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9 盲女不盲33

字數:9627   加入書籤

A+A-




    負擔?

    蘭疏影抓著背包帶子不撒手。

    神父步步逼近,眸光漸漸帶上殺意。

    他願意跟她說話,那是看待玩物的心情,因為見她乖巧有趣才施舍一些時間。倘若她不聽話,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給我。”

    手掌在她麵前攤開。

    蘭疏影無奈,歎息道:“你別嚇唬人,我給就是了。”

    說著,她萬分不舍,把旅行包拿下來。

    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看起來裝了不少東西的樣子。她沒直接遞給神父,而是把包放在腳邊地上,動作顯得有些吃力,側麵印證了包很沉:

    也就是說,她收獲的黑石,就在裏麵。

    剛放下,她就向麵色陰沉的janna發出了邀戰:“過來啊,你男神的話也不聽了?”

    她不是很懂janna是怎麽對神父產生感情的。

    明明是神父也就是貪婪一手策劃出這場席卷全球的災難,他讓多少無辜的人死在同胞的殘害之下。janna生前是信仰上帝的教徒,死後卻迷戀上一個凶手

    她是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嗎?

    不對,或許用“為虎作倀”更貼切些,她心甘情願加入凶手的陣營,為他們入侵位麵的事業添磚添瓦。

    這麽一比,揣著私心、打算自己當星球老大的三個使者,好像還比她真實一點。

    蘭疏影損她:“是上帝不能保護你嗎?讓你覺得變成魔鬼更有安全感?”

    “你閉嘴!”

    janna剛才被她揭了一層皮,又被貶低得一文不值,在神父這裏得不到好臉色,對她就愈發惱怒,果然經不起她言語刺激,跟了過去。

    飄忽的血色身影每上前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煞氣陰寒的痕跡,整個大廳降了好幾度。

    十根長指甲抖落寒霜,晶瑩剔透,如同實質,卻沒有冰雪的脆弱感,而是鋒利得仿佛可以斬金斷玉。

    這本來就不是一場公平的對決。

    雙方更沒有講究武士風度。

    她們幾乎同時行動,都想搶先攻擊!

    刀與指甲相接的第一下,蘭疏影判斷出了這指甲的硬度,看著刀上的豁口,她不再硬接,而是根據janna的數據預判其行動,四兩撥千斤,把她的攻擊盡數反壓回去。

    無論是janna還是觀戰的神父,似乎都沒注意到,戰鬥區域在變化:她每一次防守成功,都會後退幾小步,一追一逃間,離大廳入口愈發遙遠了。

    截至目前,janna雖然次次都搶攻,可她並沒有真正傷到對麵的人類女孩。

    挫敗感讓她愈發瘋狂,藍眸帶血,張嘴叫喊起來。那聲音不是人耳能聽見的,而是直接作用到靈魂。

    女孩悶哼一聲,臉色發白,險些握不住刀。

    奶糖:我的天呐,主人你演得好像!

    蘭疏影猜到它可能會回來,沒想到會這麽快。

    她進這個殺戮位麵前,已經看出奶糖可能在搞自己的小事業,所以隻把希望放在南明那邊,或者看看晝神要怎麽借力,此刻,小家夥的出現讓她心裏一暖,心道:

    “你怎麽回來了?”

    奶糖:倫家感覺這邊的天道好像很生氣,所以來看看是怎麽回事誒,這個不是貪婪嗎?他他好臭!

    奶糖的點評可以說是

    真實!到位!

    被貪婪腐蝕的靈魂,當然不可能討人喜歡。

    連帶著他投過來的這縷氣息,也是惡臭的。

    她下意識彎起嘴角,感受緊張狀態裏難得的一絲放鬆。

    janna的音波進入她識海,真應了“泥牛入海”這個詞,掀不起一絲風浪,眨眼就被化解了。

    難受的樣子當然是裝出來騙鬼的。

    關鍵是鬼還真就信了!

    神父對janna的表現不太滿意。

    可他相信最終勝利一定會在自己這邊。

    正想著,janna用念力驅動幾塊碎石,直奔蘭疏影的背後,見此,神父臉上浮起一抹微笑。

    蘭疏影手裏隻有一把刀,還被對麵牽製著,她隻能盡可能調動身體閃躲,終究有一塊石頭避無可避後背從驟然疼痛再到麻木,她張嘴吐出一口血。

    奶糖急眼了:這到底在幹嘛啊?我、我要怎麽幫你?

