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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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黃哄無毛兩腳獸哄得很辛苦。

    “你再去吩咐廚房, 叫他們殺雞宰鴨的時候, 把雞毛、鴨毛都留著。”謝瑾華吩咐厲陽說。

    厲陽應下了。問草園中如今有兩個廚房開著火,一個是專給主子做飯的廚房,一個是給下人們做飯的廚房。因柯祺在為柯主簿守孝,而謝瑾華算是柯家兒媳(女婿?),他守孝時雖不如柯祺那麽嚴苛, 但總歸也要守一些日子, 這算是謝瑾華給柯祺的麵子,於是他們兩人的飯食中並沒有什麽葷腥。倒是謝府並不苛待下人, 下人們隔上幾天就能吃回雞肉。所以, 想要雞毛就需要去下人的廚房中找。

    柯祺往那廚房中跑過一回,聞到了肉香味,饞得他當天晚上的夢裏都在啃辣雞腿漢堡。

    柯祺原本是沒有這麽饞的!在柯家的時候, 因為冬日新鮮蔬菜難尋,肉價反而不高, 柯祺都吃得有點膩了,恨不得能好好吃幾回草。可為著守孝幾個月沒吃上肉, 也沒沾上葷油, 柯祺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饞肉啊!他又正好處在生長發育的階段,對於各種營養的需求量很大, 於是就更加饞了。

    肉。

    吃肉。

    柯祺在最近一段時間裏已經做過三五個關於吃肉的夢了,醒來時總覺得饑腸轆轆。柯祺記得有位營養學家說過, 當你很想要吃一樣東西時, 說不定是你身體內正缺乏這樣東西含有的營養元素。柯祺覺得自己再這麽下去非要營養不良了不可。可是, 他卻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守孝是一件正經大事。

    哪怕柯主簿這個爹真是一言難盡,但柯祺生活在這個時代,他必須要有“君子之行”。

    “熬著吧……”柯祺深深地歎了口氣,把寫了“糖醋裏脊”、“水煮白肉”、“超辣烤翅”、“鬆鼠桂魚”等菜名的宣紙揉成一團丟進了紙簍裏。他還是集中注意力繼續背書吧,別再寫這種菜名來折磨自己了。

    和阿黃度過了一段愉快時光的謝瑾華意猶未盡地回到了住處。

    在他考校了柯祺的今日所學後,就到了吃點心的時間。

    今日的點心是碗甜羹,裏頭加了蜂蜜。考慮到兩人的口味,謝瑾華的那碗要甜一點。柯祺用勺子舀著銀耳,在心裏說:“這長得有點像豬皮啊……”其實是不像的,隻是柯祺素得太久,眼睛都綠了。

    吃了一勺銀耳後,柯祺又在心裏對自己說:“雞蛋也能做羹……雞蛋羹……雞蛋……雞……”

    有些東西不經想,越想越饞。柯祺便又給自己洗腦說:“我不想吃雞,不想吃雞,不想吃雞。”

    謝瑾華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結尾時,他笑眯眯地看著柯祺,問了聲:“……你想嗎?”

    “不,我不想吃。”柯祺脫口而出。

    謝瑾華詫異地看向柯祺。他剛剛說的分明是,今日天氣好,不如他們下午時去亭子裏煮茗賞畫,賞的自然是不久前長公主府裏送來的那些名畫中的一幅。結果柯祺卻忽然說了一句他……不想吃。

    “我雖然喜好名畫,卻也沒想過要把畫吃進去呢。”謝瑾華微笑著說。

    柯祺鬧了一個大紅臉:“我……剛剛沒注意聽你說了什麽。”他身為成年人,不好意思在一個初中生麵前承認自己饞了。想著還有漫長的日子這孝才能徹底守完,即使樂觀如柯祺,也覺得有些絕望。

    謝瑾華不緊不慢地把甜羹喝完了。

    這些日子,謝瑾華的胃口好了很多。廚子們的手藝沒漲多少,其實是因為謝瑾華的運動量提上去了。有了柯祺的督促,又有了阿黃的召喚,謝瑾華不再像以前那樣,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宅在屋子裏。

    “過兩日,我們去崇靈寺上香吧。”謝瑾華忽然說道。

    “好啊。”柯祺無所謂地說。守孝的人最好不要經常外出走動,但去寺廟之中是沒有關係的。

    謝瑾華見柯祺並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眼中帶著些許笑意地說:“崇靈寺的素齋做得極好,我們可以去嚐嚐。”謝瑾華不會慫恿柯祺去吃肉。若隻為了滿足口腹之欲,那嚐嚐肉味的素菜就可以了。

    柯祺一臉無辜地看著謝瑾華。未來的權臣在這時就已經有了一張厚臉皮。

    崇靈寺的素齋是極為有名的,正因為太有名了,寺內的香火也很旺盛。佛說眾生平等,然而世人總是自行分了三六九等。如果是謝侯爺想要吃素齋,他可以隨去隨吃。但如果是謝瑾華想吃,他不過是侯府庶子,自然需要提前打招呼。而如果是柯祺獨自去,沒有了貴人帶著,他恐怕是吃不到的了。

    管事嬤嬤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去崇靈寺的日子被定在了五日之後。

    那個日子還沒有到,謝大就給謝瑾華送了一盒子銀票來。

    謝瑾華看完了大哥給他寫的信,頗為感慨地對柯祺解釋說:“我聽了你的建議,琢磨著確實該置些產業了,因此便叫園內的管事出去轉了轉。大哥就在信裏給了我好些建議。大哥真是什麽都懂。”

