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草蛇灰線
字數:8483 加入書籤
大概也就是年輕,也才會如此深情。
安寧想了想,這樣什麽都不管不顧的付出,她大概是做不到。
對方是林予寧也不行。
也可能是性格原因吧。
她就不是那種能為一個人付出一切的性格。
這是安寧在聽完林澈對於徐璐想法做法的描述之後所有的想法。
那邊徐璐正在跟李斌說話,不再是那種溫溫柔柔的語氣或者是有些木訥的表情。
在李斌麵前徐璐很難得的展現出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俏皮和軟糯。
“哥,這又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他們隻是想找你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你就告訴他們,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而且說不定就發現哥看錯了呢,林澈的哥哥怎麽可能是壞人。”
李斌摸了摸她的頭,自己的這個妹妹,實在一直是過於天真。
可能太聰明的孩子,都容易天真。
他們不願意把他們敏銳的感知力放到那些瑣事中去,他們太專注,眼中有一件事,就隻有這一件事,眼中有一個人,就隻有這一個人。
所以他怎麽能告訴她,我知道林澈的哥哥不是凶手,因為我知道凶手是誰,而且我是幫凶。
所以你要替我保密。你不能跟林澈走的那麽近。那麽毫無保留。
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他寧願她的世界一直是幹淨的,專注一件事就專注一件事,專注一個人就專注一個人,就算不肯輕易相信人,但是一旦信了就會毫無保留的信。
所以反正他都是要被犧牲的,早點犧牲晚點犧牲,又有什麽關係。
而且如果是因為她,他也是願意的。
這樣想完,李斌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把放在她頭上的手放了下來,叮囑她先回家,以後這件事她不要管,也不要再操心,他知道的都會跟林澈他們說的,然後就往安寧那邊走過去了。
徐璐有些不放心,對於兩邊都有些不放心,但是她向來是個聽話的孩子,所以看了他們一會兒,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了。
比如她哥忽然打林澈一頓什麽的。
她哥特別能打架,這她是再清楚不過的。
然後就乖乖的回家吃飯了。
這邊安寧和李斌在談判。
李斌說:“想要問什麽,說吧。”
“你先把你的目擊過程說一下。”
李斌有些不配合:“這些警方那邊都有記錄,你可以去找他們要。”
安寧有些不滿的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如果能在警方那邊看到你的證人證言,我眼巴巴的跑過來找你幹什麽,我又不是公訴人,我是嫌疑人辯護人。難道他們把證人證言給我看,然後好讓我找到他們的漏洞還是好讓我知道你是誰,然後收買你呀。”
忽然就又回到了收買這個話題上。
李斌眯起了眼睛:“其實你可以嚐試收買我的,不用這麽費力的想要從我嘴裏套話,你們林家也有這個能力。”
安寧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笑了:“李斌,不要對自己的誠信度太有信心,我不相信你。”
這話不假,她總是覺得她就算跟李斌談的順順溜溜的,他拍著胸脯跟她打包票說他一定會幫她作偽證的,她都覺得他下一秒在法庭上就會翻供。
所以與其這麽提心吊膽的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然後擔心著,還不如靠自己從他那裏撬出來些什麽。
“所以我們說好的條件,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說,怎麽能不說呢。
所以李斌並沒有理會安寧的強硬和無禮。
“我那天晚上,因為林朗說找我有事,所以我就過去了,但是我到了他又說沒事了,然後我就走了,後來有東西忘在那兒了我就又回去了,然後看見林予寧開車離開,走進去發現林朗已經死了。”
“完了?”
“完了。”
這敘述的實在也是有些太簡單。
安寧很是有些無奈,但還是非常努力的想要試圖從他這段話中捕捉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後,捕捉到了。
“你看到林予寧的時候大概是幾點?”
安寧忽然敏銳起來的目光,讓李斌有些不適,但他還是很從容的回答了。
“七點四十分。”
“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我是要坐公交車回去的,公交車的末班車在八點半,所以我一直關注著時間。”
“那就是說,七點到八點,你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林朗家的?”
李斌已經隱隱察覺出不妥。
為什麽要強調七點到八點,但他畢竟不是專業人士,也沒有聽過關於林朗屍檢的法醫報告。
所以還是回答了:“可以這麽說。”
“那大概是哪個時間段你在呢?”
“我大概是七點十五到的,他說沒什麽事,所以我就走了,這段時間自然很短,所以大概七點二十五,我就走了。七點四十,發現自己忘記了帶東西,所以就回來了,回來發現林朗死了我有些怕,所以就拿著自己的東西趕快走了。”
“哈!”
安寧特別興奮的,對,就是興奮,那種草原上的狼群見到了獵物時的興奮。
現在她顧不上嘲笑李斌說的那句他有些怕有幾分真了,這不是重點。
“所以就是說,在法醫推定的七點到八點的林朗死亡時間裏,你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在,而且根據你的描述,林予寧如果要殺人的話,他隻有十五分鍾的時間。而且相比較來說,你就充裕的多了。所以,我很疑惑,為什麽你是證人,而不是嫌疑人呢?”
