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

    仁者無敵。

    但，我不是一個聖人。麵對旁人的詆毀做不到一笑了之，麵對他人的中傷無法毫不在意。以眼還眼，以直報怨才是我信奉的信條。

    那麽，我所追求的無敵，就絕不會是大聖無疆，舉世無敵。

    因為利益，或是其他的什麽，恩怨。總會有無數的理由，總會有敵對的理由。那麽，得想一想，我所追求的無敵。

    不可能做到所有人發自內心的認同。也不需要，隻需要，不要讓我知道就夠了。

    深埋在心底，不要露出一絲端倪。

    就這樣吧，就這麽決定了。等等，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但，算了，不想了，等做到了，再思考這個問題。

    光是這件事，應該就足以占據我所有的時間了吧。像為什麽，無敵之後做什麽，有什麽意義...等我做到再想吧。

    該動身了。

    .......

    踏入江湖，更知無敵不易。

    不過，我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懵懂無知之人，也不是什麽狂妄目中無人之人。對於自己的實力，我怎麽可能不了解有幾斤幾兩。我所追求的無敵，或許是直到死也無法做到的事吧。

    我握緊了手中的鐵劍，不為什麽，隻是，我一身的家當隻有這把劍罷了。對於僅剩的財產，我可不想輕盈地失去它。

    為什麽我會混得這麽慘？是遭到小偷了？不，並不是。指望一個孤身且勉強能稱之為成年的少年，能指望他擁有多少財富？

    “你剛剛是當了冤大頭了。這柄劍根本不值那麽多錢。我說，你叫什麽名字？”

    一個略顯嘈雜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回響。

    是個黑小個男孩。還是個孩子。

    聞言，我輕輕一笑，說道：“為什麽跟著我，是以為我很有錢嗎？”

    黑小個說道：“嘿嘿，怎麽可能。隻是為你當了冤大頭不值。對了，你是第一次到這吧。我看你麵向陌生，肯定是外來人。我跟你說，我對這裏可是熟得很，不管你要去哪，找什麽東西，我都可以幫你。”

    “我真的沒錢。”

    麵對我的重申，黑小個說道：“我是看你順眼才想幫你，我不要錢。”

    這種話，三歲小孩應該可以騙騙。我說道：“知道，那個奸商為什麽知道我是個冤大頭還是隻賣我這柄破劍嗎。因為眼光毒辣的人瞧得出我有幾斤幾兩。”

    黑小個聽到我的話很吃驚，說道：“你，你。你知道這是柄破劍還花那麽多錢買下？”

    黑小個的思路跟我有些不一樣，不過這也是正常的想法。這也是正常的反應之一。

    忽然，剛剛走過的方向有一些嘈雜聲。黑小個有些好奇地望向來時的方向，嘴裏嘀咕道：“發生了什麽事這麽熱鬧？”

    聞言，我卻是做了解答：“發現了吧。我留給他的錢袋裏麵都是石子。”

    黑小個聞言很是吃驚地看向我，說道：“為什麽？”

    看著黑小個的表情好似是在問我為什麽會做這種事，真是個有趣的人。我脫下外衣將劍一裹，然後轉身就迎著走去。表情自然，神色輕鬆，嘴裏開口：“為什麽的話，因為我想要這柄劍，但是身上沒有錢，就是這樣。”

    黑小個追了上來說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張老鬼這個人奸猾似鬼，旁人想要在他身上沾一銅錢便宜都是難入登天。”

    看著黑小個緊張的樣子，我伸出手，拍拍黑小個的臉，說道：“你太緊張了，放鬆點，不要連累我。”

    看到張老鬼也就是賣我劍的奸商帶著人迎麵走來，黑小個顯然很是緊張。我拍拍他的臉，讓他放鬆點。然後勾上他的肩，像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在**商一行人擦肩而過很久，黑小個還是很緊張。我已經鬆開了手，和其保持了三四寸的距離。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緊張個什麽勁，就是被抓到，倒黴的也是我，不關你的事。”

    黑小個的樣子還是有些後怕，說道：“你，你膽子可是真大。若是被張老鬼抓到，那就是抽筋扒皮啊。”