    蘭疏影拍開眼前的血影,瞥了一眼背靠牆壁的神父:

    “給我定住他。”

    長廊上。

    錢富貴緩緩向前爬動兩下,漸漸找回了掌控這具身體的感覺,他覺得胸口被硌得發疼,更怕把那東西給壓出毛病了,他趕緊把海螺掏出來。

    噠噠,噠噠。

    錢富貴驟然僵住。

    他鬆動的眼罩底下,瞥見兩團刺眼的螢火。

    特征過於明顯,讓他一下子就對應到了這是什麽——馴鹿!

    那頭被風衣男叫下來幫忙的馴鹿!

    他麻利地閉上眼,抱住海螺和聖經,繼續裝死!

    馴鹿晃了晃大腦袋,眼眸有些茫然,似乎是在想:這個人怎麽回事,死了又活了,活了又死了?

    對講機就是在這時突然響了起來。

    遙遠的吆喝聲和狂笑聲,還有近處屬於孩童的急喘,錢富貴心裏一提,這他心有所悟,一定是有人發現了教學樓裏的盲童!他再仔細分辨,甚至聽見了人在樓梯上大步踩踏的聲音。

    一群沒有反抗能力的盲童,將要麵對的是,一群肆意玩弄生命的狂信徒

    盲童們逃過了末世最初的恐慌、中期的食物短缺,本來是缺陷的盲眼使他們永遠不用擔心被怪物同化,現在,卻隨時都有被同族殺害的風險

    有什麽能救他們?

    錢富貴其實知道答案。

    海螺漸漸染上他的體溫。

    能使狂信徒恢複正常的東西,就在他手裏。

    但是,怪物也在他身邊

    他坐起來。

    馴鹿就挪到他正麵,低下頭,嚐試用角去挑他眼罩。錢富貴猛地一扭頭,抓起對講機彈起來就往外衝!

    等著,老子今天也來當一回英雄!

    神父彎腰去拾那個旅行包,才一入手就發覺不對勁!

    如果黑石就在這裏麵,它怎麽會這樣輕巧?

    神父三兩下扯開,躍入眼底的是兩團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外套,再往下,是一些體積小、能量大的食品,壓根就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被騙了?!

    就在此時,大廳裏瞬間爆起一團火光!

    巨響,烈焰,還有女鬼撕心裂肺的慘嚎。

    近處的磚石化為灰白粉末。

    爆炸聲不絕。

    火光正中,janna的十根長指甲交叉,放出一層層煞氣化成的霜霧,她希望這能護著自己逃離這片區域。

    然而,另一道黑色人影自己沒顧著離開,而是持刀衝向她。

    janna已經慌了。

    每一秒都在承受燒灼,她覺得,自己會在這個地方第二次嚐到死亡的滋味

    她奮力反擊,嘶叫;

    結果這次對方一點也不受影響了,一次又一次擊在她全身上下唯一實體化的指甲上,janna努力回擊,卻因為慌亂總是落空。

    她離某一塊地磚越來越近。

    “疼嗎?”

    女孩全身的衣服已經被點著了。

    一雙盲眼映著遍地的紅焰,璀璨奪目。

    她笑著把janna逼到那一步。

    疼是肯定疼的,她自己每塊皮肉都在發顫。

    這不是普通的火。

    使她的衣服和皮肉燃燒隻是基本功能。

    靈火,最克製的當然是魂係和影係生物。

    在janna驚恐至極的眼神裏,蘭疏影笑著吐出五個字:

    “來看煙花啊。”

    神父跌倒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身體是僵硬不能動彈的,隻有一雙眼睛很努力地往這邊瞥,怒吼蓋過了火焰的劈啪聲:“給我住手!!!”

    蘭疏影還是笑著,渾然不知疼痛一般。

    她歪歪頭:“晚啦”

