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日。

    李道一下樓的時候，見到阿星已經起來了，在收錢的櫃子旁，擦拭著其手中的寶劍。

    李道一說道：“你很愛惜自己的劍啊。”

    阿星用劍照了照自己，有個模糊的影子，這不是因為阿星沒有擦幹淨，是劍本身材質普通的原因。

    阿星沒有回答李道一的話說道：“你很幸運。我要踏上江湖了。這間店就留給你吧。”

    李道一搖頭，說道：“那可不行，我也要前往江湖。”

    阿星搖了搖頭，說道：“真是遺憾。原本還想靠你償還債務的，如今，隻能將地契交出去了。也好，再無後退之路。”

    阿星走出客棧，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揉成一團，扔到對麵的客棧，然後不再回頭，朝著鎮外走去。

    李道一跟在阿星的後麵，也不說話，隻是跟著。

    走了一段路，阿星停下，轉身看向李道一，說道：“你跟著我幹什麽？”

    李道一說道：“我也想去江湖看看。”

    阿星說道：“那跟你跟著我沒有關係。”

    李道一說道：“可是我不會武功，去江湖很危險，需要有人保護。”

    阿星說道：“跟我有什麽關係？”

    李道一說到：“我們是朋友啊。”

    阿星說道：“什麽時候的事？”

    李道一說到：“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你的名字。”

    阿星說道：“你知道我的全名嗎？就跟我稱朋友。”

    李道一說道：“我知道，叫阿星啊。”

    阿星看著李道一沒有說話。李道一也沒有說話。一會，阿星繼續邁步離開，沒有承認，但也沒有趕李道一離開。

    走了一段路，阿星微微皺眉，說道：“前麵有情況。”

    阿星加快了步伐，飛奔朝著前方而去。是山賊在行惡。阿星沒有猶豫，衝上前去，一腳破開正在行凶的惡人，將無辜之人保護在了身後。

    阿星握住劍，掃視了一圈，了解到敵人有六人，分散開來。阿星說道：“走吧。”

    為首的那人狠狠地看向阿星，但最終卻是手一揮，帶著手下離開了。

    受害者是一個女子，其楚楚可憐地說道：“多謝這位少校了，不知可否告訴我你的名諱？”

    阿星看向女子，卻是沒有放下戒備，說道：“那群人本性不壞，饒了他們吧。”

    女子沒有想到眼前的俠客會說出這番話，沉默了半響，收起了可憐的神色，整個人帶著一些冷意，說道：“他們可不是什麽好人。”

    阿星說道：“他們是惡人中的好人。”

    女子不屑地說道：“那還是惡人。”

    阿星說道：“世界上不會沒有惡人。所謂的惡與善，也隻是相對的界定。有善，就一定有惡。如此，也隻能乞求惡人帶點良知，少點災禍了。”

    女子說道：“就是因為有著妥協，才造就了病態的社會。隻有不惜代價，徹底根除邪惡，才能拯救這個世界。”

    阿星說道：“你是‘白蓮教’的人。”

    女子說道：“你想報官？”

    阿星搖頭，說道：“是我多事了。”

    女子繞過阿星，繼續去追擊之前的惡人，阿星沒有阻止。在一旁旁觀的李道一說道：“你不管了嗎？”

    阿星說道：“變一變也許是好事。我變了，世道也該變了。”

    李道一說道：“那我們繼續上路？”

    阿星說道：“走吧。”

    兩人走了一會，見到一個滿身正氣的捕快策馬狂奔，見到阿星兩人停了下來，問道：“兩位兄弟，可曾見過一位女子？她...”

    聽著捕快的敘述，阿星指了指女子的方向，說道：“剛剛她追著幾個惡人往那去了。”

    捕快抱拳謝道：“多謝二位相助。”

    說罷，捕快調轉方向，策馬而去。李道一笑道：“我什麽都沒有做。這全是你的功勞。”

    阿星說道：“哪有什麽功勞，若是有的話，肯定會分的詳細的。”

    兩人繼續向前，走到一家客棧時停了下來。現在的時間很尷尬，若是停下休息顯早，可若是繼續趕路，不見得在天黑之前能找到下一家落腳的地方。

    兩人商議了一番，李道一說道：“就在這裏住下吧，反正我們並不急。”

    阿星說道：“你有錢嗎？”

    李道一自然地說道：“我沒有錢。”

    阿星回答道：“我也沒錢。因此，有沒有客棧都是一樣的，因為我們住不起。”

    李道一點點頭，兩人就繼續上路。

    待得天黑了，李道一說道：“就在這裏休息吧，黑燈瞎火不好走。”

    阿星說道：“你累了嗎？”