    “所以說，和你沒有關係的事，你這麽擔心可是不行。男子漢大丈夫，沒有膽量可不行。”我將裹劍的衣服重新穿上，帶著教訓口氣說道。

    黑小個說道：“被張老鬼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肯定不會放過我的，絕對把我們認為是一夥的。”

    我看到有賣冰糖葫蘆的，摸了摸身上所有可能藏錢的地方，但是摸不出一文銅錢。我拍拍黑小個的肩膀說道：“有錢嗎？”

    看到我嚴肅的樣子，聽到我不容置疑的語氣，黑小個下意識地把身上的錢拿了出來，說道：“有三枚，做什麽？”

    我沒有聽到黑小個說什麽，直接就拿了他的錢，然後買了一串糖葫蘆，最大最好的那串。將剩下的那枚重新放回黑小個的手中，我說道：“剛剛說道哪了？”

    黑小個此時有些木訥，還沒有反應過來，無意識地回話：“三枚銅錢做什麽？”

    “哦，對了。”我想起剛剛的話題了，我咬了一顆，咀嚼著說道：“黑小個，我收回之前的話，你還是蠻有膽量的。知道被那奸商看到不會有好下場，還是選擇掩護我。”

    黑小個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其猛地竄了起來，向我撞了過來，目標是我手中的糖葫蘆。雖然我就是個半吊子，但是他更是根本沒有練過武功。因此，他怎麽可能搶得到。

    我看向他，不明所以。黑小個悲憤地看著我，說道：“你知道三枚銅錢能買什麽嗎？那就是六個包子，是我們一天的糧食！還錢！”

    “是兩枚哦，我還了你一枚了。”我擺擺手，做了個任他搜身的動作，說道：“若是我有錢，還要向你拿錢幹什麽？”

    黑小個躥起，又想搶我的糖葫蘆，我又是輕鬆閃過。邊躲邊說道：“你想幹什麽？這糖葫蘆我都咬了一口了，你就是想退貨也是退不了了。”

    黑小個狠狠地說道：“哼，那也不能便宜你這家夥。我去給雪兒妹妹吃。”

    我繼續閃躲，說道：“怎麽，就讓女孩子吃我剩下的嗎？”

    黑小個見搶不過我，狠狠地凝視著我，嘴裏一個字一個地吐著，咬牙切齒：“你，知，道，什，麽！”

    黑小個轉身想走，但是我又輕鬆地竄到他身前，擋住了他的離去。若是就這麽分開了，就不會有再見之日。然後，我強搶小孩兩枚銅錢的事就徹底坐實了。

    黑小個看我的樣子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其說道：“你這樣的公子哥，攔著我幹什麽！”

    我摸摸自己的臉，看看自己的手。自己不是個小白臉啊，手上也長著老繭，說道：“有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公子哥，你從哪方麵看出我是有錢人了。”

    黑小個惡狠狠地說：“不是有錢人，會向你這樣吃這種昂貴的美食嗎？”

    我又咬了一口，說道：“嘖嘖，這糖葫蘆也不是那麽好吃，真正的有錢人也瞧不上這種貨色。好了，黑小個，不要這麽小肚雞腸的嗎。三枚銅錢六個包子。就是少四個包子。那還有兩個包子，女孩子吃的少。大不了你少吃一餐嗎。哥帶你去吃大餐。”

    我沒心沒肺地伸出手去摸黑小個的頭，卻被黑小個的手狠狠地打開。

    “四個包子，不是我一餐的飯量。”

    黑小個的力氣還真有點大，手感到了微疼。我說道：“兩餐嗎，你吃這麽少可不行。現在可是長身體的階段。”

    “你不會明白的。那會是多少人的夥食。少了這兩枚銅錢，會有多少人遭殃。”黑小個轉身，不想和我多說。

    我拍拍黑小個的肩，在其憤怒地轉身，要跟我這個一直打攪惹麻煩的人做個了斷的時候。我將糖葫蘆串橫置於其最前。然後打斷其怒吼的話，伸手將其下巴抬上。讓其咬住。

    在其慌忙想要吐出的時候，我摩挲著劍柄，說道：“讓女孩子吃別人剩下的東西絕不是一件正確的事。然後，少了兩枚銅錢會造成困擾的話，就去賺個兩枚就好了。不用說話，我知道，對於你來說很困難，否則也不必那麽憤怒。”

