的潘多拉再不是心機深沉的幕後黑手，她就像個小孩子，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真是這樣？”塞西莉亞用狐疑的目光下打量著姐妹，“總覺得你話裏有話。”

    赫尤拉心中長歎，閉口不言。她不能把真相說出口，否則這迂腐不知變通的“女兒”妥妥要未巴黎的死難者和這些年飽經苦難的魔女弄死潘多拉，就像懟死薇拉時一樣。

    壓著傳奇法域不用，僅憑超越法的技術應對可妮莉婭，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讓步……那時的她，必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吧。

    “環”本身就有“閉鎖”和“頑固”的寓意在內，也不隻是誰把她設定成了正直的笨蛋。

    “……媽蛋好像就是我的鍋啊。”

    赫尤拉打了個冷顫，決定將這個秘密埋進記憶深處。

    “我怎麽會騙你呢，塞西莉亞。”赫尤拉麵不改色地蹦了句騙她的謊話，順勢轉移了話題，“對了，聖徒信條頂端戰力全滅，內部一片混亂，已經失去了鎮壓全世界魔女的力量。咱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尋找一下羅娜的蹤跡？”

    塞西莉亞果然被調走了注意力，神色黯然地道：“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畢竟薇拉就是死在我手裏的……她們，是戀人呢。”

    她頓了頓，長長地歎了口氣。

    “算了，咱們四個已經是僅存的長者魔女，我不想再弄成之前那副慘狀。這事兒……你安排就好，。”

    “你大概會被她揍一拳。”赫尤拉聳聳肩，“沒準兒還得在醫院裏躺兩三個月。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九個人死的死傻的傻，還活著的人不能再互相殘殺了。”

    “喂，到底走不走啦！”

    啥都聽不懂的潘多拉一把合行李箱，把真皮封麵拍得啪啪直響。

    “馬就到早高峰了哦，我可不想在三環堵到中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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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西莉亞連忙看了看表，神色倏然一變，慌慌張張地拎起行李箱衝出了家門，沒一會兒外麵就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潘多拉笑著搖搖頭，緩步跟了去。

    “我愚蠢的女兒啊，”她牽起潘多拉的手，小聲嘀咕著，“你還不知道究竟要麵對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