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無雙郡主26(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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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魚拉開軍帳進去,向沉思中的男人簡短地匯報說:“這次進了一個奇怪的新兵。”

    

    男人摩挲著畫像的邊緣沒搭話。

    

    “那名新兵對鍛體刀法領悟得很深,而且屬下發現他還修煉了一門內功,似乎是魔相功。”

    

    男人的手停住了,犀利的灰眸迅速鎖住他,重複道:“魔相功?”

    

    他的臉快速起伏了幾下,緩緩拉開薄唇,對著桌上平攤著的小像沉思——

    

    那是個十歲左右的孩童,線條流暢,用色精心,頗有真人神韻。孩童紅唇微勾,下巴稍稍抬起,遙望著遠方淡淡笑開,是旁人模仿不來的矜貴和自信。

    

    如果蘭疏影本人在這裏,大概也會懷疑是自己入了畫,可見作畫人用心之細膩,畫工之出色。

    

    “重點觀察那個新兵,如果他要出營,務必放行。”天武王沉聲說。

    

    他動身回玄甲軍之前,伺候那個孩子的大丫頭蓮香先一步提出離開王府,是往東去的,他同樣也派了人跟著,或許,和她有過接觸的人能夠帶他找到她。

    

    蓮香受傷退伍之前是他一手教出的女將,那是個天生的硬骨頭,任憑他好話壞話說盡,硬是沒吐露關於那孩子的半個字,可臨走時卻提醒他去查查後山的那場火。

    

    火?天武王苦笑,他怎麽沒查?

    

    查得越多,他越不敢麵對那個孩子。

    

    西國人把他當成先祖派來的守護神,可他明明就是個昏聵的糊塗蛋,早年他輕信讒言冷落了獨孤家的姑娘,後來又死活不願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

    

    但凡他親自看上一眼,怎麽會懷疑她是別人的血脈?

    

    還有那戚眉,在他的府邸裏攪風攪雨,當年雁兒因為她遭受了多少委屈?如果雁兒根本沒有做過那件事,他豈不是毀了人家姑娘的一輩子?

    

    將來黃泉路上,他怎麽有臉去跟雲浩解釋?

    

    天武王重重地歎氣,向來筆直的背脊從側麵看去,儼然變成一條寫滿了無奈和懊喪的弓線。

    

    

    

    玄甲軍新兵營再度打開大門,為數五百人的新兵們即將迎來他們的第一役——支援東陽城。

    

    是的,近期東域騎兵團突然開始掃蕩草原,淩天軍先後損失近十支斥候小隊,戚永誠這邊還在竭力想隱瞞,可是緊急軍情已經被東陽城密探直接報到了王宮。

    

    國君震怒,軍部當天就下達了強製命令:主動出擊,殲滅敵軍!

    

    這時就體現了一介文臣強行擔任主帥的不堪。

    

    不提雙方主帥的暗中交易,哪怕其中沒有貓膩,指揮一支老牌軍隊,不是戚永誠一個外行人能做好的。

    

    淩天軍連吃三次敗仗,損傷高達三千人,而對方區區幾千人的騎兵部隊,僅僅損傷不到十分之一!

    

    在都城“養病”的老元帥忍不住了。

    

    這次他終於捏到了勝利的引線,在國君的支持下重奪淩天軍指揮權,正在趕往前線的路上。

    

    而戚永誠則卸去職務,被“請”回東陽城觀戰。

    

    其實不止戚永誠。

    

    須知國君登基之後在這些世家麵前不知讓步過多少次,借著這次東陽城戰事失利的良機,他再度展現了鐵血剛硬的一麵,一次捋掉數十個被安插進部隊的文官。

    

    有的換回原來的將領,有的則是他新提拔的人選。

    

    朝堂風氣大變。

    

    戚家在戚側妃事件之後又吃了一記大虧。

    

    朝堂上不善言辭的武將們終於看到了壓倒文臣的希望,一時間無數人拍手稱快。而東域的動向也促使西國的戰爭機器開始啟動,以軍部為核心的一連串程序已經有條不紊地運轉起來。

    

    此刻,西國大軍逐步集結,正在開往東域邊境的路上。

    

    這一係列的發展是蘭疏影一行人始料未及的。

    

    究其根源,其實隻是三個人的一次賭約——

    

    當時狂諾找他們侃大山,忽然轉向無影。

    

    “聽說你是東域的第一殺手,來來來,跟大爺說說做殺手都要會什麽?對了,你看我能當嗎?”