    地磚底下封著最大的那塊黑石。

    倘若將火澆滅,把地磚挪開,就能看見底下粗糙的陣法紋路,那是她從大廳出去之前,臨時用刀尖刻出來的。

    黑石能克製召喚來的怪物投影,能釋放火焰。

    它究竟是什麽來頭?這個問題其實不必探究,隻要它是蘊藏能量的,它能用,那就夠了。

    她在一次次交戰中把janna的煞氣引入地下,被陣法吸收,就成了導火的引線。三塊黑石被安置在不同方位,陣法被引動,黑石釋放烈火,中間這片區域都將接受火焰洗禮。

    這是針對janna而作的陷阱。

    即使沒有神父的要求,她也會引她入陣。

    因為,這條潛伏在玩家身邊的美女蛇,才是隱藏任務線的最後一個bss,包括克製她的東西其實也被主係統算進去了,就看玩家什麽時候能意識到。

    她和三頭犬打鬥的時候其實就超過三米距離了,顯然她說的限製範圍也是假話,筆記本並不能真正製住她。

    janna輸在太過緊張。

    其實她比三頭犬難應付,靈火即使能燒死她也需要一段時間,她要是能冷靜下來,見招拆招,或許能在火勢徹底形成之前逃出去。

    晚了,真的晚了。

    她被逼到黑石上方。

    煞氣衝擊著石頭內部的能量核,火焰忽然稀疏,仿佛地下有人吸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絢爛無比的一幕

    引爆!

    janna的眼中,女孩的笑容愈發明豔。

    這個混蛋,她想拉她一起死!

    ——看煙花嗎?

    我請你,免費的。

    奶糖哇哇大叫:“主人!!你怎麽可以這麽想不開啊!嗚嗚嗚”

    它匆忙在自己掌握的所有規則裏扒拉著,看看哪個能用在這種情況極速愈合?重塑軀體?或者是

    你到底在亂想什麽啊

    蘭疏影覺得自己正在經曆上帝視角。

    她的魂魄飄蕩在屍體上方,圍觀跟自己一樣半透明的小貓在犯傻。

    “誒?”

    小貓遲鈍地抬起頭。

    張嘴的樣子巨傻。

    她飄到奶糖旁邊,跟它一起等待底下那具焦糊的屍體恢複心跳。

    至此,任務送的兩個替身娃娃已經全部用掉了。

    錢富貴一個,她緊跟著用一個。

    效果當然很好。

    可惜,替身娃娃不能免除他們死前的痛感,還是要自己忍。

    磚石崩解,粉塵散去。

    血衣女鬼位於最後一輪爆炸的正中位置,萬萬不可能逃過一劫。至於盲女文佳的軀殼,手指輕微活動了一下,燒焦的皮膚正在悄然愈合變色。

    神父已經出離憤怒了。

    從他發現包裏沒有黑石,到數米外發生的慘烈大爆炸,總共隻過了兩分鍾不到他選中的最後一個使者,幾乎沒派上什麽用場,就這麽死了。

    更生氣的是,居然有人封住了他!

    是誰在跟他作對!

    神父眼中的綠芒閃爍不定。

    以光明樂園為中心,所有怪物投影同時接到了聚集指令,飛速行動起來。

    地麵以上,天色驟暗。

    烏雲裏纏著雷網,隆隆作響。

    天道在發怒。

    風衣男即將被斬首時,是神父的意誌救了他一命,還用能量流保護這具身體,不屬於本位麵的能量,作弊一樣受他驅使。

    他利用幾個原住民來搞小動作,因為造成的後果其實正好順應了末世劇本,天道忍了。

    這一次,貪婪被似曾相識的氣息驚擾,見到使者馬上就要被殺,他立馬把力量灌注到風衣男這裏,強行造出一個化身。

    此舉,當然跟天道在前期的放任脫不開關係。

    貪婪今天嚴重破壞平衡,挑釁規則,天道本能地想把他轟殺,這也很正常。

    奶糖小心地問,現在該怎麽辦。

    蘭疏影調了它視角,看著地麵上奔湧而來的怪物群,平靜中透出一絲怨氣:“這個問題別找我,畢竟我隻是一具焦屍。”

    她能做的已經做了。

    業火都不還給她,能做到這份上,她已經盡心盡力,誰也沒法指責她。

    晝神忽然開口:“看來你也不需要我幫忙了。”

    蘭疏影頭頂降下了萬道金光。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她當然知道來的這個不是晝神。

    一襲白衣在金光中凝結,眉目清冷,他第一時間鎖定了目標,食指點出:

    風衣男的驚恐隻持續了一秒。

    隨著貪婪意誌被抹殺,他頭腦一片空白,什麽黑石、什麽稱霸世界的美夢,全都記不起來了。

    風衣男全憑本能,對著南明跪拜。

    白衣人做完這件事,身形淡去。

    那一指,已經用盡了神力。

    奶糖頗有些嫌棄:“就這?”

    蘭疏影拍拍貓腦袋。

    “這就不錯了,隻是投影而已。”

    她窺著識海裏的畫麵,隻見錢富貴在教學樓裏大發神威,已經救下了一群盲童,“我說,這任務難度超綱了啊,獎勵是不是該給他加個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