李斌的臉倏然變色,在抬起頭看安寧的時候,眼睛裏已經有了欣賞。
她其實並不似她的表象那樣,隻是一個囂張的被寵壞了的小姑娘。
所以他確實不應該低估她的。
他斂了斂臉上的神色:“我為什麽要殺他,我沒有要殺他的理由。而且因為殺了他,我會失去一份很不錯的工作,就像現在這樣。所以隻要我不傻,我就不會殺了他。”
安寧現在已經完全興奮起來:“那可說不準。萬一是你想謀求更多的利益呢,萬一你是激情殺人呢,萬一是你一不小心撞破了林朗的什麽秘密,他想要殺你滅口,然後你自衛殺人呢?你可以殺他的理由太多了,任何人隻要想殺人,就一定可以找到他應該殺死這個人的理由。”
安寧這種人,無理還狡三分呢,論口才,李斌肯定不是她的對手,所以索性也就不再辯駁了。
“可這隻是你的猜測,我沒有做過的事,我是不會承認的。”
安寧並不在意,她也沒有想著他會傻到承認。
“我會找到證據的。”
但是他為什麽要殺林朗呢,莫非真是她上邊胡說八道的理由中的一個。
但是這就不能問了,問了,說不定他真的會起了殺意也說不準。
然後安寧就帶著林澈轉身走了。
如果果真如林予寧所猜測的那樣,這隻是一個陰謀。
那幕後黑手應該就不是李斌,並不是說他不夠聰明,而是他沒有這麽大的心力和耐心去設這樣一個局。
如果不是苦大仇深,誰願意這樣耗費心力去殺一個人。
但是安寧仔細想想。好像跟林予寧苦大仇深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就是那些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跟他最苦大仇深。
所以現在的目標基本上就剩下倆了。
宋佳音和林冰,很久之前就閉門不出了,而且當初林清那件事,她們已經表明了她們的態度,就算她們跟林予寧的關係並不是非常的好,但是他們顯然是相信林予寧的,也不願意跟林予寧為敵。
那就隻能是王詩韻和林予安兩個女人了。
安寧看了看跟在她身後的林澈,就算是她懷疑王詩韻。她現在也不能直接說呀。
而且一旁一直默默的跟著的林澈現在還處於一種剛剛從迷茫中清醒過來的狀態。
還是有點愣愣怔怔的。
他就在剛剛才明白了整個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
等於說,李斌是名義上的證人,但是他很可能是凶手,但是沒有證據。而有很多證據指向了他哥,但是他哥不是凶手。
這樣一想,林澈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他不是不願意信,而是他不能那麽輕易的信,現在他有了可以相信的理由了,自然是要信的。
安寧看著林澈說:“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一下林予安。”
也就是你姐。
林澈很果斷的拒絕了:“我不,我要陪你一起去。”
其實他跟林予安關係並不是很好,也沒有說上過幾次話。
因為他老是覺得他這個姐姐說話做事都跟神經病似的,還一點都不近人情,她又不像林冰他們,喜歡做足了麵子上的功夫,所以就不怎麽親。
要不是想著他這個姐姐脾氣怪異,安寧也不是好說話的,怕她們兩個女的打起來,他才不願意去呢。
安寧其實也不想找林予安的,自從經曆了前段時間的那些事後她看見林予安就怵得慌。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她現在除了找各種她不願意見,別人也不願意見她的人,她別無他法。
她隻能就這樣試圖笨拙的去找到事情的真相,起碼是有利於林予寧的真相。
雖然這好像特別不符合她的風格。
忽然又想起來,其實她可以去案發現場看一看有沒有什麽線索的。
但是以她的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去。
所以還是先算了,先去見見林予安再說吧。
見到林予安家的時候,安寧挺驚奇的。
林予安住的房子特別特別的大。甚至比林予寧都房子大出來不少。
問題是她就一個人,也用不著這麽大的房子呀,難道一個人住著不會感覺空落落的嗎?
她以前那個不是很大的房子,她都覺得住著心裏空。
但是安寧隨即安慰自己,可能這是有錢人顯示有錢沒地方花的一種方式,反正有錢人都是很任性的。
林予安不知道安寧這麽想,不過估計知道了她也沒什麽所謂,她從來沒有試圖奢求過誰理解自己。
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可能房子空了,整個人就沒有成天那樣空落落的沒有著落了。
她是真的沒有著落,沒有誰是歡迎她的,她的爸爸拋棄了她,媽媽也拋棄了她,哥哥也是。
現在就連李斌也是。
她知道自己性格不討喜,但是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的樣子。
挺自嘲的。
但是這些情緒她肯定不會在安寧麵前表現出來。
她跟她又不熟。
當然,如果非要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的話。他們倆還是熟的。
安寧坐在林予安家的真皮沙發上,很是有些惶恐。
當然不是因為沙發太貴了。林予寧家比這還貴的她又不是沒見過,她還不至於一點出息都沒有。
她惶恐的,是林予安的態度。
她居然讓她進來了,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她來之前都想好了。她要是不讓她進的話,她就扒著他們家門框不走了。
但是林予安的舉動讓她這一防範措施無用武之地,這讓她很是受傷。
林澈在她旁邊坐著。
他也沒怎麽來過林予安的家,所以現在也是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林予安家的裝飾風格。
居然是有些小公主風的。
這讓林澈有點詫異,他以為林予安這樣性格乖張的,肯定會是那種抽象派的。
沒想到看起來居然異樣的喝著和溫馨。
不過他不是女生,所以對於這些身外之物並沒有什麽太多的關注。
隻是打量了一下,就收回了視線。
然後一回頭,就看見安寧在發呆。
他有些無語,她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分時間地點和場合。
他用力但是不動聲色的用胳膊肘捅了安寧的腰一下。
安寧疼的一個激靈。剛要罵他,忽然看見了他的眼色,才想起來自己來是有正事的。
於是趕快正襟危坐。
“方便問一下你和李斌之間的事嗎?”
這件事林予寧還是跟她說了的,要不然,那段時間林予安的瘋狂行為他恐怕都沒有辦法跟她解釋。
林予安看了她一眼,還是那樣冷淡而有些刻薄的語氣:“我說不方便你就不問了嗎?”
一下子把她噎得。
但是她確實是有求於人,起碼要看起來是有求於人,所以隻能一咬牙,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