    

    無影幹脆地說:“不能。”

    

    狂諾不服,當即要跟他切磋。

    

    要知道豪俠和殺手可不是一個路子的,用無影的話說:殺手不需要道義。

    

    蘭疏影幫他翻譯了一下:讓你準備好了再動手,你當我傻?

    

    連輸了一整個下午,狂諾眼淚汪汪地找蘭疏影主持公道。

    

    三人的談話到最後居然扭到了奇怪的方向——他們將用自己最得意的武學和無影交換,跟隨他學習暗殺的技巧,學成之後去找東域人練手。

    

    而他們賭的就是:蘭疏影和狂諾,兩人誰先拿下敵軍首領的頭顱。

    

    二十天之後,他們策劃了一場小規模打鬥,淩副將得知後,怒氣衝衝地罰參與打鬥的人全部關禁閉。

    

    如此正中下懷。

    

    蘭疏影、無影和狂諾各帶十個修習魔相功的好手潛出大營,開啟了一條血雨腥風之路。

    

    當初東域人是怎樣屠戮淩天軍斥候的,如今蘭疏影和狂諾就如何掃清他們安置在草原上的眼睛。

    

    騎兵們化整為零在草原上行走,少則十數人,多則百人。如果是小型隊伍,就由蘭疏影潛伏過去練習暗殺技巧。如果是百人隊伍,就一窩蜂上去開戰。

    

    魔相功的吸血效果對這個世界的土著也有效,隻要不是一擊致命的傷就好,他們的人根本不怕消耗,反而像不死的火鳥,越打越來勁。

    

    蘭疏影和狂諾同時找到了東域人的大營。

    

    他們的暗殺技藝越來越純熟,下手的目標也越來越大,這個幾千人的東域營地裏所有高層都被光顧一遍之後,終於到了最後一戰。

    

    那個名叫陳子桑的東域將領確實有幾分本事。

    

    蘭疏影記起這個人在劇情裏是跟女主打過交道的,為了凸顯女主的能耐,劇情居然安排這個帶了一輩子兵的老將連敗三次,最後他氣急攻心,吐血而死。

    

    著實好笑。

    

    狂諾性急,先行潛進去對陳子桑動手,被詭詐的陳子桑打傷。

    

    他打出了火氣,索性用自己的功夫跟人家在主帥軍帳裏打了起來,都是大開大合的拳掌和劍招。

    

    見此,蘭疏影出去處理了軍帳周圍的士兵,確保這裏的動靜不會引來大規模騷亂,隨後就一直潛伏在帥帳的陰影裏等待出手良機。

    

    她看準機會翻滾到陳子桑的背後,飛快地勒住脖子,刃鞭幾乎沒有阻礙地割斷了他的咽喉。

    

    “嗬,嗬……”陳子桑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狂諾因為她在他最危難的時候沒有出手,本來有點不高興,直到回營見了無影之後,想到無影教導他們時所說的種種要義,心下羞愧,那點不高興已經散得七七八八。

    

    再加上,蘭疏影許諾,這次戰役結束之後就帶他去見飛魚……

    

    “真的?好啊,哈哈,你可不許騙我!”

    

    狂諾咧嘴大笑,手舞足蹈,高興得像個傻瓜。

    

    淩副將見到陳子桑的頭顱之後大喜,他想著將領已死,剩下的殘部不成氣候,於是立即點兵出戰,淩天軍終於打了個漂亮的勝仗。

    

    不過也就是這次勝利刺激了東域人。

    

    那個騎兵部隊覆滅之後,他們集結了規模更大的軍隊,先鋒部隊正在對草原戰區進行瘋狂清掃。

    

    真正的大戰就在眼前。

    

    ……

    

    陳子桑的頭顱為蘭疏影換來了一個不錯的官職。

    

    淩副將眼神複雜地看了她許久,拉著她不讓走,語重心長地說了一番大道理。

    

    蘭疏影一臉懵逼。

    

    回去琢磨了一晚上才回過味來。

    

    原來,老將軍以為陳子桑是無影出手擊殺,可是人頭卻被她拿在手裏換了軍功,這才委婉地告誡她。

    

    那些囉囉嗦嗦的話總結起來就是: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要好好磨練武藝,以後殺敵的機會還多著呢!

    

    這都哪都哪……

    

    蘭疏影哭笑不得,把擼起袖子要去找“老匹夫”理論的狂諾拽了回來,幾人正在打鬧的時候,一支身披玄甲的千人隊伍無聲地穿過莽原,在東陽城外紮根。

    

    為首之人,便是狂諾心心念念想要結交的飛魚,而飛魚身後還站著一個看似平凡無奇的高大隨從。

    

    他戴著風帽,垂下頭時掩去了灰眸裏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