    我轉身，邁步向前，小步。“跟著我，學會怎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黑小個遲疑了一會，然後跟上了我。其還是沒有吃那半串糖葫蘆。

    在其跟上我之後，我的步子變大，加快了步伐。

    在我步子邁大之後，黑小個要小跑著才能跟上我的腳步。這麽持續了一會之後，我才放慢了腳步。

    黑小個說道：“我們去哪裏？”

    “撈錢什麽快？當然是賭了。”我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黑小個放緩了腳步，說道：“賭錢是不對的。”

    看著黑小個要停下駐足不前，我說道：“那麽，我們換個選項吧。去搶錢吧。”

    黑小個停下，說道：“搶錢更不對。”

    “換個說法。劫富濟貧。劫富人的富，濟我們的貧。”我說著拉起黑小個，帶著他繼續走了起來。

    黑小個想要說話，但我知道他要說什麽。我已經看出他是個怎麽樣了。我說道：“黑小個，看樣子，你是個善良的人呐。但是，善，究竟是什麽呢。就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嗎？”

    “是的，聽清楚了。黑小個，這就是我要教你的東西。聽清楚了。善和好，善和對從來都不是一個概念，不是對等的。否則，要分開定義這些詞幹什麽。善也會做錯，也會帶來壞的結果。若是為善而放棄應該做的事，此謂愚，實在蠢也。”

    我放下黑小個，若是教育之後，其依然不聽，那也沒有拯救的價值。剛剛帶著他走，隻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最後再說一句，弱即是原罪。聽過這句話嗎？善若是弱，也是錯誤。不會給人帶來力量，給予保護的善良就是罪孽。”

    黑小個沒有說話，但是他沒有停在原地，也沒有離開，選擇了跟隨我。讓我很欣慰，沒有做一件白費的事。我最討厭的，就是做白用功了。

    沉默地走了好久。

    黑小個說道：“賭錢沒有好結果的。我隻見過傾家蕩產的賭徒，從未見過靠賭發家致富的。”

    “那是當然的。”出乎黑小個預料，我同意了他的話，“輸了想翻本，贏了還想贏。一直賭下去，沒有人能確保自己始終站在勝利的一邊。若真有一直贏的運道，不用賭博，幹什麽不行？”

    不待黑小個說話，我開口說道：“我不喜歡賭。乞求命運的垂青，生死不在自己。”

    黑小個聞言，卻是跟我作對地說道：“我聽說，有些人技術非常厲害，能夠贏。”

    “很多人將出千的技巧算在賭博的一部分。但對於我來說，十拿九穩的事，那還叫賭嗎？好了，不用再試探了。我不是用你想的那些辦法去撈錢。”

    我停下了腳步，黑小個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我說道：“你帶路。”

    是的，我不熟，不知道哪裏有賭場。黑小個有些無語，但還是帶著我前往賭場。

    在進入賭場之前，我說道：“黑小個，借我枚銅錢。”

    黑小個護住藏錢的地方，說道：“沒錢！”

    我說道：“這就沒意思了呀。你知道我沒錢的。”

    這時賭場看門的大漢看過來，不屑地對我說道：“沒錢來什麽賭場，滾，給我滾遠點。”

    我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然後，不出所料，他蠻橫地瞪視我一眼，說道：“看什麽看，再看挖了你的雙眼。”

    我笑了笑，說道：“我不信。”

    被掛了麵子的賭場打手肯定要找回場子，否則，他的工作可就不好做了。

    賭場打手大步走了過來，推了我一下。然後停下了動作。因為，我的劍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劍刃貼著他的脖子，寒氣森然。

    “你弄髒我的衣服了。”

    賭場打手有點哆嗦，但依然強撐著，說道：“你，你不要...”

    “你弄髒我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