    李道一搖頭。

    阿星說道：“你有事要做嗎？”

    李道一搖頭。

    阿星說道：“繼續走吧。留下來也沒有什麽事幹。”

    李道一卻是說道：“你有什麽著急的事嗎？”

    阿星搖頭，說道：“沒有。”

    李道一說道：“那就坐下吧。何必那麽匆忙呢。為什麽要一直有事做呢？”

    阿星停下，靠在樹上，仰望星空。

    李道一說道：“你不擦劍了嗎？”

    阿星說道：“已經擦幹淨了。”

    李道一說道：“你趕了一天的路，它又變髒了。”

    阿星說道：“現在還在路上，擦了也會變髒，沒有意義。”

    李道一說道：“你不練武嗎？”

    阿星說道：“臨陣磨槍，沒有意義。我早已準備好了。”

    李道一好奇地問道：“準備什麽？你有什麽想做的嗎？”

    阿星沒有立即回答，將劍舉到自己眼前，說道：“不知道。”

    李道一失笑，說道：“不知道？”

    阿星反問李道一，說道：“你想要什麽？”

    李道一想了想，也是和阿星同樣的回答：“不知道。”

    兩人沉默。李道一問道：“那你接下去的安排是什麽？”

    阿星說道：“挑戰江湖上的高手。”

    李道一問道：“為什麽？”

    阿星說道：“名，利，地位，權力。”

    李道一笑著說道：“沒有美女嗎？”

    阿星說道：“等我踏足巔峰，擁有一切之後，我可以從中找出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李道一說道：“說的有道理。”

    阿星沉默，閉目開始養神。

    一夜無話。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日。

    阿星睜開眼睛，起身。見到李道一也醒了過來，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踏上了路途。

    李道一跟上阿星，活動了一下身體，說道：“先吃點東西在上路吧。”

    阿星說道：“路上會有的。”

    李道一說道：“你是真的很急。”

    阿星說道：“不是我急，是你太放鬆了。”

    李道一想了想點頭，說道：“也許。”

    這次卻是阿星問了，“你為什麽這麽放鬆？”

    李道一想了想回答說道：“剛剛擺脫了大麻煩，所以有些放鬆過頭了吧。”

    阿星說道：“或許。”

    李道一說道：“你想要從誰開始挑戰？”

    阿星說道：“沒想好。”

    李道一聳了聳肩，表示無奈，說道：“你這麽急著趕路，卻連從哪裏開始都沒有想好嗎？”

    阿星說道：“我不是急，這隻是我的行為方式罷了。至於從何開始，沒有什麽意義。因為，我是以最強這個目標前進的。”

    李道一晃了晃頭，說道：“好！”

    阿星說道：“李道一，你為什麽要去江湖呢？”

    李道一說道：“就想去看看。”

    “憧憬嗎？”阿星做出了定義，又問道：“你憧憬江湖，為何不修煉武功？”

    李道一笑著說道：“為什麽一定要練武？我隻是想看看，做個旁觀者罷了。”

    阿星說道：“沒有武功，無法自保。”

    李道一說道：“不成為最強的那個人，總有比自己厲害的。如此，隻要學會如何在強者麵前保命就是。”

    阿星說道：“有什麽辦法？”

    李道一說道：“就比如我現在投靠你，尋求你的庇護。”

    阿星點頭，不再多言。

    李道一繼續說道：“擁有武功不一定更加安全，不會武功不代表沒有生路。我想試試，證明這一點。”

    阿星說道：“若是你預料錯了。就是死。”

    李道一說道：“若是你挑戰高手失敗了，也會是死。”

    阿星說道：“我不會輸的。”

    “好自信。”李道一讚了一句，說道：“我卻沒有一定能活下去的自信。”

    “隻是，死了又如何，一條命罷了。比起身不由己，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阿星沉默，沒有說話。

    李道一自覺將氣氛搞僵了，說道：“阿星，你武功有多高？”

    阿星想了想，說道：“不知道。”

    李道一說道：“你不清楚自己的底細，就敢去戰天下英雄嗎？”

    阿星說道：“若是知道了具體，或許就沒有了前去挑戰的勇氣。”

    “而真正的戰鬥，不是哪一方實力強就能贏得。”

    李道一點頭。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李道一突然笑道：“我們這麽沒話找話好無聊啊。”

    阿星點頭，說道：“的確。還是不要說話了。”

    李道一說道：“長時間的趕路可是很無趣的。”

    阿星說道：“能忍耐住寂寞，才隻是第一關罷了。成為高手的第一關。”

    李道一擺擺手，說道：“如此，那就不聊了。我也覺得挺不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