    問草園最初是屬於謝大的園子,園內的管事自然都是謝大的人。等謝大把園子送給了謝瑾華,謝瑾華自覺事無不可對人言,因此僅僅是把自己所住地方的這一畝三分地交給了從維楨閣中帶來的管事嬤嬤,其餘的地方還延用了原班人馬,並沒有特意找理由把負責在外頭跑腿的管事撤換了。謝瑾華知道大哥肯定會對自己放心不下,因此默許了外院管事隔上一段時間就去找大哥匯報自己近況的行為。

    謝大之所以會給謝瑾華銀票,估計是擔心他買了莊子或者鋪子後,手頭的銀子就不夠用了。

    “謝大哥對你真好。”柯祺發自內心地說。

    謝瑾華點了點頭:“大哥向來對我們極好。你別看三哥平日裏似乎最怕大哥了,可他之所以敢在外頭胡來,還不是仗著大哥對他好?就算三哥惹到了什麽惹不起的人,大哥肯定還是會護著他的。”

    想了想,謝瑾華覺得剛才那話說得不妥,又趕緊描補說:“當然,三哥其實也是有分寸的。”

    被謝瑾華提到的謝三正呼朋喚友上雲祥樓吃飯。雲祥樓的食物雖然美味,其實並不比謝府的食物精細多少。然而,帶著朋友在外頭吃飯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雲祥樓的掌櫃特意給謝三留了一間包房。

    謝三已經達成了出門就刷臉的成就。

    謝三自覺是個紈絝,隻要仗著大哥疼他,日後就能有口飯吃了,因此能和他玩到一處去的也都是些紈絝。他們大都是家中幼子,沒野心,沒大誌,甚至都沒什麽風花雪月,隻有一肚子的吃喝玩樂。

    這些紈絝確實顯得有些不成器。但不得不承認一點,他們大都在家中長輩麵前十分得寵。而且謝三素來瞧不起那種仗著家世為非作歹的人,因此這幫紈絝們雖然沒有好名聲,其實並沒有什麽惡名。

    謝三坐了靠窗的位置。養傷的日子可把他憋壞了。

    大家吃喝聊天好不熱鬧。隻是,大約是因為這些天被謝大教訓得多了,謝三覺得輕柔的南風吹在臉上,竟然都帶著一種老父親般的慈愛。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身子,想著是不是應叫人把窗戶關上。

    忽然,站在謝三身後的一位隨從指著街上的某一人說:“三爺,若是小的沒有認錯,那應該是柯少爺的本家兄弟。”謝三朝著那處看去,就見到了柯祐被人為難的場麵。柯祐的小廝正努力護著他。

    謝三的隨從之所以能夠認出柯祐,還是因為柯祐當初不放心柯祺於是在謝府的後門處轉悠了好幾天。否則考慮到柯祺這種匆匆進了謝府衝喜都沒有擺過喜宴的情況,謝家人哪裏能把柯家人認全呢?

    一般在主子跟前有臉麵的侍從都不會輕易多管閑事。但謝三的隨從知道柯祺在謝家還是很被看重的,且謝三念叨了不止一回覺得柯祺弄出來的雞蛋糕好吃。所以,這隨從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多嘴。

    “柯家不是在守孝麽?他這個時候不待在家裏,上街做什麽?你沒有認錯?”謝三皺著眉頭問。

    隨從便把柯祐如何守在謝府後門的事細致講了一遍。

    謝三眉頭一鬆,說:“既然是我們謝府的姻親,就沒有叫外人欺負的道理。你去把他叫上來。”

    隨從領命,便要轉身下樓。

    謝三趕緊說:“慢著。小爺我說錯話了,你去把那位柯家少爺請上來。”

    本朝國號為安,此時為開瑞十六年。

    慶陽侯府依然是那個慶陽侯府,門口的石獅子靜默了幾十年,雖是飽經風雨,瞧著依然威威風凜凜。初代慶陽侯的爵位原是前朝某位燕王賞的,如今燕氏血脈盡斷,慶陽侯卻依然是新朝的慶陽侯,這卻也不能說他們背主。王朝更迭,江山易主,世事難料,山河變遷,但大家的日子總還要過下去。

    事實上,經曆過那場政變的人,除了當場以身殉國的,其餘人的日子都還過得不錯。

    現任慶陽侯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他膝下有四子四女。謝瑾華是最小的,雖是庶子,但府中並不刻意磋磨庶子,因此也入了排行,被人叫了一聲“謝四爺”。可惜這位謝四爺病了,病得快要死了。

    謝瑾華費力地睜著眼睛,仿佛要透過床上的帷帳,看到很遠的地方。

    老實說,謝瑾華有些弄不懂自己此刻的處境。他早就死過一回了,因著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大哥為他來來回回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於是他就死了,死在了開瑞十六年的三月。不過,他死了以後,不見勾魂使者,也不見謝氏祖先,魂體竟然被禁錮在了皇宮之中的藏珍閣內,這也是奇哉怪哉。

    謝瑾華不能離開藏珍閣的地界,也不能叫活人瞧見,但過了一些日子後,他竟然可以觸碰到藏珍閣中的東西了。於是,他開始耐下性子來用藏珍閣中的古籍古畫打發時間。如此過了好些年頭,忽然有一日,謝瑾華聽見負責掃灑的太監們大聲疾呼,道是有人放火燒了宮殿,謝瑾華隻覺得眼前一黑。